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苦日子来了  ...
            
                 
                
                    - 
                          “你在干嘛?”
 
 射击场内枪声阵阵,平整的标靶不一会就面目全非成筛子。
 
 宁荒芜眯着眼质问执城,他在一边看和他同队的队友都射了三梭子弹,而他只是把枪抵在肩头。
 执城像断了声,沉默了好一会才看向宁荒芜:“没有,我只是不会。”
 
 就像高中的老师叫初中的学生做题,学生委屈的跟老师摊明,他是初中生,不会高中的题。可执城毕竟是执城,不是初中生,他承认着自己的不足,却在暗处用比胜利者更坚毅的眼神看着宁荒芜。
 
 “没有人教过在这里要叫长官吗?”宁荒芜走进他,看着他,然后笑着把脚踩到执城的背上。
 执城眼中蹿起一朵小火苗,接着又悄然熄灭:“是,长官。”
 
 背上的脚抬起来,执城松了口气,下一刻附着军靴的脚带着十足的力气落下,执城吃痛,一双握着枪托的手惨白。
 
 元良儒撇头看来,目光严肃,想了想又回过头去,不是他不救,是他不能去救,就怕现在谁替他说话都是火上浇油。执城看到朝他的侧脸笑了下,元良儒很可靠,没有把握的事从来不会去做,所以执城能够理解也很感激。
 
 宁荒芜叫过何山:“他不会用枪,你教下这个白痴,六天达不到平均水平,滚。”说完便从执城身上走了过去,姿态孤傲又强大。
 
 执城默默站起来拍净脚印,牙齿紧紧咬合,把下咬肌都弄得绷直,他突然庆幸土匪寨里的朋友没在这,他的二叔没在这,他的姑母堂姐没在这,这里没有能看他笑话的人,这不还没到最坏吗,生活总会是公平的。 “何长官,这个枪怎么上膛。”
 
 何山接过枪觉得他越发不能明白执城了,为什么当众侮辱能够忍下,而昨天不过是一点强人所难就忍不下,要他被人这样办早拼上个你死我活了,管你个天王老子,你这样我就是不干。
 
 何山歪过头,看着执城:“今天这事你都忍了昨儿为什么没忍下。”
 
 执城心想这长官还真是直肠子什么说,他也给面,很认真的想,语气同样认真。
 
 “因为昨天我就算反抗也就那么点事,最后解释也是担心同伴的生命,今天的关键点是我不会用枪,如果我说出来,何长官您看我就直接可以滚了不是。
 
 执城说的声音低,又有枪声的遮掩,除了何山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何山面色无常的沉默,一会后拿起枪拆解。
 
 “这是军方最新研究的枪,型号为u-25冲锋枪,每个弹匣是20发子弹,射速为。。。。。。。主体部分是。。。。。。”
 
 何山蹲姿把枪举起,细眯着眼看着标靶:“就是这个姿势,注意风速。”说完砰的声子弹射出,正中十环。
 
 执城学模着做,何山在一旁纠正,学到趴姿的时候一个管理员急匆匆过来,完全没了以往的威风。
 
 “何长官,上面来人检查了,先别在这了。”
 
 何山眉头一皱慢慢起身把枪放到地上,指着元良儒说你先教教他,元良儒应了一声让执城到了他那边去,于繁眼瞅着也想过去,就蠕动的身子慢慢往那边爬,结果何山回头一眼就看见,揣着屁股又给弄了回去。
 
 这枪的用法人人都有一本心得经,元良儒说要大拇指稳住枪托,食指扣动的时候要稳准狠,执城心下记住握枪的手更加牢固,这时于繁又蠕动过来,凑头瞪执城。
 
 “怎么可以这样拿枪呢,一定要感从心生,人枪合一!那样才能百发百中。”
 
 于繁勾着嘴角像只得意的小狐狸,执城看他那样就觉得好玩,在一边的元良儒习惯性的给斜眼,冷哼:“说的那么好听,给老子射个看看。”
 
 “不要,我才不射。”
 
 执城在一旁轻笑:“于爷是大战三百回合都不射的那种,吾等凡人不能相比。”
 
 元良儒听明白意思憋笑:“不愧是感从心生,人枪合一,在下佩服。”
 
 两人唱和,聊得开,于繁的脸确绿了,扑向两人之间就喊道:“你们两个他妈能不跟那猥琐团长学吗?成天想什么恶心东西呢?!!”
 
 场面一下静了,跟随在检察长旁边的团长嘴一抽,死鱼眼幽幽瞥去:“军区考核快来了,我看那位小士兵可能不会及格,何山晚上你带着做几个仰卧起坐练练。”
 
 蔫着头的于繁一听这个更蔫了,整个头都要耷拉到地面上,执城在一旁轻轻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走在前面的检察长对团长笑笑:“你可是越来越不干正事了。”
 
 团长只是笑不说话,检察长突然把视线瞄准了宁荒芜。
 
 “来这里还习惯吗?”
 
 “还行。”
 
 “有什么困难来找我,军队让你训兵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哦”
 
 这接茬检察长也没话说了,一旁跟着的男人搓着手笑道:“检察长说的很有道理嘛,对了我是生化三团团长方剑,和六团也算是一个门里的哈。”
 
 团长的死鱼眼懒散的半睁着,不说话。宁荒芜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不说话。何山严肃认真的跟在后面,不说话。
 
 “看来大家这是嗓子不舒服哈,我们三团人多东西也多,里面有专治这病的药,明天就让人给六团送来。”方剑和气的笑笑,这笑看的执城恶心,他突然像自己在宁荒芜眼里是不是就是这么一副小人嘴脸,令人生恶。
 
 依旧没人接茬。
 
 检察长眼神闪过不悦,说到底它只不过是过来走一趟流程,再根据情况打一份报告交上去,剩下的也没事了,他官虽不大,但也是让人好好待着,再顶不过就是同起同坐着待着,这么不给面儿他也不能自降气派,冷声道:“六团原来这么多硬骨头,看来全都是上战场的好手。”
 
 一旁的团长突然一拍手,把周围人吓了一跳,他自己走过去和检察长握手:“您真是好眼光啊,我们六团不一般啊,遥想当年那是如何如何雄伟,如何如何有持续力,如何如何招人羡慕,特别是男人的羡慕!”
 
 检察官和方剑有些招架不住,方剑想插嘴拦住硬是没找到空隙,最后检察官做了个stop的手势,说天不早了,带上个新兵参观我训练场就可以了。
 
 宁荒芜手一指,直冲执城。于繁在一旁乐了,哼哼着就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执城知道当着这么多人自己不可能被怎么样,可让执城犹豫不决的是该帮还是熟视无睹,六团是他待的团,六团毁了他也就跟着毁了,可偏偏他又想看大队长出洋相。
 
 管理员带路,没容得住执城多想,一伙人以爬上了半山腰,他突然看不懂了,在这个险峻的地方肯定是军队不允许的,没人说的话就不是有人知道,而这是买的什么药?
 
 检察长站在山尖惊愕的看去,慢慢的脸色阴了。
 
 “这个工程是谁负责的,这也能算训练场?”
 
 宁荒芜站在山尖边缘,看着底下的云雾:“是我。”
 
 方剑也惊愕的看着宁荒芜,这是疯了,没有栏杆,没有防护措施,万一有人掉下去谁负责。
 团长睁着死鱼眼打哈欠,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宁荒芜则是没受一点影响,反而把执城招呼过来:这不仅是我的兵还是我的哥们,昨天他就在这里跑了10000米,什么事都没有,你看这不好好的吗?
 
 执城看着他们投来的目光心下一凉也不知道说什么,方剑怀疑的问:“是真的吗?”
 
 宁荒芜看着执城先是慌乱的眨了下眼,接着迅速平静,再一眨有了些狡黠,甚至侧过头直视着他,从不安到从容,他只需要几秒时间。
 
 执城心想哥们是嘛,那就来好好哥们,他把手伸向一旁揽住大队长脖子,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大队长寒着脸微微弯腰,执城则一脸明媚的翘脚:“没错,都是哥们10000米鸟事都不算。”
 
 检察长皱眉不悦:“军中长官不能与队员搞特殊关系,这是明文规定。”
 
 执城鼻尖有宁荒芜身上的味道,他皱起鼻子吸了几下:“其实我和大队长是同学,老早就认识,那关系可铁了。”
 
 宁荒芜把手也搭在他肩上,笑道:“是啊,毕竟是当过同学。”
 
 执城的血液一点点冻结,和宁荒芜挨在一起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什么他每次胡编乱造都要当着大队长的面?是嫌被讨厌的还不够吗?
 
 方剑本来是想奚落下六团,才跟着检察长过来,这一看简直就是残部中的残部,人员稀少,装备不全,长官无用,要是这次连检察长都不帮忙的话,顶过两月这团就解散。
 
 检察长怒喝这训练场必须得撤,不能留!宁荒芜把军帽拿下放在手里,拍落到上面的碎屑叶子,又弯下腰整理去系军靴鞋带,执城眼角一抽,今早上是怎么个踩法他可是记得清楚呢。
 
 “这训练场我是不会撤的。”
 
 检察长愤怒的看向团长,意思是你底下的人你不管管?团长两只眼一转悠像啥也没看见似得闭眼了,何山在一旁悱恻,这意思是我正在站着睡觉?别来烦我?
 
 方剑讪笑着拍检察长肩膀顺气,说出一大趟来,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人家六团不待见我们,要不您上我们三团去玩玩的。检察长自然清楚这话,也明白今天这事不能死拼,变退了一步:“那你说怎么样才能撤。”
 
 团长在一旁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眼珠子在那转悠,完全就像是路过看热闹的。
 
 大队长突然一碰执城,道:“说说你的意见。”执城完全没有准备,心想他妈你问我意见你有病吧。不过依他在土匪山老大的眼光来看的话。
 
 “我觉得检察长您给上面反应下我们的武器物资这方面的话,这个训练场是可以撤的。”今天早上去搬子弹的时候执城看的清楚,只有几箱。
 
 方剑眼一跳,军区武器最近紧张,下一轮本来是要到三团,六团这一个残部给武器也是白瞎了,虽这么想也不能明说,他只能隐含的提醒检察长。
 
 “六团人这么少,下次三团来了分给点不就好了。”
 
 检察长看着宁荒芜,你是怎么想的?
 
 宁荒芜看了执城一眼:“就按哥们意思办吧,有了物资我会考虑下的。”
 
 检察长没说什么,他这才看出这是一个套,一个专门设给他的套,不答应的话训练场出了事是他没给治理,答应的话。。。
 
 想起利害后检察长叹了口气:“武器这事我会跟上面提的,到时候训练场一定要撤。”
 
 宁荒芜:“到时我会考虑的。”
 
 “……”
 
 过几天这事在军方上层传了个遍,宁荒芜本来就不好的名声又下了一个深渊。
 
 回去后所有人都当执城是和宁荒芜串通好的,却只有当事人知其一二。
 
 宁荒芜把他叫到后面,问知道为什么选他吗?执城摇头,这人的脑子他猜不透,不过今天他给的答案好在对了。
 
 “不要以为你说对了就代表你有多聪明,有件事你永远也不会看出来。”他含上一支烟,看着天“元良儒,于繁,甚至任何一个人都能去,但我不想毁了他们的名声,还好有你。”
 
 执城看那道身影远去,突然眼膜有些泛光。
 
 还好有你做大头鬼。
 
 还好有你自毁前程。
 
 还好有你去犯贱去装聪明。痛苦像无声的焦灼蔓延心城,他还记得他手下有一个小孩,比他小几岁,喜欢跟在他们后面,不是太机灵,但是你对他好的话他会给你一个受宠若惊的眼神,执城讨厌这种眼神,便恶令朋友不许跟他玩,打仗做错了了事,要接受大人惩罚时是听他名字最多的时候。
 
 现在想想,那个受宠若惊的眼神不过是在黑暗中痛苦寂寞惯了,第一次见得时候还会有些许的骄傲和得意,后来慢慢被他弄得沉默直至绝望,以至于有人给他点光源他就会像哈巴狗一样。
 
 他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他毁了一个人,也有了报应成了那个惹人厌恶的小孩。那宁荒芜,你什么时候会懂,什么时候也做做那个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