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
王公子换上名贵的袍子,整个人看起来煜煜生辉。
小随从将他扶上马车,犹豫着问:
“王爷,南渚真被扣下,也不枉咱们这一番折腾,倘若他全身回来了呢?”
王公子不答,反问道:“南渚医术精湛,却籍籍无名,普天之下,有谁不想名扬天下呢?”
小随从说:“可多方打听,江湖上确实没有南渚师徒的一点消息。”
王公子缓缓道:“我猜,他定然守着秘密。不敢崭露头角,反被人出卖,因此才会寻求靠山。”
小随从皱眉:“可是,南渚此去县衙,分明是受通态大师所托,通态大师不是他的亲师叔吗?”
王公子神情慈悲:“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
小随从恍然大悟:“咱们在北固山脚,刚好碰见上山的县令夫人,通态大师身为一庙主持,自然要替甘露寺多方考虑。”
他看向王公子:“王爷,有没有可能,南渚答应通态大师,也是为了给您治病的那几味药?”
王公子没有说话。
小随从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启动:“恐怕他自己也知道,此去凶多吉少,这样看来,他还蛮讲义气。”
——————
南渚在甘露寺四位高僧的护送下,扮成和尚来到县衙。
他自报家门:“贫僧法号通达,听闻贵公子身体抱恙,特来看诊。”
县令大人亲自出来迎接。
县令看到这一行人的装束:“敢问,诸位高僧可是来自城外甘露寺?”
众高僧单掌竖在胸前,行礼道:“正是。”
别人弯腰行礼,南渚并没有。
所以被很完美的突显了出来。
县令更是盯着蒙面的他看了又看。
但县令大人是位读书人,读书人重礼节。
纵然有再多的疑问,也没有片刻迟疑,将他们迎进府去。
最近,县令公子得病的消息传的满城皆知。
衙门张榜告示,谁能医好公子就有重赏。
所以府上每日有来来往往各种神医给公子瞧病。
大家俱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没有一个能治好。
县令将南渚等人带到后厅,嚯,好家伙!
此时后厅有大概十几位大夫在候诊,
有的年过花甲,有的方到中年。
南渚反常地非常安静,找了个角落坐下,
四位高僧却没有坐,而是尽职尽责地护在他周围。
大夫们没见过这么多会看病的和尚,纷纷投来目光。
南渚镇定自若,坐自己的椅子,喝自己的茶。
不一会,从内间走出一位刚看完诊的大夫,
只见他神情颓然,边走边摇头。
他出来后,下一位大夫被领进去,
等这个垂头丧气地出来,又有下一位进去。
后厅的气氛越来越严肃,静的落针可闻。
南渚之后,又有几个大夫陆续前来,彼此心照不宣地坐下等诊。
南渚无聊地想:“你们算是白来了,呵呵。”
也不知公子得的什么病,进去的大夫很快就出来。
不一会,轮到南渚。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先向后来者行了一礼。
他的意思是:“白跑一趟,就都散了吧。”
可大夫们不知道,大家感到莫名其妙。
南渚带着四位高僧浩浩荡荡来到内间,
家奴面带难色:“诸位大师,内里空间有限,实在入不了这么多人,不如就请看诊的高僧入内,其余几位在此处稍候片刻,如何?”
南渚回过身子,向他们点点头。
家奴还有难色:“大师,这……县令大人和夫人都在里面,能否请大师摘掉面纱。”
南渚向后退了一步。
生怕家奴一言不合来摘他斗笠,那岂不是露馅了!
南渚清了清嗓子,很礼貌地说:
“请施主见谅,贫僧不想摘。”
家奴奇怪,心道:“不想摘??那可怎么办?就没有别的理由吗?怎么这么耿直啊!这么耿直的人可不多见啊!”
家奴被南渚的耿直惊呆了。
南渚身后的四个和尚,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家奴想,方才还是县令大人亲自出去迎接,可见这几个和尚身份不一般。
要不……就让他进去吧。
想到这,家奴换上笑脸:“哈哈,大师不想摘,定然有难处,公子就在里面,这边请。”
南渚也很奇怪。
这个仆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还以为要跟他耗一阵,这也过关的太容易了!
南渚向他行了一礼,缓步进入屋内。
县令大人坐在椅子上。
夫人见到南渚的和尚装,就比较把持不住。
这位夫人仿佛想起某些往事,看向南渚的目光充满神采。
南渚依次和他们施礼。
然后向躺在床上,帐幔掩映的公子走去。
县令公子气息奄奄,只露了一截青紫色的胳膊在帐幔之外。
南渚看了这截手臂,心中猛地一沉。
他面色一变,掀开帘子向里看,居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公子哪里是重病,分明是中毒。
这毒,和之前擎云门掌门夫人的毒,症状完全一致!
二人俱是面目狰狞,脸色青紫。
不同的是,擎云门夫人当即死亡,而县令公子仍留着一口气。
南渚此时思虑如麻。
耳边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南渚?!怎么是你?”
原来方才跌的太猛,头上斗笠掉下来,露出头发和脸。
叫他的,正是那日送他手帕的小丫鬟,红红。
红红见了南渚,又惊又喜,过去扶他。
县令大人一拍桌子:“大胆!竟敢假冒身份,蒙骗本官!来人!”
也不知这些人都藏在哪,大人刚一喊,就迅速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南渚刚从地上站起来,又被这些衙役重新摁回地上。
红红被推到一旁,满脸担忧。
南渚一头秀发从肩头垂下,英俊的无法直视,哪里像个和尚。
“慢!”南渚抬起头,直视县令。
县令大人语气威严:“你还有什么话说?”
南渚轻笑:“大人,草民前来,只为给公子瞧病,难道府上有规定,瞧病的大夫不许变装?”
县令答:“此处是县衙,当然由不得你!”
南渚还是那副遇事不急的样子:
“你有你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诊病之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是我的规矩。”
县令冷笑:“呵!”
南渚被摁住肩膀跪在地上,努力地抬起头:
“请问县令大人,这世上,是否强者为王?”
县令行至他面前,居高临下:“如今情景,我就是强者。”
南渚摇头:“大人别忘了,你的公子还大病未除,这世上除了我没人救的了他。”
县令忽然看了一眼红红,笑的高深莫测:“小子,你叫南渚?”
红红睁大双眼,欲言又止。
县令伸手,旁边递来一张纸。
那纸缓缓展开,露出一张肖似南渚的画像来。
县令道:“南渚,半月前有人亲眼看到,你在扬州杀了擎云门掌门夫人,可有此事?”
南渚瞬间清明,因果缘由,竟在这里。
他心念急转,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为何要下这么大一盘棋?
事已至此,南渚反而坦然了。
他对县令大人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没有杀人。”
县令大喝:“证据确凿!还不认罪!给我拿下!”
衙役们将南渚拎起来向外拖,
南渚大声道:“大人,虎毒不食子,为了抓我,连亲生儿子都忍心下手!真是不惜一切啊!”
不发一言的县令夫人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
南渚已经被拖出门去,他继续喊:“大人,公子中毒已深,再不救治,恐怕真要无力回天啦!”
南渚被扔进了京口大牢。
他的待遇还算不错,牢房干净、单间、隔音。
衙役转身落锁,南渚边抚摸大牢铁栏,边问:
“官差大人,不能够啊,这里怎么会有这样干净的牢房呢?”
衙役转着钥匙:“小白脸儿,这可不是一般的牢房,能关在这里的,都是朝廷钦点的大案要犯。”
官差打量南渚:“看你年纪不大,能力倒不小啊!”
南渚抱拳,大笑:“过奖过奖。”
官差没见过心这么大的犯人,冷笑着说:“死到临头了!哼!”
南渚揉揉肚子:“不是说,死到临头的人犯有断头鸡吃吗?什么时候开饭啊?”
衙役忽然来了兴致,走到跟前:“就这么死了也可惜,不如……”
南渚双眼无辜,和他对视。
衙役被看的阵阵发晕,不住滚动喉结。
远处有人向里喊:“磨磨蹭蹭干什么呐?来犯人,升堂了!”
衙役如遭重击,神思恢复清明,扭头跑掉了。
南渚在牢房里转来转去。
衙役走了,套话的没有了。
他想:“这么大的衙门监牢,怎么连牢头都没有。”
说曹操曹操到,牢头在南渚的念力感召下,进来看了几眼,又出去了。
南渚昨夜没睡好,现在百无聊赖,不如睡觉。
刚躺下没多久,有人轻轻敲了敲铁栅。
他睁开眼,居然是红红。
南渚立刻笑嘻嘻地跳起来:“红红小妹妹,你怎么来啦?”
红红粉面含羞:“谁是你小妹妹。”
南渚心疼地说:“监牢里乌烟瘴气,容易冲撞漂亮女孩子。”
红红从食盒里拿出两个又白又软的馒头:“这是夫人给你的。”
南渚接过馒头,边嚼边说:“我不信,一定是你害羞,借着夫人的名义给我的。”
红红抿嘴:“讨厌!”又从食盒里端出一只烧鸡腿:“这是我给你的。”
南渚这几日奔波在外,吃的不好,见了鸡腿口水直流。
红红忍不住乐起来:“吃吧!”
红红蹲在地上,拄着脸看他吃:“南渚。”
“嗯?”
红红递给他一杯水:“慢点吃。”
过了一会,红红又叫:“南渚。”
“嗯?”
“你……真的会治病?”
南渚一口气吃了两个馒头,喝光水,冲红红露出虎牙:
“你告诉县令夫人,他儿子的病,只有我能治。”
红红小声说:“没有夫人的指示,我根本进不了大牢,她派我来,我自己也想看看你。”
南渚微微一笑:“夫人想秘密提我出狱诊病?”
红红点头:“如果你治好公子,夫人一定会替你求情的。”
南渚很爽快:“治病可以,我有个小要求。”
红红问:“是什么?”
南渚眨眼:“准备一条腰带。”
红红用袖子遮住嘴,是少女特有的笑容:“你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