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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小乖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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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们得快点送走了。”程靖南赶紧上前了几步,勾起脚用裤腿蹭了蹭餐车的门。转过身朝井诚使了个眼色,程靖南继续说道“还得给东哥带饭呢。”
“就是啊。”看到程靖南裤腿上的血渍,井诚倒吸了一口凉气,强装笑脸“那局长我们先走了啊。”
局长倒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不过知道这餐车里装的都是垃圾,倒是顺手将自己手里团成团的餐巾纸丢了进去。
快速地跑向杂物间,程靖南打开餐车的时候,里面是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川穹已经气息奄奄,惨白的脸上宛如僵尸。
“川穹!你再坚持坚持,我,我想办法找人来救你。”看到川穹肩膀上还在不断地流血,程靖南慌了阵脚,尤其是川穹将合未合的眼睑,吓得他生怕川穹会出什么事。
抬头看看旁边的井诚,他同样也没有紧锁。
这可是枪伤,贸然的把医生找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几个小时前,那一声枪响让程靖南和井诚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赶来的时候,川穹已经倒在了阿古尔的面前。
幸好川穹藏在杂物间的箱子里放了不少的工具,是那一颗闪光弹救了他一命。
不过,眼下看来川穹的依旧在死神的手里拉扯。
“我,我死不了的。”川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撑着坐起来,可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他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流失,如果不把子弹取出来把伤口包扎好,恐怕川穹撑不了几个小时。
将川穹抱在怀里,程靖南能够感觉到他浑身冰凉。用力地捂住他肩膀的伤口,可血还是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眼看着川穹的意识渐渐模糊,井诚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秦姿,她是护士,应该可以做到吧?”井诚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回想起那个晚上,虽然不知道川穹是怎么警告她的,但从那之后,秦姿确实没有再靠近过井诚。
这个时候找她请求帮助……
“你们疯了?这可是杀人犯,你让我救他?”看到浑身是血的川穹,秦姿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这房间里的味道让她兴奋,她忍不住扑上去好好品尝一下美味,可她还是没有忘记川穹对她的威胁。
秦姿瞪了眼只剩下一口气的川穹,转身要走,却被井诚和娜娜给堵在了门口。
“你必须帮我们,如果你不帮,我就揭发你。”娜娜扬起下巴,不依不饶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小助理“你那点秘密川穹都告诉我了,你要不救他,大不了一拍两散!”
川穹告诉她了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在场的人都知道秦姿有一个秘密被川穹发现了,却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就连身为川穹助理的娜娜也不清楚。
被娜娜这样一警告,秦姿刚才的高姿态被瞬间打垮。
“别别别。”秦姿有些为难,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香味”更加浓郁,却让她的眉头皱缩成一团。
看看跟前的娜娜和井诚,又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川穹和程靖南,秦姿也拿不定主意。
自己只是一个小护士而已,虽然跟着医生做过不少手术,可从来没有真正拿过手术刀。真的要取子弹,她的心里也没底。
走到川穹跟前,秦姿大致地检查了一下川穹的伤口。
子弹打在了他的右边肩膀,抬手轻轻地按压一下,子弹好像在肩胛骨上。骨头没有被打穿,子弹只是留在了骨头边缘。
秦姿捋起袖子,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要我做手术的话,我没有太大把握,只能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只是将子弹取出来而已,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程靖南将川穹抱得更紧了些,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川穹这只是轻伤,只是伤到了皮肉而已,至于那染红了自己衬衫的血……
他不在意,因为他相信川穹很快就能痊愈。
手术就在这杂物间里进行。
从各个部门偷来需要用到的手术刀、镊子、针、线,井诚和娜娜还用几只箱子拼凑在一起,铺上一层蓝色的布便成了临时的手术床。
麻药需要有医生的医嘱,井诚和娜娜也没办法偷来。倒是在动手前,程靖南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用力地团成一团,递到川穹面前。
“疼的话就咬住吧,这样就没感觉了。”
看一眼程靖南汗湿的衣服,上面沾着自己的血,这还没放进嘴里,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程靖南还真是个耿直的直男,为了止痛,连这么原始的办法都能够想得出来。
川穹微微摇头“不了,我没事。”
之前受过不少的伤,这些疼痛川穹还是能够接受的。
秦姿有些紧张,拿着手术刀的手在瑟瑟发抖。
蹭一把额头的冷汗,秦姿还是没有想好该怎样下手。
“你大胆地试,我不会怪你。”川穹的声音变得嘶哑,看一眼秦姿,川穹将头偏向了程靖南的方向。
紧紧地抱住川穹的头,在秦姿准备动刀的时候,程靖南也同时弯下了身子,闭着眼覆在了川穹的唇上。
那感觉,就像是闭卷考试在桌子上看到了前一场考生留下的答案;就像是破产之后中了张千万元的彩票……虽然会痛,但那股甜味却似乎麻痹了身体的痛觉神经,生出了别样的感觉。
“我先把子弹取出来。”
那个吻虽长,但秦姿用手术刀割开肌肉的时候,川穹还是感觉到了撕裂地疼痛。
浑身一阵痉挛,川穹疼得咬住了程靖南的下唇。
“唔!”程靖南没有躲开,当血顺着唇流进了川穹的嘴里时,他甚至吻得更深了些。
疼痛模糊了川穹的意识,还未等秦姿将子弹取出来,川穹便昏了过去。
那个是一个漫长的梦,就像是坐上了时光机,将川穹带回到了十几年前。
自己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背上背着的书包还印着他最喜欢的网球王子。
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伤疤,就连头发都还是短短的板寸。
川穹跟着单身的叔叔生活,至于他的父母……在几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川穹是唯一的幸存者。
对他而言,那是一段苦涩的童年经历,却经常会梦到。
“饭做好了吗?!”厨房外,叔叔大声地叫喊道。
那一把分明下一张就是自己的胡牌,却不小心给别人点了炮。
胡乱地推搓着桌子上的麻将,叔叔烦躁地吸了好几口烟。
今天手气不好,输了好几百块。前两天好不容易拿到了点低保钱,今天几乎输了个精光。
端着炒好的青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川穹懂事地将叔叔手边的水杯续满。
“米快蒸好了,一会就能吃饭了。”走回到厨房,川穹继续忙碌着水池里的碗筷。
中午上学急,还没将碗筷都洗干净就走了,这会,米粒已经变成黏在了碗上。
从厨房门口看着里面正在刷完的川穹,坐在叔叔对面的男人吸了口烟。
“你今天要是再输得赔不起,怎么办?”眼光在川穹的身上来回游走,脑袋里想着的那些事情用一个“污”字形容都不止。
旁边的两人心里也有了一样的主意,纷纷应和“对啊,要是没钱赔怎么办?”
这些狐朋狗友家里都有老婆孩子,四十多岁的年纪,家里的不能用自然心痒难耐。
打量着川穹的背影,一个清瘦的小男孩、懂事又乖巧,要是不看脸,跟小姑娘也没什么两样。
叔叔瞥了他们一眼,将手里的烟蒂丢在地上,用拖鞋狠狠碾灭“还跟以前一样啊,我这不是有侄子可以抵债吗?”
对川穹下手,已经成了他这些牌友间不成文的规矩。
只要没有钱赔,川穹就成了叔叔手里最后的资本。
厨房里,川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放下手里的碗,川穹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眼放在桌案上的菜刀,却没敢伸出手。
前几天,叔叔输了个精光,川穹忘不了那个晚上他的那些牌友是怎么对他的。
第二天是期末考试,川穹强忍着疼痛上了考场,回来的时候,他来不及复习,便又陷入了一轮黑暗……
反抗?不存在的。
寄人篱下,川穹只能选择看人的眼色过日子。如果惹怒了叔叔,恐怕以后真的不能再活下去了。
码好牌,叔叔对面的男人趿拉着拖鞋走到川穹身后,用力地捏一把川穹的辟谷,男人弯下腰用长满了青色胡茬的下巴磨蹭着川穹的头顶。
“小乖乖,今天我要第一个啊。你可得听话点,要是还像上次一样,我可就下狠手了。”
闻着男人身上的恶臭,川穹不敢拒绝。
僵硬地点点头,他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一场无法苏醒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