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前传之天风苦雨（王天风前传）》沙堂

36、36（忍不住要虐了）

　　“处长，”小郭周一一早匆匆来报，“您的电报，——巴黎发来的。”
　　陈啸风立即接过来迅速的看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切平安，”小郭看着他，“你可以放心了——”本想安慰他，却忽然意识到，最难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去回电——”陈啸风合目，良久，递过去一张字条。
　　小郭看一眼，只有四个字。
　　知安再会。
　　“处长？——”小郭看着他，想再说句什么。
　　“去罢。”陈啸风已经坐下来，抽出钢笔，摊开了文件。
　　“嗳，”小郭答应着，却如同叹息。
　　国破家散。
　　——走了这条路，早没了叹息和徘徊的权利；偌大的上海，却容不下半点儿女情长。
　　惟愿这场仗早点打完，让世间，可以少一点白头空盼人。

　　巴黎。
　　“大哥？！”阿诚在教室外截住他。
　　明楼夹着讲义迅速的跟他来至僻静角落。
　　“陈啸风来电——”阿诚神情严肃，看着明楼，“只有四个字——‘知安再会’。”
　　明楼看他一眼，亲手打开电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攥紧了那张纸，脸色阴沉。
　　“大哥？”阿诚看着他。“要不要想办法通知他？”
　　明楼摆手，眉头紧锁，“你让我想想——”他看着那封电报，“带走嘉宜的人，原本可以完全阻断我和陈啸风之间的往来，但是现在偏偏让我们接到他的回电——这分明就是一个警告，告诉我们，他不但控制了嘉宜，也控制了我们的联络方式；陈啸风根本不可能收到我们的讯号；而且如果我们轻举妄动，恐怕嘉宜，凶多吉少。”
　　“日本人？”阿诚想不出更好的嫌疑人。“总不至于，是重庆？”
　　“是谁都不要紧；我们要先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从陈啸风的回电推测，他现在还不知道嘉宜出事；看来，不是单纯的绑架——”阿诚皱眉。
　　“以陈啸风的地位和能力，恐怕这只是一个开始，”明楼抬头看着他，“你试想，如果有人想要威胁我去做什么，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大姐？或者，明台——”阿诚毫不犹豫。
　　“没错，”明楼看着他的眼睛，“只是我们还不知道，陈啸风现在对他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现在立刻联系灰鹰，如果上海有所行动，他一定有所察觉；”阿诚反应迅速。“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明楼立刻会意，示意他说下去。
　　“如果真的是日本人，为什么，不在上海动手，而是一定要在我们眼皮底下——”
　　明楼眉头骤然一紧。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去查清上海的底细要紧！”
　　看着阿诚匆忙离去，明楼觉得一阵头痛。
　　报国的确是他一直以来的信仰，但是，此刻真的牵连到他身旁最亲近的人，还是禁不住胃里一阵乱绞——此刻的校园，风平浪静，笑语欢声，让人几乎要忘记还有战乱这回事，而嘉宜的到来，让他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上海。军统局办公地。
　　“混账！！”茶杯重重摔地，跌的一地碎渣，“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怎么能？！”
　　豁朗！——
　　玻璃台灯被狠狠砸在地上，溅起的玻璃碴崩的满屋都是。
　　几个下属都沉默不敢一语。
　　“局长——”林秘书半晌终于开口，“请示您下一步安排——”
　　“安排？！”戴笠依旧震怒不已，“国家养你们是当猪猡吗？！事情没有查出半点线索，还敢问我的安排？！”
　　“明白——”林秘书立即动身安排几个负责人退下，“仔细查访当天登机的所有旅客名单；监听所有巴黎往来电报记录，一条也不能放过——”
　　大家唯唯而去。
　　林秘书关好门，拿了扫帚亲自来打扫地上残局。
　　“特高课什么情况？——”戴笠用力的揉着眉心，头痛不已——嘉宜出事，不知道还能瞒多久，以陈啸风的脾气，一旦得知，简直——
　　“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林秘书踌躇了一下。“不过——”
　　“说！”戴笠烦躁的打断他。
　　“我们的侦听组注意到灰鹰近期和巴黎的一个秘密电台有过往来——”林秘书顿一下，“要立即制止申斥还是静待观察——”
　　“盯紧他，摸清底细；”戴笠掐着太阳穴，焦躁的，“——陈啸风那边，事情进展如何？”
　　“郭骑云消息，情报已经放出，‘黑镜’计划正式启动，”林秘书把小郭的密电递过来。“现在只等日方的反应了。”
　　戴笠疲惫的点点头，“知道了；珠宝店的事，解决了吗？”
　　“已经派人去清理销售记录和对账单了；但是日本人应该不会轻易罢手——”
　　“先解决眼前的罢，”戴笠嗓子都有点哑，“本来这么做就是欲盖弥彰；但总归先拖住他们，无论如何，要保住陈啸风——起码，要撑到‘黑镜’结束——”
　　“是，”林秘书替他倒杯热茶，看一眼表，“您休息一会儿；到时间我叫您。”

　　巴黎。破败的小旅馆。
　　“清醒一点了吗？”
　　嘉宜再次恢复意识，头痛的更加厉害了，还有脸上身上好几处伤。恍惚如小时候第一次从马上跌下来，滚了一身的淤青。
　　“到底想怎么样——”嘉宜声音都有些喑哑，已经一天多滴水未进了。
　　“把这几张明信片写了，”林婉华把一叠明信片扔到她面前；一面解开她的手。
　　嘉宜轻轻揉着手腕的淤青，看一眼那张早就写好的模板。
　　“快点儿！”林婉华踢一脚她的椅子。
　　“照这个写？”嘉宜瞥她一眼，“太蠢了——”她顿一下，“我从来不说这样的话。”
　　不等林婉华恼羞成怒，嘉宜看着她的眼睛，“我可以配合你；但是要按我的写——”她提笔，头都不抬，“如果你们不想他太早识破的话。”
　　“我警告你，少耍心眼儿，”林婉华语气凌厉，“陈啸风还能多活几天。”
　　“我知道，”提到陈啸风，嘉宜胃里揪一下，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如此处境，他的日子只会更难。

　　上海。
　　“昨天午夜截获的重庆方面最新消息，”庄诚递上电文原文。
　　“怎么没有破译？！”南田皱眉看着纸上毫无意义的乱码。
　　“对方新更换了密码本，使用了多重加密，电讯处还在破译中，”庄诚低头，声音低了一些。
　　“效率这么低下？！还敢称自己远东第一？！”南田无不挖苦的看着庄诚，“你的学历是从梁处长那里买来的吧？！”
　　“属下知罪！”庄诚立正，深深颔首鞠躬，“属下一定全力以赴，尽快破译——”
　　“只给你48小时，从午夜算起，你还有不到四十小时，”南田冷冷的看着他，“如果不能给我结果，你和你的电讯处，趁早准备后事。”
　　“是！”庄诚话落，立即夹起文件快步回电讯处去了。

　　“局长，第二份电报已经发出；”林秘书看一眼手表，“按照计划，今天午夜之前，日本人就会得到完整的消息；灰鹰请示，是否准备出货。”
　　“让货仓待命，”戴笠也看一眼墙上挂钟，“收到夜莺讯号，即可出仓。”
　　“是。”林秘书抽出文件夹里两页记录递过来，“这是查到的巴黎神秘电台的来源；地点在蓝衣社的巴黎旧址，刚刚激活，密码本还没有更新。”
　　戴笠仔细的看完，抬头看一眼，“通知灰鹰，保持联络；利用得当，将会是一个很重要的资源。”
　　林秘书刚要走，被戴笠叫住。
　　“去领过藏葬费了吗？”
　　林秘书一愣。
　　“特高课消息，林婉华已经被秘密处决，”戴笠看着他，眼神有些深不可测，“到底是一家人，后事总还是要办的。”
　　“不必了，”林秘书眼神稍微闪烁了一下，“这点钱我还出的起，”说完，向戴笠深深鞠躬，“谢谢局长关照。”
　　“自己同志，说到底，”戴笠起身拍他肩膀，“都是中国人。”

　　午夜。
　　“南田课长，”庄诚匆匆而来，“电报成功破译，您过目。”
　　南田迅速看完，立即站起身，“立即通知军部；行动组即刻集合待命。”

　　“灰鹰回复了！”阿诚关上书房门，低声道。
　　“说，”明楼警觉地把窗帘拉好，又开门确认了一下明台已经睡熟。
　　“上海正在执行的行动，代号‘黑镜’，策划者和执行人，是陈啸风，”阿诚停一下，说下去，“行动的具体内容，灰鹰不方便透露，但是据我上海方面的线人透露，很有可能，是和美国政府提供一批军火转移有关。”他看一眼明楼，“数量非常巨大。”
　　“现在货在哪里？”
　　“日本方面目前还没有任何反应，应该还没有到上海——”
　　“日本人情报网堪称世界一流，这个消息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获悉；按兵不动，可能是还有更大的计划。”明楼脑子里飞速的盘旋着各种讯号。“陈啸风，日本人一直对他有所忌惮，但是介于他的能力和地位，没有证据，恐怕也只能用人不疑。控制嘉宜，应该是接下来让陈啸风为他们做事的最佳方案，”他整理下思路，看着阿诚。
　　“可是日本人已经在怀疑陈啸风，重庆方面为什么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做？”阿诚疑问，“秘密安排嘉宜转移，也更有可能暴露陈的身份。”
　　“我猜，灰鹰不方便透露的内容，恐怕与此有关；”明楼皱眉思索着，“‘黑镜’行动，应该绝不止是秘密押运军火这么简单；能让他们冒险启用陈啸风，必定，还有更大的打算。”
　　阿诚看着他，他猜不到，但是也感觉到事情正变得越来越复杂。
　　“对了，”阿诚取出另一张字条，“灰鹰还给出另一个指示：寻找雨燕。”
　　“雨燕？”明楼皱眉。
　　“是重庆方面安排护送嘉宜的特工；嘉宜失踪，雨燕也下落不明；但是据他们判断，人应该，还在巴黎。”
　　“有没有可能已经叛变？”
　　“灰鹰的意思，巴黎方面全权交给我们处置，”阿诚顿一下，“大哥，要不要同他们合作？”
　　明楼抬头，望着阿诚黑漆漆的双眼，“从决定启用秘密电台起，我们已经在和他们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