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苏小狸

16、秦门乱

　　秦穆是秦门的门主，秦无邪的哥哥，据说秦门老一辈的长辈皆是年轻有为，却寿命不长，于是秦穆刚过弱冠之年便扛起了整个秦门，真真是不简单。

　　我与夜天同住秦门的西厢，他的房间在我隔壁。其余宾客皆在东厢，偶有几个武功了得，或者性格迥异的人与我们一同住在西厢。

　　所以硕大的西厢很是冷清。

　　夜晚，月很圆，我叫人抬来热水，在房里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对镜梳妆之时，一缕红色在黑发中甚是明显，我一惊，想是何首乌正在渐渐失效。夜色正浓，我悄然打开房门，见四下无人，便闪身进入夜天房间。

　　夜天也正在沐浴，见我进来很是吓了一跳。

　　我急忙转头：“你何时警觉性变得这般低，我未进来之时你便该察觉门口有人了。”

　　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夜天开口道：“我知道门口的是你，我以为你又是在门前对月思春，谁知你会门也不敲就进来。”

　　我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骂道：“你才思春！”

　　“哈哈。”夜天每每被我这样骂便笑的无比开怀，“我穿好衣服了，你过来坐吧。”

　　我回头，只见夜天只着了件白色中衣坐在椅子上，头发尚在滴水，身上也不时有水珠滑落，很是性感。

　　我轻咳一声，遮掩我的尴尬，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低声道：“何首乌要失效了。”我指了指已经褪色的一缕红发：“你看。”

　　夜天凑过来看了看，我的鼻腔里瞬间盈满了他沐浴过后的香味，很是好闻。

　　我将头瞥向一边，正好看见静静躺在他衣物上的已经干枯的梅花枝，喃喃道：“你还带在身上？”

　　夜天不明所以，顺着我的眼光看去，温柔笑了笑：“你不是同我说，带着它就好似你在我身边么？”

　　我低头，脸上有些烧：“我不过一句玩笑话。”

　　夜天道：“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烛火摇曳，轻轻跃动在空气中，他的话，一字一句砸进我心里，暖开了一树梅花。

　　他望了我半晌，道：“你身上可有带何首乌？”

　　“咳咳……”心中那点旖旎思想被打断，我尴尬道：“我若是有带，还来寻你做什么？流月身上或许有。”

　　他问道：“那你能撑到流月赶来么？”

　　我甚是郑重的摇了摇头。

　　夜天笑道：“那你明日自去寻个布巾，将头发包起来吧。”

　　于是回去后我甚是听话的找了块布巾，第二日，我将头发包起来后便踏出房门，见夜天杵在门口，一副欲敲门的样子。

　　见我开门，他先是愣了半响，随即笑出来，“你这个样子，真有些像那方外之人。”

　　我非常配合的回道：“阿弥坨佛，施主言重了。”

　　夜天笑够了，将我推入房间，反手锁上房门，将我按在镜前，然后一把扯掉我头上的布巾，拆了我的发髻。

　　我抱怨道：“你干什么，我绑了好久的。”

　　夜天一边看着镜子把玩我的头发，一边道：“若是让你这样出门，我的脸该往哪搁。”

　　我不满道：“你就欺负我吧，等流月来了，我看你还怎么欺负。”

　　夜天手上一顿，身子似有些僵，“流月就那么好？”

　　我没发觉他的异样，还嘴道：“总是比你天天欺负我的要好。”

　　夜天停了好一会儿，将我的头发挽了个简单的髻，从台上拿起一只簪子，斜斜插入发髻中，再将我的布巾叠成长条形，绑在头上，恰到好处的遮住了那缕红发。

　　我对着镜子左看又看，非常满意，问道：“你给多少女子梳过头发？”

　　夜天也望着镜子中的我，摇了摇头：“没有，你是第一个。”

　　我惊奇道：“那为何你梳的这么好？比我强多了。”

　　夜天道：“你若是喜欢，我日日给你梳。”

　　这话听的我甚是开心，于是我学着话本里那些女子，转头对着夜天温婉一笑，甜腻道：“谢谢夜大官人。”

　　夜天“扑哧”一声笑了，伸手弹了弹我的额头：“小丫头，胡乱说话。”

　　秦穆派人前来传话，请我们去前厅吃饭。

　　我与夜天来到前厅时，前厅早已坐满了江湖豪杰。鱼龙混杂，甚是吵闹。我皱了皱眉，躲在夜天身后。

　　这时那名中年男子走过来，对我们拱手道：“夜公子这边请。”

　　他引我们到一个小包厢，秦穆早已在里面等候，见我们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夜天坐下后，明知故问道：“不知秦门主这是……”

　　我觉得江湖甚是复杂，聪明人一想便知，这秦穆是防我们，怕我们在前厅人多混乱之时杀人，造成恐慌，引发骚动，所以才特地给我们安排包厢，表面看着很是风光。

　　秦穆也非常配合，堆笑道：“夜公子身份尊贵，远道而来，秦门自是应当特别招待。”

　　我在一旁憋着笑，甚是辛苦。昨日夜天明明说顺路经过，到了他这，就变成远道而来了。且夜天不过是一名杀手，何来的身份尊贵。这秦穆，当真是会说话，一颗心不知开了几窍。

　　夜天冷冷一笑，并不说话，秦穆也不恼，招呼着上菜。

　　一顿早饭吃的很是丰盛，秦门真真是有钱呐。

　　等我们吃完出来，各路豪杰早已不见踪影，秦穆引着我们到一片空地上，人都聚集在这里，中间一方圆台，几名秦门家丁立在台子上。

　　秦穆笑道：“请夜大侠在此等候，半个时辰后便举行开封大典，秦某尚有事在身，告辞。”

　　夜天道：“秦门主自去忙吧。”

　　见秦穆走远，我问夜天：“看那秦穆对你很是尊敬，你怎么说也该礼貌些吧，看你，连对人家拱手都没有。”

　　夜天转过来，望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凡间，还没人值得我对他行拱手之礼。”

　　我很是不屑，在外面，夜天连笑都吝啬，甚是冷酷，我相当不习惯，于是又道：“那你为何连笑一笑都懒得？”

　　夜天面无表情的靠近我，在我耳边说道：“你不怕我一笑，将别的姑娘全都迷倒了？”言毕，他不可抑止的笑了笑，隐在我的耳后，我感觉到他的气息轻轻喷在我的脖子上，酥酥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