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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锦官岁月闲】贰 ...
被罚站在水中月正厅后门口的姜逸右手掌心滚烫。腕上因他自己起初不断挣扎勒出的红痕十分显眼,连带着裴隽的左腕上也增了几道。
“到底哪位祖师爷定的这规矩?”裴隽等姜逸平静过后,看着两人被绑在一起的手,无奈开口。被这样越挣越紧的结系上,最终两人无论甘愿与否,都只能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的确是可以达到同门友好的目的。
姜凤梧系带打结颇有姜氏作风,手腕抬起落下如为夫人编发,指尖挑起丝带两端似是翻得出花来,交叠的过程几如幻影,被连在一起的两人根本未反应出那同心结是如何系上的。究其根源,裴姜二人不约而同归结到锦官姜氏善符箓阵法,千年画符布阵的习惯改不了。
“我怎么知道!”姜逸放弃了挣扎,极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好像同心结也只在这时候用。”
“好在只有一个时辰。”裴隽苦中作乐地和姜逸一起坐在了正厅后门前通往后院的台阶上。
“松点。”姜逸坐下后才发觉自己额角已然渗出薄汗,微动了动右手指尖,示意裴隽的手挪点空隙出来。
裴隽耸肩:“如果你之前不那么用力扯那几下,我也不想绷着劲的。”
姜逸掌心被炽烫的温度燎着,烦躁如焚,忍不住抱怨了起来:“都怨你,好端端地非要养什么宠物!”
“我哪知道你不喜欢啊?”裴隽耸了耸肩,一脸无奈,“我更想知道姜氏的同门之间不友好到底是怎么判定的!”
不友好三个字咬得极重。
姜逸亦是毫不示弱:“以前又没有人和我争吵过!”
“那是没人敢惹你。”裴隽挑了挑眉。
姜逸索性不和他理论,左手肘撑在膝上,下巴搁在掌心,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远处的院墙长廊,右手软软垂着,一副认命的样子。
裴隽心知这位公子爷恼了,无奈地道:“那我回卧房后放了它行不行?”
“你喜欢就养着。”姜逸声音闷闷,“又没我什么事。”
“毕竟你不喜欢。”裴隽挑眉,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还是比它高那么一点点的。”语毕,右手小指在空中划了一道,表示那一点点的分量。
姜逸哼了一声,左手搭在膝上,微微坐直了些,将视线重新收回,放到裴隽身上,显然是对裴隽的这个说法满意,略带别扭地道:“还是养着吧。”
裴隽勾唇笑得灿烂,并不多言。
“汪汪!”一只纯白的团状物突然从后院滚出,毛茸茸的尾巴像一弯半月,几乎是连奔带爬地扑进了裴隽怀里。
“挺可爱的吧?”裴隽挑眉问道。
“是。”姜逸有些犹豫地回答,“真没想到你喜欢这种东西。”
“怎么了?”裴隽看向他问道。
“没怎么。”姜逸撇了撇嘴,神色嫌弃,“裴隽,你真没觉得这玩意很娘气?”
“这是白犬,以后会长大的。”裴隽极为娴熟地揉着小犬的头,时不时顺着它的脊背轻轻抚摸,“白狐白雀才是真的娘气吧。”小犬尾巴欢快地摇动着,舔了舔裴隽的手。
“什么味儿?”姜逸索性不和他争辩,捕捉到小犬身旁空中的气息,皱眉问。
“它还没断奶。”裴隽回答,停下了手中动作。似是为了证实他所言非虚,小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短短的腿刚迈步就啪叽一下摔倒了,在地上委委屈屈地趴着。
“这养得活么?”姜逸眉头皱得更紧,语调是满满的质疑。
“你看着吧。”裴隽胸有成竹,“要不我们一起养着它玩?”
姜逸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犹豫再三,点点头:“但是我不负责喂养和把它弄干净啊。”
“行。”
裴隽话音刚落,一位姜氏的长老匆匆而来,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将结解开,低声道:“二位公子,还请立即前往正厅。”
裴姜二人活动了下手腕,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发问:“出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位长老似乎是刻意在轻描淡写,“新任锦官使来访。”
姜逸闻言眉头紧锁,裴隽则不明所以:“锦官使?”
“名为使臣,实则为朝廷派来治理锦官的郡守。”长老回答,“只因锦官姜氏为仙门四大世家之一,故而称得客气。”
低声言语间,已到了姜氏正厅水中月。
水中月之名由来已久,其境似真似幻,院中些许看似随意的布置构成完整的水中月阵,处处暗藏玄机。
摇摇晃晃跟着两人的小犬被裴隽放到了地上,安抚地顺着脊背。乖乖停下脚步,仰头懵懵懂懂地望着裴隽,裴隽轻声道:“乖乖在这里别动。”
抬步进入正厅,气氛凝重。姜凤梧稳稳端坐主位,一如既往的温和淡笑中带了些许冷意。秦紫隼位于右侧,蹙眉肃目。
那位锦官使一袭正装,敛眸低眉,端杯轻轻呷了一口白瓷杯中汤色嫩绿的竹叶青,一言不发,气氛似是凝固了。裴隽和姜逸都寻到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
“先生请品。”姜凤梧似是之前与那人将正事谈完了,秦紫隼虚抬手请茶,一开口即为逐客令。
那位锦官使不但不起身告辞,目光反而落到了裴隽与姜逸身上,眸色带着深意地在裴隽身上停顿,刻意拿捏的嗓音似笑非笑,让人很不舒服:“贤伉俪的两位公子均天资不凡,颇令旁人羡艳啊。”
“裴隽为在下故人之子。”姜凤梧皱眉,重申那句解释过无数次的话。
“告辞。”那位锦官使闻言,仍旧勾唇浅笑,放下手中茶盏,起身离去。
姜逸这时才得以一问:“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姜凤梧恢复温和的笑容,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朝廷想插手仙门中事,自然会先从四大世家下手。”
“这样的事无需你们担心。”秦紫隼起身望向门外,唇角带了些笑意,抬起凌星袖下的手招了招,正门外的小犬像是得到了指令,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隽隽想养只宠物?”姜凤梧抱起脚边的小犬,带着征询的目光转到裴隽身上,“就是这只吧?”
“嗯。”裴隽点头。
秦紫隼皱眉,看向姜逸:“你不喜欢?”不待姜逸回答,她目光在裴隽身上顿了顿,不容置喙地道:“隽隽喜欢就养着。”
“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了?”姜逸忍不住回了一句。
秦紫隼目光挪到两人道道红痕的腕上,想要表达的意思明显。
姜凤梧将小犬递给姜逸,而姜逸揉了揉它的头,并没有表达出排斥的意思:“我只是不乐意他不告诉我而已。”
裴隽难掩心虚地咳咳两声:“我也是出门的时候偶然碰到,就顺便抱回来了。”
姜凤梧颔首,表示了解。
“那既然这样,就养着吧。不过需你们自己负责料理它。”姜凤梧开口道。
“嗯,好。”裴隽勾唇,笑容灿烂。
姜逸起初略为不满他将注意力放在小犬上,丝毫不考虑自己感受的行为,但现在也已经释怀了,索性和裴隽一起逗起了这小家伙来。
“可取了名?”姜凤梧问道。
“尚未。”裴隽回答。
“那便你们今晚回卧室再商议吧。”姜凤梧回答,与此同时慢悠悠从袖中取出一条柔韧的浅色丝带。裴隽和姜逸腕上都下意识一痛,心中咯噔,俱道一声不妙。
“若不想再在后门口站一个时辰,”姜凤梧微侧着首,笑道,“你们也可以选择喝茶。”
“正好这里还有半壶。”来客时沏的茶尚未饮尽,秦紫隼精通茶艺,动作优雅地将茶再次煮开。姜凤梧吩咐侍者取的物品已至,此时端在手里,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满满的一碗花椒。正宗蜀地特产,锦官九重门出品,绝无半点掺假。随着姜凤梧手腕微动,茶壶中颗颗淡褐色分明。
“这,嗯,不是吧……”姜逸眼神乱窜,对于传言中姜氏家法中的花椒泡茶,尚停留在听闻阶段。而裴隽更是闻所未闻这件事,虽然很想应下来但是怎么看姜逸的神色都似乎有些不对。
“喝吗?”姜凤梧已将颜色怪异的茶水倒入了两个白瓷杯中,端起来晃了晃,挑眉看向二人,眸底笑意明显。
两人相顾无言,试图从彼此眼中得到勇气。半晌,裴隽磨磨蹭蹭地上前,抿了一口。姜逸死死盯着他一时间惨不忍睹的神情,艰难地咽了口唾液。
“这次算了。”一直在旁沉默的秦紫隼忽然开口,“以后友好相处。”
两人如蒙大赫,都一口答应了下来。
姜凤梧挑眉,摊了摊手,似笑非笑的眼神在两人间瞅了个来回:“别再有下次了。”
姜逸并没有直接应承,反倒是裴隽抿了抿唇,认真道:“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先和师弟好好商量再作决定的。”
“这才对嘛。”姜凤梧视线挪到姜逸身上。
“以后我也是啊!”姜逸微微把脸别开,刻意抬高的声音略不自然地说。
“回去休息下吧。”秦紫隼道,“离晚膳的时候还早。”
“嗯。”
两人离开水中月后,秦紫隼给自己倒了杯茶,侧首看向姜凤梧:“何意?”
姜凤梧苦笑:“我也不想的。”
“他们还需要时间彼此适应。”秦紫隼皱眉,“你胁迫反而不好。”
“的确。”姜凤梧并未反驳,“也许我有些急。”
“我倒觉得裴隽和姜逸感情不错,没必要太担心。”秦紫隼仰头喝完自己杯中茶,“男孩间不打打闹闹才令人担心。”
姜凤梧轻轻摇头:“我是怕对不起裴师姐。”
“不会。”秦紫隼敛了眸,“芮姐姐想看到的,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姜凤梧揉了揉眉心,沉默半晌。
水中月的门骤然轻响,身着紫色道袍的姜氏长老捧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宗主,夫人。”那位长老躬身,“仙盟来函。”
“不去。”秦紫隼指尖燃起一簇浅紫的火苗,转眼间将信函焚烧殆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凤梧颔首,赞成。
凤凰和紫紫的对话中伏笔是huge huge的…但很久不会出现的…小天使们别忘了啊!
忘了也没什么呐。
两人已经在慢慢磨合了哦~感情也会越来越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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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锦官岁月闲】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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