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与白雪》傅君寒

4、准备

　　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就迎来了德西王朝的国庆大典，身为供国民瞻仰的皇后殿下，德西王朝的女主人，我没选择的忙碌起来。从那天以后，倒也没听到些关于白雪特别的消息，应该依旧过着他深居简出的日子。所以当我终于安排好了庆典的各项事宜，四肢酸软的回到寝宫，却看见白雪公主坐在我心爱的藤椅上，手上还捏着几根魔镜的羽毛（不知那只死鸟又怎么招惹人家了），可想而知我有多惊讶。

　　“桑玛，你这只鸟还挺有意思的嘛。”见我回来了，白雪微微一笑，而魔镜站在一旁的架子上呜呜地叫。

　　我告诉自己，对于一个被迫和自己父亲OOXX心理扭曲的孩纸，就别计较他的没大没小了。

　　“你怎么来了，要知道如果被人发现了，有麻烦的可不止你一个。”我避开少年灼灼的目光，皱了皱眉。

　　“啧，桑玛说的好像我们在偷情一样。”少年嘴角勾了不在乎的笑，一面解开衣扣，他的胸口是比那天还要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交织的吻痕，“放心吧，他以为我今天一天都爬不起来。”

　　我又告诉自己，对于一个被迫和自己父亲OOXX心里扭曲的孩纸，也别计较他不当的措辞和举止。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那天说，我还小，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可是你却没有告诉我，身在地狱的我，满眼都只有黑暗的我，未来在哪里？”

　　咦咦，话题怎么突然转煽情了……我又不是预言师，未来在哪里，这种事我也不知道啊。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被打扮成这样不男不女的怪物，还要佯作正常的样子应着别人低头哈腰的一句‘公主殿下’；为了他这个恶心的令人发指的秘密不被察觉，被他锁在宫殿里，能少见外人就少见，能少外出就少外出，最重要的事就是夜晚来临，哦，不是夜晚也可以——像个女人一样张开双腿在他身下求欢……我今年十四岁，等明年十五岁的成人礼之后，我就到了‘适婚’的年龄了，而我怎么可能嫁出去呢？皇室也不可能养着一个大龄‘公主’，所以我的结局无非是对外宣称死亡，然后被他锁在西林，成为真正的禁脔。”

　　嘛，分析的挺有道理。但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威廉姆斯三世暗淡着眼眸语调沉痛：“皇后，我知道父子相恋是禁忌，是不伦。可是我爱白雪深入灵魂，现在白雪已经成人，这皇宫是不能呆下去了。我愿意不要这皇位不要这财富不要这权力，只愿和白雪可以携手一生，去过无忧无虑的天堂般的日子。所以德西王朝就托付给你和你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了……”想到这，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对于我那个铁血手腕、权力至上、要通过联姻来缓和两国关系的丈夫还是不要抱有这种妄想了。

　　“桑玛……”少年陡然加大的声音把我拽回了现实，“你说我还年轻，没有什么过不去，但请你告诉我，这样的未来，我要怎么跳脱？”

　　都说了我没有水晶球，不知道未来啊、命运啊神马的，这种事不是归仙女教母管的吗，挥一挥仙女棒，贫女变公主，南瓜变马车，王子变野兽，牧羊女也能嫁皇室什么的。

　　“所以你那天果然只是随口说说么？”少年见我一直不表态，换下一片凄然的神色，笑得诡异，也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了把匕首。我定睛一看，赫然是我那天留下的那把。脸顿时比锅底还黑了，我叫你那天耍帅，非用激将法，扔出去一把凶器，还不知道回收，这下可好了吧，自食恶果！

　　“反正我早晚都是个死，不如就死在你这里吧。”少年叹了一口气，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就往胸口戳去。

　　什么叫做“不如就死在你这里吧”？！少年，不是我逼你变成女装癖，不是我逼你做娈童，所以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别祸害到我这里啊，皇后寝宫里自杀了多年男扮女装的公主殿下……我畅想了一下国王盛怒、舆论哗然、接着联姻来的皇后被废、两国交战……不禁打个寒颤。少年你久居深宫不谙世事，知不知道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得有多麻烦……

　　“喂！”就在少年要划破他娇嫩肌肤的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我喊出声：“这么想找我帮忙的话，可不可以拿出点诚意来，别动不动就威胁我啊。”真是没办法了，先拖着，只要别死在我寝宫里。

　　少年慢吞吞地把匕首收回去，迎向我的目光很是冷冽：“桑玛，你别想再敷衍我一次，这样的事情我可以来很多遍，反正我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闲着。”

　　我泪奔，皇帝陛下，您的白雪有自杀癖了，您管不管啊。

　　“我知道，你有能力帮我出宫的。只要能出去，我什么都听你的。而且我不在了，你的位置以后才能巩固得更好，不是么？”

　　好吧好吧，我叹口气，好不容易摆脱了爱德华哥哥始乱终弃的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肥皂剧，结果又进入宫廷辛秘的伦理剧，命运你这是闹哪般？

　　“真是败给你了。”我摊摊手，“但这件事需要时间和机遇，在这期间，你必须保证不再和我闹，什么都听我的安排。我还有一个条件，一旦我把你送出去，你绝不能再回来。”如果他回来了，那带给这个王朝的只有动荡和战争。不然为什么威廉姆斯三世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偷龙转凤呢？还不是防着身为第一顺位皇室继承人的皇长子加冕之后，对他这个心思不诡、行为不端的父亲打击报复。这样屈辱的事情，未来皇帝如果绝情起来，把自己挫骨扬灰一万遍也是可能的，所以干脆在自己有权势的时候把儿子变成女儿。加上“女儿奏是和爹亲”、“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啊”这样普遍家庭观，国王陛下对白雪上下其手、OOXX的保护伞又厚了一层，偷龙转凤不得不说是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这么想，白雪还真是可怜人，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慈悲心怀一次吧。

　　“我答应你。”少年沉默了一会，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盖了喜悲，“相信我，我做梦都想这个污秽肮脏的地方，怎么可能再回来？”

　　听他这么说，我还是不放心，想着哪天找个魔法师来给白雪下个简单的契约咒吧。可是我忘了，所有魔咒都是可以破解的，还有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少年是不能信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该安排的我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比如给居住在德西王朝和亚瑟王朝以及安提思王朝三国交界的瓦尔宁戈山脉的矮人们送去了大量金币，作为白雪未来逃亡生涯的暂时安置点。毕竟那里是灰色地带啊，再以后偷越边境去安提思王朝多方便。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往我的家乡去？这不明摆着嘛，避嫌啊避嫌。如果有一天事情破败了，亚瑟王朝是首先要撇干净的。比如魔镜找到了昂特先生，一个据说冷血冷情，不问缘由，不问来历，只要付出相应的佣金，保证高质量高效率完成委托的，副业是猎人的家伙。好吧，这一串子话就一个意思：钱多好办事。

　　可惜，能促成逃亡的时机一直没有到来。我等得很悠闲，白雪等得很焦躁。

　　于是，在一个风雨雷电交加的后半夜，白雪鬼魅一般地飘到我的寝宫。看着这孩子半敞着白衫，身上到处水珠顺着发梢、衣角滴答滴答留下来浸湿我昂贵的阿拉伯地毯。喂！乃这又是发什么疯啊，就不怕被人撞见了，明天就传出皇宫闹鬼了的谣言啊。还有，伪娘再娘也是个假的，我是已经被模糊了性别还是怎么滴……最人神共愤的是，白雪的西殿离这里还好一截子路呢，为毛他每次来都没个人发现给拦一拦啊，等将来送走了这个宝贝，一定要和国王提一下加强后宫守卫的事。

　　想是这么想，我还是认命地披了件衣服下床，也不能叫侍女，只有自己去给他拿干燥的毛巾来，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怎么了？”见他神色不对，我拉着他在藤椅上坐下，口气也软了软，边给他擦头发边问。

　　“桑玛……”死小孩的声音闷闷的。关于直呼我名字这件事，我纠正了很多遍也改不过来，鉴于他也只敢私下里这么叫，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等不下去了怎么办，我再也受不了了怎么办？他总是打着爱我的名义伤害我，今天……今天……他……”我透过少年单薄的白衫隐约瞄见一只紫红色的乳环一时失语，皇帝陛下，乃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重口味啊，作为白雪临时闺蜜的我表示鸭梨很大。

　　“桑玛，我觉得我再在这呆下去就要窒息死了……桑玛你知道吗，我的母后其实不是被那场大火烧死的。她再那之前就死了，我亲眼看见他把冰冷的剑刺入母后的身体。他以为我那个时候才三岁，不记事，可到现在我还总是做恶梦。梦见母后倒在血泊里，然后无尽的火焰将她的身躯舔蚀直至灰烬。她不过是想要保护我，可结果呢……你说得很对，没有强权的后台，她的存在，说抹去就抹去了。”

　　皇帝陛下，乃可真是个不细心的，这种血腥暴力的场景发生的时候要确定没有小孩子围观啊，怪不得乃守了这么多年都不见云开月亮现，抱得美人归。

　　“再然后，他就把我关在西殿里，总让我穿裙子，把我打扮成不男不女的怪物，还不让外祖父见我。等我大了，从别人口里听来了一个荒唐可笑的故事。说皇后在怀孕时受了巫婆的诅咒本生无法顺利生产的，还好遇到了一位善良的魔法师，魔法师说她可以破解诅咒，但如果孩子是女孩就要在出生后立刻交给她，陪她三年，因为她太寂寞了。结果皇后产下一对龙凤胎，妹妹依照约定秘密交给了魔法师，只余下一个小王子。谁曾想三年后一场大火烧死了皇后，小王子也不知所踪，还好有个小公主寄养在魔法师那。然后痛失爱妻的国王依照约定把孩子接回来，准备对这个爱妻留在世上的唯一念想好好疼爱。可怜这孩子生就体弱多病，总是要卧床静养，对孩子保护过度的国王也极少让人探望，包括皇亲国戚，就害怕再给孩子染了别的病。我外祖父呢，痛失爱女和外孙，仅剩的外孙女还不让见，就伤心地辞官隐退，远走他乡了。我知道，他是害怕我有一天报复他，所以把外祖父逼走，断了我仅有的后路……这么大的一座皇宫，只有我是孤立无援的……伺候我的女仆也都被他毒哑了，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母亲没有死……又或者我当时和母亲一起死了，我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白雪说着，声音有点哽咽。

　　我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他，只能叹口气，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在一旁：“想哭就哭吧，别憋坏了，但别太大声，被人听见很麻烦。”

　　少年呜咽一声，扑进我怀里，力道生猛得我差点没站住脚跟。他的双臂紧紧地箍着我的腰，额前潮湿的头发慢慢沾湿我的前襟，发出动物幼崽一样呜呜的叫声。我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他单薄的脊背，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

　　等他终于哭够了，我整个下半身都麻了。只见白雪扭捏地放开我，脸上还挂着可疑的绯红。喂！我这个被袭胸的人都没说什么，你在这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啊？

　　“发泄好了就回去吧，天都快亮了，注意别让人看见。还有保持耐心，你都等了这么久了，机会总是会来的。”我一边活动酸麻的腰腿，一边和白雪说。

　　“嗯，桑玛，谢谢你。”白雪公主继续羞涩着。

　　“只要你以后别给我再来个午夜惊魂就行。”睡眠对女人很重要性啊，再这么来几次，我会神经衰弱，更年期提前的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