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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唯梦闲人不梦君 ...

  •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掀起了黄沙,二十万北狄骑兵蹄踏黄沙而来。

      十万人身穿红色战服,像西北边境的一边火红的枫叶子。哒哒的马蹄声杂乱不堪,长城内的百姓眼里面满是疲惫和,希望。

      城门缓缓从内被推开,姜乡暕立于大军前方,牧谙之落后半步,后方兵士高举战旗,血红的旗帜上大书一个“冕”字。

      一声嘹亮的号角裹挟着战意隆隆响起。姜乡暕骑在马上,长刀劈下,眼角眉梢里全是凌厉和无匹的战意,他策马冲向前方,大喝一声:

      “杀!”

      全军皆动!他们的身后无数兵士跟随他们驭马奔向敌人。大军身着黑色衣装,远望之若黑色浪潮,重重叠叠,仿佛无休止般倾巢而出。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迥然不同的号角声轰隆隆,沉甸甸压在身上。顷刻间,敌军已至近前,像暗沉天际的一声闷闷惊雷,却又石破天惊般令人动容。

      北狄太子亲自带军,和姜牧二人一样,一马当先冲在战队最前方。他手中的弯月长刀风沙中闪着寒光,像他嘴角的冷笑,无端的渗人。

      姜乡暕侧身避过北狄太子的一击,侧身的同时唐刀将太子身旁的兵士砍翻马下,他回到抵住北狄太子的弯月长刀,心里总有些异样的感觉。

      北狄与冕王朝的军队很快交错混合,成了一片黑红的战土。后排的弓箭手一只只羽箭射出,一朵朵血花炸开来。

      不多时,一小股军队饶了个大远,悄悄行至北狄后排,无人发现,弓箭手一个个倒下……

      狰狞的面庞,含血的嘶吼,战士手中卷刃的刀剑一次次碰击,掺杂着号角的隆隆,战场上血腥无情的气息弥漫在所有人的头顶,这是北方悲凉的战歌。

      战斗越来越激烈,从初时的胜负不分到隐隐的冕方有一些推进。

      姜乡暕和牧谙之早已分散,姜乡暕听惯了长刀刺入血肉在拔出来的声音,刀尖淌血。他早就负了伤,索性不是重伤,只有后背被砍了一刀,以及一些不足提的小伤。

      眼前人影重重,血光模糊,混乱之中,两个红衣兵士一齐向姜乡暕举起了长刀,姜乡暕持刀横挡。距姜乡暕数米远的牧谙之瞳孔猛的一缩:北狄副将正持着一把弓箭,直指人群中的姜乡暕!

      牧谙之顾不得其他,他快速驭马接近挡在了那根箭矢的移动轨迹上。于是那把本该刺进姜乡暕后背的箭矢刺进了牧谙之的胸膛,牧谙之勉力挽起一个剑花,长剑飞刺向对方的喉结,却被身周士兵一招截断。

      牧谙之本就多处负伤,此番又不慎中箭倏地感觉到身体发麻,不支摔落马下。

      完颜景慕见势,双眸眯起,其内幽光闪烁。他策马跨过落地的牧谙之,一个口哨集结了身边的亲信,咄咄逼人地紧逼着姜乡暕。即便因为针对着姜乡暕而顾不上防守身旁的敌人,身体被利刃刺伤,将士们的表情也没有一丝松动,遵守着命令集结在完颜景慕的身旁,向前攻去。

      原本看见牧谙之摔下马,正要前去搭救,可突然的强力针对让姜乡暕措手不及,逼得他步步后退。

      虽然,北狄军队的两翼略有不敌,但在完颜景慕所在与姜乡暕针锋相对之处,他们是取得了优势的,于是北狄军队形成了一个尖塔型嵌入了敌方军队里面。而牧谙之就被围在了那尖塔之中。

      完颜景慕的心腹早已懂得了自家太子的意思,弯下腰去将晕倒的牧谙之提上马,立刻反向穿过千军万马向营地疾驰而去——

      不多时,完颜景慕自忖时间到了,抢过身旁小兵的北狄大旗,扬臂一呼:“撤——!”

      北狄人民生于草原长于草原,论战斗可能敌不过他人,可马术却没人敌得过他们。

      完颜景慕带着自己的军队如潮水般退去,姜乡暕看着越来越远的人影绰绰中牧谙之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带走,目眦欲裂————

      北狄太子的营帐之中。

      牧谙之早就醒了,他自幼习武,身体的底子很好,于是在大夫处理了他伤口的毒素并且喂下汤药之后不多久就醒过来了。但他没有睁眼,听声音这座营帐里约有五六个侍女,床头就有一个。营帐外应该还有将士看守,牧谙之自忖自己刚受过伤,估计是逃不回去,不如就在北狄好好休养,好歹也是个九千岁,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是可怜的阿姜,应该会很难过吧,自己对于他就像兄长就像爸爸一样,不知道他该怎么面对,只希望不要冲动啊,北狄之乱必须要平息可不能出岔子,不然死了以后在地下真的没脸见父皇啊.......

      牧谙之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想了很多,这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完颜景慕走到他的床前,撩开纱帘,蹙眉询问大夫:“这人怎的还没醒?”

      大夫估摸着应该醒了啊,拱手回复道:“太子殿下,也许是他的身子骨比较差,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解余毒的缘故。”牧谙之心累:大夫,你不懂就算了还喜欢胡乱猜测。这样别人会瞧不起我的好吗?

      果不其然完颜景慕再次蹙眉:“好娇气。”顿了顿道:“不管了,拿药来。”

      立即有侍女举起一个托盘,其上放置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绿色药丸。

      完颜景慕拿起药丸就向牧谙之的嘴巴里塞去。他将药丸摁进牧谙之的两瓣嘴唇之中,却发现怎么都塞不进去了。牧谙之的牙关死咬着,完颜景慕明白了,这人早就醒了。

      完颜景慕抿起唇角,右手食指使了三分力抵在药丸上,左手却悄悄下移来到了牧谙之的腰间。

      牧谙之正在用牙齿和药丸对峙,猝不及防地,被人挠了痒痒肉。

      完颜景慕这么一下,本就很怕痒的牧谙之直接叫出了声,药丸也就落进了他的嘴里。

      牧谙之很快便反应过来,咬住了完颜景慕的手指;与此同时,他猛地直起身来,睁大双眼瞪着完颜景慕。

      床榻边上的侍卫们看到自家太子手指被俘虏咬住,纷纷举起武器指向牧谙之的脖颈。牧谙之见状,更加用力的咬着完颜景慕。完颜景慕吃痛,愤怒地瞪住牧谙之,而牧谙之选择更加用力的咬住对方的手指来回敬对方。

      完颜景慕真的是要气死了,这个人也太幼稚了吧,北狄太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向下属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二人看着营帐中的侍卫侍女们全部都出去了,帐帘落下,完颜景慕和牧谙之四目相对。

      完颜景慕先开口,很坦诚的说:“这个药丸呢,也没什么毒,就是让你吃了丧失武功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一过,就没什么事了。”

      牧谙之用嗓子“嗯嗯啊啊”地发出声来,认为对方可以听懂他这种神秘又奇妙的说话方式。

      完颜景慕应该是懂了牧谙之的意思,他翻了个白眼,也学着对方说话,抿着嘴巴含含糊糊的只用嗓子发出声来。

      牧谙之立刻表现出远离智障的表情,并且身体力行向后退了一点点。

      完颜景慕无奈,看牧谙之还咬着他的手指,便说:“你松开我手指,我绝对不逼你吃那颗药丸。”

      牧谙之当然表现出不是特别相信的表情。

      完颜景慕左手抬起:“我发誓,真的。”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以北狄太子的的名义!”

      牧谙之思考了一下觉得应该是真的,便微微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完颜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谙之趴在床边将药丸从嗓子里呕了出来,药丸“咕噜咕噜”滚落到地上,他的嘴角不可避免的黏上了自己的口水。

      完颜景慕看见牧谙之的嘴唇上闪着点点银光,眼睛里好像也有泪光在闪烁,这个人,具有遮盖不住的昳丽,就算是还在病中,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头发乱乱的,看起来也有怡人之感。

      牧谙之感觉到了自己嘴唇上的口水,看了一下四周,便直接拿起身上盖的被子胡乱地把嘴巴擦干净了。

      完颜景慕看见牧谙之的行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爽的说:“喂,这是我的被子!”

      牧谙之不好意思的笑:“对不住啊对不住,那我再给你擦擦被子吧”

      完颜景慕咬牙切齿:“不必了,谢谢。”

      牧谙之没皮没脸:“嘻嘻,你人真好,不仅不逼我吃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绿绿药丸,还那么善良!”

      完颜景慕微笑:“那是,毕竟你早上喝的一碗药的效果和那个药丸差不多,吃了保险,不吃也没关系的呀。”

      牧谙之表情僵住,他尝试着运功,发现自己的武功是真的没了。他低下头哭丧着脸不说话。

      完颜景慕拍拍他的头,“没关系啊,你只要不逃跑,乖乖做好俘虏,北狄不会亏待你的。”

      牧谙之叹气:“我饿了。”

      ————————

      是夜,牧谙之躺在地上,一根很粗的锁链锁住他的手腕,另一端紧连着突出于地面的桩子上。

      特殊的营帐设计,使得整个营长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光亮。

      牧谙之睁着眼睛,早上睡的太多,此刻的他正在失眠,睁着眼睛听着营帐里面完颜景慕睡的真香,牧谙之有点点心里不平衡。

      牧谙之在地上滚来滚去,锁链环环相扣碰撞之间金属声音在寂静的营帐中十分突兀。

      完颜景慕一向浅眠,睁开眼睛又听见牧谙之叹气:“啊~~睡不着啊。”完颜景慕翻了个身,一语不发。

      牧谙之享受着两个人都睡不了觉的心理平衡感。又觉得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对方。

      沉默片刻,牧谙之舔舔嘴唇:“非要打仗吗”

      完颜景慕抿唇轻叹:“应该是的。”

      牧谙之知道北狄王权势愈下,北狄的几个皇子一直在争势,他们比父辈更有野心更有实力,北狄与中原不同,游牧文明的他们没办法通过放牧获得更进一步的繁荣,最好的方法就是扩展疆土获得更加富饶的土地。而完颜景慕为了证明自己的有能力占着太子的位置,必须一马当先第一个挺身而出为北狄征战。

      牧谙之道:“冕是不愿意看到战争的,那意味着无数人在战争尚未开始时就要承受水深火热的境遇,而在结束之后许久许久仍不可避免深陷于煎熬之中。”

      完颜景慕想:我又如何不知呢,可很多时候人是没办法作出正确选择的。

      他心中郁塞,沉声低吟:“烦死了!!”

      牧谙之也觉得十分烦躁,他翻身而起:“如果真的开战,无论输赢,我们双方的经济与民生少说要倒退好几年。”

      完颜景慕道“如果赢了呢,那么我们北狄即将拥有更加沃饶的疆土,而不是蜷居于你们中原人不愿生存的荒蛮之地。你们竖起层层高墙隔绝我们,将富饶和文明留在墙内,将不开化的荒蛮和无法种植作物的草原留给我们时,可曾想过我北狄子民的生活!”说道最后完颜景慕气甚,气的气息不匀起来。

      牧谙之无话可说,重新躺下,对于北狄人那番言论自是肺腑之言,可牧谙之是冕人,立场不同利益相对,他没办法说些什么。

      完颜景慕不知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刚认识的人敞开心腹,他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便对牧谙之道:“闭嘴吧闭嘴吧,反正这仗打定了,你只是个人质,最好给我安分点!”说完便一语不发的装死。

      两个人在沉静的良夜里共同沉静着,各自有着各自幽深的期盼和担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唯梦闲人不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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