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飞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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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艾连忙喊住急切的杨素芬，说道，“外婆，今天都太累了，明天吧！钱赚不完的，身体垮了可要不得。”
这几天又包粽子，又卤卤味，又做凉皮的，一家人休息的时间都很少。姜艾觉得自已正在长身体呢，睡眠不足可是会长不高的。而且说实话，光凭自家每天像蚂蚁蜜蜂般的勤劳工作，生产力还是十分有限。
姜艾又想到了办理食品加工厂的问题。现在手上握着的产品很多，卤味和凉皮目前从市场受众和工艺流程上还不适合批量化生产。
但粽子和豆奶已经可以批量化生产了，而且粽子和豆奶已经打出了一定的知名度，消费者已经开始认可老太粽子这个品牌了，姜艾和杨华讨论了一下，还是得抓紧寻找加工设备。
于是杨华也劝说杨素芬下午先回家休息，他打算趁着下午空闲，再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和设备。
不知不觉，又是天黑，杨华一无所获的回到了老房子，身后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华子回来了，快去洗手，可以吃饭啦！”周菊英正低头摆着碗筷，一抬头，看见杨华身后那个留着中分的半长发，穿着花衬衫，一腿喇叭裤拖着地，手上还纹着什么花儿似的男人，手里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桌上，“飞，飞哥，你也来了啊......”
周菊英平日里最害怕这些流氓混混，杨素芬和姜艾看到飞哥也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一时无话。今天姜海有些不舒服，杨慧没来，田婶也赶回家做饭了。
几个人相视而立，屋子里静悄悄的，飞哥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对杨华说，“那个，华子，要不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别介啊！”杨华赶紧拉着飞哥，又对着杨素芬他们说，“我特意请飞哥来家里吃饭！”
又拉着飞哥去洗手，说，“粗茶淡饭，随便吃点，你可不要嫌弃啊！”
杨素芬、姜艾和周菊英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杨素芬发了话，“来的都是客，英子你去捞盘卤豆干、藕片，我去切盘猪耳朵。”
等杨华和飞哥回来吃饭时，桌上已摆好了5幅碗筷，姜艾依着杨素芬坐下，飞哥不似平时那嚣张的样子，反而有些局促。
刚才乍一看没留意，仔细一看，他身上的衬衫似乎有几道裂口，牛仔裤也有脏污的痕迹，脸和手仔细洗过了，倒看不出些什么，但从神色看，感觉有些狼狈。
杨素芬显然也留意到了，老太婆大半生也遇过些事，没有说些什么，温和而又客气的对飞哥说，“家里就随便弄些青菜豆腐，飞哥你也不要嫌弃。来多吃点菜。”
飞哥耳根有些发热，完全不复平时嚣张无理的样子，说，“叫我阿飞就好，谢谢大婶！”只挟面前的韭菜炒豆芽，埋头吃饭。
杨家几人都略不大适应这样的飞哥，杨素芬朝杨华使了个眼色，让杨华多给飞哥挟菜，姜艾吃着饭不停的打量着飞哥，若有所思。
一顿饭就这样安静又略带尴尬的结束了，吃完饭后，杨华拉着正要收拾碗筷的周菊英到一旁说话，飞哥坐在桌边和姜艾正大眼瞪小眼。
“这小姑娘长的挺可爱，就这眼神怎么有些渗人呢！”飞哥心里有些发毛，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坐立不安，便要起身，和杨华告辞。
“那个，华子，嫂子，我，我家里有事儿，先走了啊！”又对着正在收拾碗筷的杨素芬说：“杨婶，我先走了！”
“再坐会儿呗！等下让华子送送你。”安静有礼的飞哥显然已经成功的扭转了自已在杨素芬内心中的形象，真心的开口挽留了起来。“华子，干嘛呢，过来陪陪阿飞聊聊天。”
可惜杨华和周菊英正低声争吵着什么事，完全没顾上这边。飞哥三两步的就走到门口，一闪身的功夫就融入了黑夜当中，只有在路灯照耀的光阴下偶然路过一个疲惫而又沮丧的影子。
而杨华和周菊英的争执终于引起了杨素芬的注意，“华子，你干嘛呢！有话好好说，看你把英子气的，眼睛都红了。”姜艾拿出自已的小手帕，踮起脚尖递给默默垂泪的二舅妈。
周菊英心中生气又委屈，看着姜艾小手递过的手帕，突然想起自已还在乡下寄养在娘家的一双女儿，百感交集，不由的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小姜艾，搂在怀里，无声又压抑的痛哭。
“这是咱啦，英子，有事跟妈说，妈帮你教训教训他。”杨素芬说着就上手狠狠的拍了杨华两下，“你到底干什么了！让你媳妇哭成这样，啊！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要造反啦！”
姜艾被周菊英搂着哭，也感觉有些心酸，想到上辈子父母亲的争吵，打骂，历历在目。不禁对杨华也有些生气，“舅舅，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呀，舅妈哭成这样！”
杨华一时间被老中小三个女儿围攻，又急又差恼，“我每天这忙进忙出的，哪有时间做坏事！我啥也没干！”
“没事英子能哭成这样！你可别搞什么花花肠子啊我和你说。”
“我真的没有做坏事，我想做好事来着。”杨华说着伸长脖子想找飞哥，“咦，阿飞人呢？！”
“做好事？！你做个好事就能把英子气成这样。那你要做坏事还了得啊！还有，你和那个飞哥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和他混到一块儿去啦！”杨素芬气的把抹布扔向杨华，指着他说“你今天不把事情讲清楚，我就饶不了你。”
“我真没做坏事，我是那个，阿飞他家里有事，你怎么让他走了呢，唉…英子你快帮我解释一下啊！”杨华脾气也有些上来了，蹲下身子，使劲抱着头揉了揉，叹了口气。
“好，好，你还有理了。英子你说，华子到底做了什么，妈给你做主。”杨素芬扶起周菊英，让她坐下，以免长时间蹲着头晕。
“华子刚刚说，要我拿500块钱借飞哥。我不同意，妈，你说飞哥那样的人，我们这钱借出去还收的回来嘛！“周菊英想着夫妻两个人在城里辛辛苦苦打拼，省吃俭用，每个月还得给家里的女儿寄去生活费，夫妻俩人总积蓄也不过1000余元，杨华一张嘴就要拿一半借给人家，还是借给一个混混，那不就是打水漂嘛！
“那不是人家阿飞家里出事了嘛！“杨华抬起头回呛了一句，“他需要钱给他奶奶治病，你就知道钱、钱、钱。人命关天知道吗？”
原来杨华今天出门找机器厂房的时候，路过城西一个搪瓷厂，碰见飞哥一幅要往厂里冲的样子，被几个保安推出大门，摔在地上，杨华连忙停下车，上前去扶起飞哥。
彼时飞哥正和保安怒语相向，回头一见杨华，一时有些讪讪。那头保安一句，“厂长说了，你下次再来，就让我们报警，你不怕进局子，你就尽管来。”
飞哥一时气短，又被人看了洋像，有些羞恼，一言不发的挣开了杨华。就独自走开去。
杨华见飞哥不说话就走了，本想喊住问问，但又看出飞哥情绪不好，怕惹上麻烦。目送他走开后，又重新踩上小三轮往附近骑去。
又绕了一小圈，一无所获，失望而归。路过一家五金厂，又看见飞哥一反平时那跋扈的样子，正低声下气的求着保卫，“大哥，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我不惹事。我真的是来找工作的。“
显然保安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指示，飞哥好赖话说尽了，就是不开门，不让他进去。
飞哥失望的转过身，一眼又看到了路过的杨华，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的凶狠，但转瞬即逝，低下头，独自走开。
杨华感到飞哥可能遇上了什么事，不禁用力蹬着小三轮赶了上去，再三追问下，才问出原来飞哥的奶奶摔伤了，需要住院治疗。
飞哥小时候父母就已经去世了，家里还有一个上初三的弟弟，都靠爷爷奶奶带大。飞哥父母去世的时候飞哥已经懂事了，突遭家庭变故，让他开始厌学逃避生活，早早辍学开始混社会。
别看飞哥平时在外飞扬跋扈，带着一帮小弟惹事生非，白吃白喝还收点保护费什么的。平时对老人家的劝说似乎也毫不在意，但认真计较起来，他从没干过特别伤天害理的事，偷盗抢劫，黄赌毒也不沾。
故而在老人狠狠摔了一跤，需要住院做手术的时候，他也拿不出什么钱，下面跟着的小弟们也都是一群穷光蛋，赤贫家庭，也凑了几十块钱，付了个急诊挂号的钱。飞哥急需用钱，又不愿做出格的事，就想着出来找工作。
奈何他名声在外，又开口就要提前支取一个月的工资，几个厂子都不愿意收他。他性格又急，想着自已的奶奶正躺在急诊室里，需要交住院押金才能办手续转到病房做手术。行动间就有些不客气，更让厂里的领导认为此人不可用。让保安把他赶了出来。
飞哥红着眼说完，期待的看向杨华，”华子，你家店里还需要招人不。我什么都能干，工资你说多少就多少，只是你能不能先支500块钱给我，让我给我奶做手术。真的，我谢谢你！“
杨华听着飞哥说着他的故事，想起了自已的父亲杨知乐。当年也是在劳改的时候，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从土坡上摔了下去，又没有及时救治，就那么突然的去了。
留下孤儿寡母的他们，那时他还不满20岁，就这样一夜之间被迫长大，初中没毕业就早早的辍了学，回家种田，人生就此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飞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