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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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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过着。一年后二丫头生下了一个男孩。对,您没听错,男孩。当接生婆告诉杨老婆子的时候,她一再向接生婆确认。当接生婆一遍又一遍肯定后,她走进厅房,跪了下去,对着自己爹娘的牌位一个劲儿的磕头:“杨家有后了。有后了!”老汉在门口挂了串鞭炮,用自己的水烟袋点燃了炮。清晨就在杨家的鞭炮声里开始了。“你瞧瞧,你命多好呀,儿媳妇争气,第一胎就是儿子。真是命大。”周边的人几乎都用这样的话夸赞欣赏着杨家的喜事。来看二丫头的人,带上笑脸,带上好话,顺便带上几斤红糖,几个鸡蛋,就算是过了这个人情。“来,给你冲了个红糖鸡蛋,吃了吧!”诚忠给二丫头说到。自从二丫头坐了月子,诚忠就没去学堂了,在家里抱抱儿子,陪陪二丫头,当然还有找字儿取名。毕竟诚忠是读书人,孩子的名字对他来说是一件大事。诚忠在族里是“诚”字辈,他儿子到了“义”辈。“儿子不能只有义,我们再加个民字好吗?”“杨义民?”二丫头说:“你看着办吧,你识的字多。”“爹,给你孙子取义民好吗?”“好好好,咱杨家的人就得戴人有情有义。”
杨老婆子这两天也不闲,好歹为了孙子也得请人吃顿饭呀。二丫头这几天享了清福,吃喝有人照顾,孩子有人轮着抱,就是吃奶的时候在自己怀里停一会儿,其他时候根本轮不到自己。
“来来,大家都坐下,都别客气,随便菜,随便吃吃。”在杨义民出生六天后,这个类似于出生酒的家宴开场了。“我说,这杨老婆子也是,家底不厚,非得学人家办什么出生酒,生怕乡里乡亲不知道她家添了个男娃。”“你少说几句,人家有喜事你沾点喜气就行,哪来那么多的话。”“就你人好,人家还嫌你的女娃啦!”“行了行了,我家女娃我喜欢就行,哪来那么多臭讲究。”来吃酒的王老婆子两姊妹在来的路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大伙都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杨老婆子在门口站着迎接来吃酒的人。“你们先去喝点水,一会儿饭就好了。”说是宴席其实也不大,不过是杨老婆子请的一顿家常便饭。菜色也简单,炒了个韭菜鸡蛋,烧了两只鸡,把过年晾的腊肉也拿出来烧了,又七七八八的弄了些其他的菜,凑齐了10个菜。这个面子算是挣足了。二丫头在做月子,这样的场合不能露面,她从屋里往外面看了看,跟旁边的诚忠说:“这娘也是,这样做弄的也大了些吧!”“她想就让她弄,娘开心就行,你也别管了,好好做月子。”“这倒也是,但这落到村里又惹闲话。”“说就说呗,管的再宽也管不了人家吃饭放屁,人家爱说啥就说。”“你倒是心宽。”二丫头笑了笑说。“我当然心宽了,有你,还有我儿子,我心不宽,谁宽。”诚忠捏了捏儿子的鼻子,笑着说。“你轻点弄,一会儿又哭了,半天哄不乖。”“没事,老人们不是说了吗,小孩的鼻子就得捏,这样才长的好。”二丫头拿了个枕头放在腰后面,直了直身子:“把义民给我吧,你出去看一下,要娘和爹在外面也不好。”诚忠起身把孩子放在二丫头怀里“嗯,我出去看看。”
诚忠刚出门,杨老婆子就端着一碗饭走了进来。“你出来正好,去桌上吃点,在和人家聊聊。我去给二丫头拿点饭。”“知道,这就过去。”“奥,对了,一会儿把汤给二丫头端一碗来,对奶水好。”“嗯。”杨老婆子说着就走进屋去。
“来,我抱,你把饭先吃了。”杨老婆子把饭放在桌上,抱过孩子。“去,赶快吃了,冷了对身体不好。”“好,这就吃。”二丫头从床上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坐过去吃饭。
这时候屋外也热闹起来。大伙儿看诚忠来了,硬扯着也要让喝几口酒。“来来,诚忠,把这杯干了,你看你小子,命可真好,找了那么俊的媳妇,又生了一儿子,小子命真好。”“好好,这杯我喝。”说着拿起杯子。“哎,来来,这杯你也得喝了,你小子结婚的时候我没赶上吃酒,今天这酒你逃不掉。”“铁蛋说的对,我喝,喝”。这群人吃饭不行,劝酒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一个理由我一句应该,不一会儿诚忠的酒劲就上了脸。“今儿是好日子,那个,这杯,你得替二丫头喝,嗯,对,你得替你娘喝。”几轮下来,铁蛋喝的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一个劲儿劝诚忠喝。诚忠呢,也都不好拒绝,硬撑着一杯接着一杯。都说,酒疯子,酒疯子,喝了酒大多成了疯子。“你说,你说,你小子有啥好的,你说。吃酒,吃啥呢?你,你就是瞎显摆,不,不就生了个儿子吗?你,你那娘,她也真是!”“二辉子,说啥呢?喝高了就往回走,别在这瞎弄。”“你,算老几,管的了我吗?我还就要说。你老杨家,不就是半个富农吗?难道,我,我们都得怕他不成吗?”诚忠顿了顿,招呼旁边的人,:“来,麻烦把二辉子弄回去,一会儿磕着就不好了。”二辉子听了这些话更撒起疯来“你这是撵人吗?呵,好日子,不留人喝酒行吗?”旁边的人看着二辉子,多半人都嘲笑着这个小丑一般的人。但二辉子也知理呀,怎么可能没有原因的撒疯。“你娘呀,就是这样,笑别家的女娃,夸自己的男娃。有啥夸的,我的女娃,我喜欢,用的了她把话都说尽吗?”“别闹了,好好的日子。”旁边的人劝着。这一劝,不得了了,二辉子拿起桌上的碗砸向墙,碗摔了个稀巴烂,碎片弹出的很远。
“娘,你去瞅瞅吧!别一会儿打起来。“这像什么呀!不就……他至于吗?”说着,杨老婆子拿着门边的擀面杖跑到院子里。“来来,给你一个棍,我看你到底想怎么样。”老婆子把棍拿着就往二辉子那递。“你干嘛呢?娘!”“他干啥呢!有他这样办事的吗?这是打脸呀!”二辉子一脚踹翻了桌子。“我还就打你杨家的脸了!”杨老婆子听了这话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二辉子的腿:“你踢,看你踢的死我吗?来来。”二辉子不停的甩着腿,老婆子在地上打着滚。“去去,把你娘拉开。”杨老汉说着,“二辉呀,你也别闹了。你三婶也是直肠子,有啥说啥,你也别放心上,毕竟都是邻里亲戚的。”铁蛋,把你哥扶回去。大伙有扶又拉的把二辉子弄了回去。吃酒的人看发生这样的事,也都走了,偌大的院子里,一片狼藉。
“娘,别气了。不就是酒疯子吗?犯不到和他置气。”二丫头拿了杯水,走到坐在椅子上的杨老婆子旁边。“来,先喝点水。”杨老婆子接过水,砰的一声放在桌上,:“你出来干嘛?回去!”“没事,都二十来天了。”二丫头头上包着一个白毛巾,耳朵里塞了棉花。按坐月子的习惯,女的是不能见风的。“娘,别管别人的话,你的就是孙子,你高兴是对的。别人怎么说,不都是别人的话吗?”二丫头坐在杨老婆子的身边,不停的说着。“身体是自己的,犯不到生气。”杨老婆听了这些,心里也舒服了些,但还是气哼哼的说:“别管了,进去把,一会儿该受风了。”二丫头起身回了屋里。“怎么样了?”诚忠问了句,“没事了,没事了。过会儿就好了。”“那就好,你说这……”“别说那话了,你娘先做错的,也别怪人家二辉子。”二丫头抢过话说:“这酒就办的不该。”“话说是这么说,但二辉子也太不会办事了。”“都是邻里亲戚的,过就过了,别记那么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是当然,就是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