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暖春香》贫尼法号肉圆子

9、第九章 薛婶子闲话风月（下）

　　话说节妇妹子一人冷冷清清的立在帘下，望着那冬梅一身素色冬袄，怀中抱了一簇红梅，立在雪地里面红艳艳的煞是惹眼。冬梅一路跳着走进了屋内，带着寒气和梅花的冷香。让被屋里炭火暖气熏得昏昏欲睡的赵家九少奶奶清醒了些。赵氏笑道：“你这丫头倒好兴致，这梅花是哪里来的？”冬梅将手中的梅花cha进桌上的白玉花瓶内，笑嘻嘻的说道：“回奶奶的话，这梅花是奴婢从一个路过的婆子那买的。这婆子忒好笑，去明月庵进香，倒折了人家好大一捧梅花回来。这一卖倒是连香火布施的钱都出来了。”

　　“不许浑说！”赵氏身旁的婆子斥责了一声。冬梅越发笑了起来：“可不是么？我买梅花的时候，那婆子自己还算着账。香烛五个大钱，布施五个大钱。这一捧梅花倒换了十五个大钱。可见菩萨是真灵验的，这不，赐了老婆子我五个大钱？”

　　这一番话说的赵氏和边上的婆子们都笑了，刚才斥责冬梅的婆子也笑骂道：“敢不是掉在了钱眼里了。这菩萨倒是不必拜了，准备香烛去拜财神才是正经。”

　　赵氏同婆子丫鬟说笑了一会，又赏玩了一会梅花，不由得感慨道：“上次去倒没有发现明月庵有这么多的梅树，如今看看这梅花便可以想到那明月庵是何等的神仙仙境了。”

　　冬梅转转眼珠道：“既然奶奶有些闷了，何不让各位妈妈们打点了大毛衣服去明月庵散散闷？婢子听那买梅花的婆子说了，明月庵开了满院的梅花。奶奶又画得一手好丹青，庵里面画上几幅妆点妆点屋子才是好呢！”“这……”赵氏有些踟蹰。一旁的妈妈们倒是被说动了。成天价的闷在庄子里，都快闷出病来了。况且去明月庵散散闷子倒是其次，听听庵里的姑子说说因果，俢修来世才是最主要的。于是婆子们也在一旁撺掇着赵氏。

　　禁不住周围婆子丫鬟们的撺掇，赵氏终于答应了。庄子上下一时间忙乱起来，打点衣服，翻历日选日子，安排车马自不必说。为了保证去明月庵那日没有男子，赵氏遣了冬梅和赵家的家生子-赵妈妈一同去明月庵打点上香以及歇息等事宜。

　　宋州的冬天极冷，仿佛呼出的气都是冷的。一辆马车停在了城里的纸活铺子门口，一个半大的小子自去买香烛不提。在车里，赵妈妈缩成一团饶是抱着暖炉，口中还直嚷嚷着冷。冬梅觑着赵妈妈不住发冷的样子便道：“赵妈妈，前面有家脚店。不如进去喝碗热热的汤水再赶路可好？”

　　赵妈妈忙不迭的点点头，扶着冬梅的手下了马车。宋干娘一见冬梅扶着个老妈子进来，便儿啊肉啊的叫了起来。宋干娘殷勤的将赵妈妈扶到了里间坐下，让店里的小子招呼车夫和随行的小子不提。亲自倒了两碗姜汤送了上来，没口子的向赵婆子道谢。感谢她提携照顾自己的外甥女。赵妈妈喝了两碗姜汤，身子暖和起来。在宋干娘的奉承下，把自己为何来，要办何事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宋干娘眉开眼笑的为赵妈妈布菜倒酒。这笑容真挚而发自内心。此事若成不光能从西门寿那得一份赏钱，还能攀上赵家这棵摇钱树。宋干娘瞧见赵妈妈醉了，便将一旁吃果子的冬梅拉了出来：“我的儿，这次你办的极好。若是事成，西门大官人那里少不了你的赏。”冬梅接过宋干娘递过来的银角子，装进荷包里，奉承道：“干娘是谁啊？那就是说书口中的诸葛亮，摆布起赵家娘子还不是干娘吹口气的事儿？”宋干娘笑着打了冬梅一下：“这小蹄子，嘴巴怪甜的。可惜赵尼姑废了多少梅花才见到你。”冬梅笑道：“若赵尼姑是个汉子，奴倒是愿意赵家奶奶跟了她。可惜这美人生生便宜了西门大官人。”

　　这时屋里赵妈妈的酒醒了，一连声唤着冬梅。冬梅忙道：“干娘不说了，那老货叫唤起来了。”

　　宋干娘一把扯住冬梅，附耳说道：“见了赵尼姑，你只需如此……”

　　去了明月庵安排妥了一切事宜，冬梅同赵妈妈回到庄子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香烛可采买好了？”赵妈妈道：“回九少奶奶的话，老婆子都买妥了，已经送到明月庵了。”

　　赵氏道声辛苦，赏了赵妈妈一些钱后便打发她下去了。她看着在一旁忙着收拾首饰的冬梅道：“庵里的梅花开的可好。”想起秃了一片的梅园，冬梅忍着笑道：“还是奶奶英明，今日赵妈妈同奴婢去看。梅园里有几棵梅树，已经被折的不像样子了。”赵氏皱了皱眉头：“都是些愚夫愚妇，做下这些有伤风雅之事。”

　　“可不是？”冬梅拣出几枝素雅的簪子用手帕包了起来：“那些蠢妇人听说奶奶要去，忙吓得不敢折梅花了。这些梅花因为奶奶而免受摧残，岂不是大大的一件功德吗？”

　　主仆说笑了一番，便梳洗歇息去了。

　　到了选定的日子，赵家九少奶奶连同随侍的丫鬟婆子坐了四五辆车往明月庵去了。赵家人听闻九少奶奶又去明月庵都为节妇妹子的虔诚称道不已。哪想此去，倒让九少奶奶这朵纤尘不染的花，成为风流浪子掌中把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