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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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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婆家,大家都管任二丫头喊杨家媳妇,二丫头手巧,女红做的很好,嫁来没几天就和周围的小媳妇们聊到了一块。“你说这鞋垫扎什么花好啦?”“你刚结婚,按着样子扎几个囍字就挺好的,你家那位写字写的好,让他给你写副样子,你按着秀就行”二丫头淡淡的笑了笑。“瞧,你看还害羞起来了。”“没有,他忙,还得教学堂的孩子读书啦。”二丫头轻轻说了句。“前几天回门看了吧,家里都好吧。”“都好,前些天回门看了,待了一上午。”“挺好的,你家远回去一趟不容易。”“没事儿,有时间能回去就回去呗!”二丫头说着,“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三天两天就往娘家跑算什么事呀?”二丫头听着老李家媳妇说着,只是点了点头。“刚结婚都这样,想家,时间长了就好了,没事。”“嗯,知道,天不早了,我得回了,我把花样带回去画下来,明天再还你。”“你拿去,没事儿。”说着就转身往回走。到门口的时候,二丫头轻轻打开门,进去后又关上了门,到院子的时候,说到:“娘,今天晚上做啥饭,我去把菜洗了。”“你去门前的地里挖几个萝卜,昨天蒸了玉米面馍馍,煮点汤,吃了就行。”“嗯知道了,这就去。”二丫头拿着个小尖锄子,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就遇见回来的丈夫。他穿着麻布长衫,留着平头,脸方方正正的,算是个俊俏男的。“这是干嘛去呀?”“娘说晚上吃萝卜汤,我去挖两个萝卜。”“昨天下过雨,地里滑,你脚不方便,我去。”“你先进去吧,我去就行,进去帮娘干活,我小心些就行。”“也好,那你拿着木棒,拄着点。”说着拿起靠在墙边的木棒。“你进去吧,没事儿。”杨诚忠看着二丫头走到地里才进门。“娘,回来了。”“嗯,晚上吃萝卜汤和馍馍。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去做你的事儿。”“知道了。”
杨诚忠是杨家的独子,被家里人当宝捧着,他也怪,被惯过却不任性。从小就读书,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在村里建了个小学堂,别人就请他过去当老师。平日里有时间的时候就去地里干活。杨诚忠写的一手好字,逢年过节的对联都被他包了。任二丫头识得几个字,虽然不如杨诚忠那般,两人在一起也算是有的说。
杨诚忠的父亲是个老实人,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男丁多,又穷,就做了上门女婿。杨老婆子是家里的独女,加上家里条件本就好,不免娇纵跋扈。
“爹,回来了!”“嗯!”杨诚忠对着一身土的老汉说。“爹,明天我跟你去吧!”没事,我慢慢来,你还得去学堂,就别下地了。”“你一个怎么行,几亩地啦!”“没事,我干的来,干的来!”说着拿起一把扫把扫身上的土。“我来吧!”杨诚忠拿过扫把,给老汉扫了扫土。这时候,任二丫头也回来了,看见老汉,笑笑了笑说“爹,回来了!”“嗯!”老汉回答道。“那你先进去歇歇,我这就去做饭,一会儿就好。”“别着急,慢慢来,我不饿!”“都站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儿,都进来。二丫头,把萝卜拿进来吧!”杨老婆子把头伸出厨房对着他们喊到。“嗯,这就来!”任二丫头急忙走了进去。“爹,你也进去吧,我去打桶水,你洗洗。”“嗯,去吧。”老汉坐在厅房门的门挡上,那是放在桌上的水烟袋,又拿起火柴划了几下,点起烟来抽了起来。没一会儿,诚忠就打了桶水进来,“爹,来擦擦。”“你放哪,我自己来!”诚忠也没说啥,退到一边坐了下来。“学堂如果下课的早就早些回来,帮二丫头做些事,刚到我们家,你照顾点。”“我知道,你别担心这些。”“知道,你啥都知道,自己媳妇不痛,谁替你呀!”“嗯嗯!”“你也是,去帮你娘吧!别坐这了。”老汉吸了口烟,指了指厨房。“你让他坐那,帮什么帮,累了一天了,还做什么呀!”杨老婆子拿着一簸箕馍馍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把簸箕放在桌上。“我说你也是,打个水也不自己去,就你懒。”她走到里屋拿出鸡毛掸子。“你站前面。”杨老婆子用手指了指说。“你说你,下个地像打了回仗一样,幸亏这没打仗……”老婆子挺了下来,对这地吐了几口口水,“呸呸,不打仗,不打仗。”
“爹娘,坐下吧,汤煮好了,可以吃了”厨房里的二丫头说到。“去去,帮着端饭去。”老汉对着诚忠说。说完,诚忠就往厨房走去。“你说你,啥都偏着二丫头,这以后,儿子咋过呀!”“就你想的多,想些没用的。”老汉说:“都是自己人,说这些不怕丫头听见多心。”“多多多,多什么多,又没亏了她,你一天瞎想什么啦,就你是好人。”老汉没有继续说。拿过鸡毛掸子走进屋去。“呵,你还不高兴了。”老婆子不依不饶的跟进屋去。
“你出去吧,我来就行。”“没事,我来吧。”“那我去拿碗,你小心点,挺烫的。”二丫头从灶台后面走过去拿碗。“没事,没事!”诚忠拿了个勺搅了搅,尝了口。“淡了些,我再放点盐!”“少放点,重了娘不吃。”“嗯,我少放点就行。”诚忠往锅里加了点盐,又搅了搅:“这就合适了。”“来来,我来。”二丫头拿过勺,“来你把爹娘的饭先端出去。”二丫头把舀好的的汤递给诚忠。“好!”诚忠端着汤走了出去。二丫头拿起勺子又尝了尝,心里想着:“还好,没重。”她有拿起碗来给诚忠舀饭,可碗没放平,汤撒了出来,流到了脚上。“好了吗?你出来吃吧!”“嗯,好了。”二丫头抖了抖脚,端起撒了那碗汤给了诚忠:“你先吃,一会儿不够再舀。”诚忠转身走了出去。二丫头把头低下看了看脚,鞋上湿了一块儿,她扭扭脚。“快些来呀!”外面传来杨老婆子的声音。“来了来了。”二丫头急忙走了出去。
吃晚饭的时候,老汉和杨老婆子商量着明天要干的活。二丫头一直没搭话。问到了也只是说句“嗯。”
晚上回到屋里,二丫头脱下鞋,把裹脚布一圈一圈的解开。裹过的脚外面看着小小的,挺好看,可解下裹脚布,五个指头弯着贴着脚掌,指头上还有几块黑的,第一次见的人难免有些害怕。平时裹了脚的女人都不常解开裹脚布,二丫头自然也是。
二丫头弯下身子,摸了摸脚背上的烫出的泡。这时候诚忠走了进来:“干什么啦?”“没,没什么,洗个脚了睡觉。”二丫头把脚往后缩了缩。“你怎么了?”诚忠看着不太对劲儿的二丫头说。“没事,没事,白天不小心把汤撒脚上了。”二丫头知道瞒不住了,小声说了句。诚忠看了看啥也没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着剁碎了的白菜走了进来。“你也挺能扛的,来,放到脚上。”说着把碎白菜敷在二丫头的脚上。“把它弄上就没那么难受了。”“嗯,好。”二丫头淡淡的说了句。“做事以后小心点。”“嗯,知道了,那个,你别跟娘说。”二丫头想了想给诚忠说到。“放心,不说。”“你明天还得上课啦,我来弄,你睡吧。”“没事,还早。”二丫头看着诚忠笑了笑。也是,如果说封建婚姻里都是了不幸,谁信啦?偌大的村子又留了二丫头这个屋的灯。上一次是给她戴上枷锁,这次是给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