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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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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Tony
那个安七炫果然好几天没来了,呵呵,他原本就不适合这种气氛。
“佑赫,你看看我今天带了一件好东西。”
李成真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拿出个用布裹得严严实实四四方方的东西。
“你又淘到什么宝贝啊?”我的语气带点讽刺。明明没啥眼光还就是喜欢装得很有品位。没事老到拍卖会上弄些莫名其妙的“艺术品”来现。仗着父母是议员,就以准议员的身分自居。说什么不是同一等级的人,没有共同语言。切!
“看你有没有眼光了”他傲气十足地将布揭开,竟然是一幅画!油画!油画海景!
我的脑子“轰”一下就炸开了。四周的景物渐渐模糊起来,声音仿佛隔着吸音玻璃。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遥远,我一个人被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是我的画!!
“Tony,你怎么了?”
佑赫关切的声音把我的魂拉了回来。我回过神对上一双染着淡蓝的眸子。
“我……”
“没见过世面吧,都看傻了。”李成真不屑地撇撇嘴。“这可是天才画家安胜浩的画,据说还是隐退前的最后一幅。前阵子不是炒得沸沸扬扬的吗,得到这个还真费了点功夫。仔细看看画得很一般嘛,还不都是炒作来的名气。”
“既然不是真喜欢你干吗还买来,留着给识货的人不是更好。”佑赫专心干着手头上的事,淡淡地吐出这句话。
“这叫时尚。整天呆在这小酒吧里,你当然不明白。要不我怎么说阶级之间有距离呢。”他见佑赫爱理不理的样子,就转过头对我说:“你觉得这幅画如何?是不是徒有虚名!”
“不知道!”
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不然姓李的小子不会立马就消音。
“说起来今天晚上的人好像特别多呢。”佑赫冷不丁插进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是……是啊。要不我再和别人交流一下。失陪了!”李成真迅速撤离,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定时炸弹。
“别理他!”佑赫的语气像是在安慰我,好像我就是那个被他贬得一文不值的“安胜浩”。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
突如其来的恐惧占满了我的思想,我又产生的幻觉。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必了,休息一下就好。”
“那你当心点。”
在他的注视下,我几乎是逃出红线的。背后像是有个巨大的黑洞,随时会把我吸进去。不知道在佑赫眼里见到的是怎样情景。可那以后又过了几天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他什么也没问。那晚的窘境就如一场梦幻。
昨晚在吧台上佑赫告诉我让我白天来红线找他,我笑嘻嘻地问他干吗?他一脸严肃地说有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事情!?我想了一个早上也没想出结果。
白天来红线倒是第一次。佑赫看来早就坐在那了。我看了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可怎么看他都是一副“你也不看看几点了”的表情。
“HI”我打了个美国式的招呼。
“坐吧!”他连个微笑都没有。
我的心“咯噔”一下,活像被叫到老师办公室的小学生。我没做错什么干吗怕他啊!
“谈……谈什么?”我有咬掉舌头的冲动!
不知是不是我的样子很窘迫,他的笑容在脸上扩大了。
“你又不欠我钱,别紧张啊。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而已。”
“那你干吗说有重要的事?”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声音里略带不满。
“哦,不是怕你不来吗!其实,你就是安胜浩吧。”他看我的眼神是一副“休想瞒我”的意味。
“……”刚刚喝进去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你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停在墙上的画上,并不是从欣赏的角度,而有种审视的味道。我早就想问你了。那天你看到他们拿来的那张画时脸色就开始不对,对于玩笑一向笑笑就过的你第一次发了脾气。不知道我的推理对不对呢!”
他及其优雅地说这些话。可每个字都像钉子钉在我的心里。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虽然我们几乎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不想说就算了。”他无所谓的表情反而令我不安。
“不,我没有隐瞒你的打算,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还不行。”
他的手在我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有些事逃避是解决不了的,你应该明白。”
我的大脑从来没有转的这样快过,“说到逃避,你有资格说我吗?”
没料到自己的话这么尖锐。看着他的眸子因我的话黯淡了一秒,我第二次有了咬掉舌头的冲动。
“Tony,我们是不一样的!我的梦已经永远是梦了。而你,……”
“我?我又如何?”我激动地打断他的话,“你起码还有不现实的梦,我连梦都毁了,这就我们的不同!”
他望着我,充满疑惑。
我端起茶杯,手在颤抖……“你没发现我一直是用的左手吗!这么细心的你不会忽略这个吧。这就是我的右手——连个茶杯都拿不稳,还有资格握画笔吗?我的梦,早就完了……完了!”
我不敢看他的脸,将头低埋入双掌之间,有什么堵住了胸口?又是什么湿润了我的手?
佑赫静静地望着我。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房间内我听到他轻轻叹息的声音。是我让他失望了吧!这么自暴自弃的我……连自己都无法面对。可我又能怎样呢?
“你说得对,我没有资格说你。因为真正在逃避的那个人——是我!”
我抬起头,他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你听到的故事有一部分不是真的。”他笑了,带着亲手砸碎最心爱的花瓶之后的那种残酷。“我根本没有心脏病!”
“为什么?”这句话没有经过我的大脑神经就溜了出来。第三次!我想咬掉舌头。
“不止画家才有瓶颈!那种无法超越自我的痛苦简直把我逼疯了。我更害怕别人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拼命地练习……直到那一次晕倒在舞台上。后来,我编造了心脏病的事,我姐姐正好是那间医院的医生,这并不难……”他的声音开始哽咽,便没有说下去。
“你连条后路也不为自己留下,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后悔了怎么办?”他对自己竟能这样残忍!
“你知道,有些事我们根本就没得选择。”他笑得凄然。
我也笑了,其实我是想哭的!为了悼念我们的过去也好,对彼此的同情也好,对真挚的感动也好……总之,就是需要发泄。可是我却只是笑,笑倒几乎喘不上气,直到胃开始抽搐。我痛苦地捧着肚子,看着佑赫清冽的面容。他要冷静得多,脸上是我熟悉的漠然表情。
“我要是像你一样笑得出来也好,可那对我……是一种奢侈。”
(下)
七炫
我才踏出夜校的大门就被一帮带着墨镜的人围住了。不由分说把我拉上了黑色的本田。正当我为落入老头子的手里而绝望时,车门被恭敬地打开。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子颇有礼貌的告诉我,他们的头儿要见我。
我被领进一间布置得简单却又不失华丽的房间。背对着我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我是李在元的父亲。”
他转过身,鹰一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李伯父有事找我?”
虽说是父子俩,可他们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眼前这个男人有张线条刚毅的脸,两道霸气的眉。散发着冷酷骇人的威慑力。“典型的□□老大形象。”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听过腾龙会吗?”
“日本最大的□□组织,我略有耳闻。莫非……”
他点点头,脸色稍微柔和了一些。“我儿子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没想到一位叱咤风云的□□老大也有无奈的时候。看着他说起李在元时脸上露出的属于父亲的神色,我知道我是不会推辞的。
回到家已经是午夜了。书包里多了二百万——李在元所欠的债务全额。如果说□□老大的独生儿子为了债务东躲西藏很讽刺的话,父亲想帮儿子还债还要借他人之手就是个蹩脚的玩笑。
我敲响了他的房门,他果然没睡。站在门口愣愣地望着我。我想起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这里有二百万,拿去还债。算我借你的。”我直接把支票塞到他手里。
他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你为什么要借我?”
“你要是有钱还我可以不用借啊。”我头去一记“你白痴”的眼神。
“我自己会搞定,……钱你还是拿回去好了。”
哼!还挺傲气的嘛。
“李在元,你搞清楚!我可不想再帮你应付那些烦人的苍蝇。要么去还钱!要么你挪窝!自己选一样。”
不发火还当我没脾气吗!
他半天不吭声。握得死紧的拳头显出他的矛盾。
在我转身要走的当儿,他叫住了我。“安七炫,那个……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这就不必了,反正也不是我的钱。”我心里嘀咕着,头也不回地走开。
“叮咚……”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着了魔一样响个不停。
忍无可忍的我哗啦一下打开房间的门,快步走向门口的时候,面色沉沉地瞥了隔壁紧闭的房门一眼,明明就是他离大门比较近……
“那个……请问……李在……元……是不是住这里?”
对方显然是被我脸上的黑线煞到了,一句话到末尾比蚊子叫声大不了多少。
“你找李在元是吧!”
我挑了挑眉,双手环抱于胸,同时给她让出进门的路来,“他就在里面。”
看着女孩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我的脑中突闪出一个有趣的画面……
“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址?”
李在元颓败地坐在沙发上,与女孩仅隔一张玻璃茶几。
“是李伯父告诉我的。”
“这么说,我爸查出我的行踪了?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以他的脾气……”
他把头偏向一边,这让身在另一边倚着房门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除了李伯父,我也很希望你能回家。”
女孩紧扣着十指,显得有些紧张。
“那个家……我不想回去了!”
女孩的眼中因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而浮上一丝氤氲。
“为什么?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是因为我们的——婚约?”
哈,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居然是未婚妻找上门了。
李在元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朝我这边瞟了一眼。我很识相闪进自己的房间。掩上房门之前还不忘给他投以一个鼓励的眼神。
拜这房子烂的出奇的的隔音设备所赐,他们的谈话内容我还是知晓了大半。
“对不起,我不能……”
我一直冷耳旁听着,直到听到女孩愤然离开后伴随的摔门的声音。
眼前的他依然是略显凌乱的头发,稍带迷惘的表情。可是总觉得那里不一样了,大概是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与自持。
“太失败了,李在元。你还不去追?”
“没必要了,这样反而好。”
“作为男人,你真的很孬种!”
甩下这句话,我也跟着追出门去。只是看不过眼他的绝,我的行动几乎毫无意义。
“小姐,你等一下!”
女孩的脚程毕竟不快,我在街角处追上了她。
她转过身,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时,我才发现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很恶劣呢,居然弄哭了女孩子!”
身后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是他—— Tony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