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苏小狸

15、临沪歌

　　这一觉睡的甚是不痛快，我在夜天怀里，气血上涌，无法入睡，耳边只听得见夜天均匀的呼吸声，脑子里闪过的全是话本里说的，只有成亲之后男女才能同床共枕云云。

　　于是在一连串胡思乱想中，我终是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竟是做了一个噩梦。

　　我一步一步的走，走到一个悬崖边，竟是双眼一闭，猛地跳了下去——

　　“啊——”我陡然惊醒，睁开双眼见着夜天坐在床边，抓着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

　　我紧紧抓住夜天，还未从噩梦中清醒。

　　半晌，我松开他：“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夜天摇头叹道：“睡在我怀里你居然能做噩梦，唉，失败啊失败。”

　　我一拳揍向他的胸口：“你无耻！”

　　夜天顿时笑倒在床上，半晌，他冷静下来，嘴角依旧上弯，一脸的笑意：“好好好，我无耻，饿了吗？”

　　我巴巴的望着他，甚是诚实：“恩。”

　　他起身走到桌边，桌上摆着两碗粥，一碗只有一半，想是刚才我醒来之时，他正在喝粥。他端起另一碗，向我走来，将将坐下，我咽了咽口水道：“我要吃烤地瓜。”

　　夜天：“……”

　　我接过他手里的粥，慢悠悠的吃起来，夜天抚了抚额：“你尽是跟着流月学坏。”

　　说罢便直接从窗台飞身跳了出去。

　　再回来之时，他手上拿着一个纸包好的烤地瓜。

　　当晚，我们又是急急赶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抵达了一个小镇，夜天依旧降落在镇外不远处的野林里，然后拉着我徒步走进去。

　　他雇了辆马车，对我说：“你若是累了，便在马车上睡会儿。”

　　我探出头来：“今天怎么不先休息？”

　　夜天悠哉的拉了一下僵绳，马便跑起来，动作也甚是轻柔。

　　他道：“这里离秦门不到十里，我们租辆马车过去，傍晚便可抵达。”

　　我问道：“你不累吗？不然你进来休息，我来赶车吧。”

　　夜天转过来，一脸鄙视的笑：“你会吗？”

　　我：“……”

　　车子摇摇晃晃，我终是抵不过困意，睡了。

　　醒来之时，日上中天，我伸了伸懒腰，甚是舒爽，夜天赶车，很稳。

　　车停了下来，夜天掀开帘子，见我一脸睡眼惺忪，笑道：“醒了？你可真真是会掐时间，赶着饭点醒了。”

　　我：“……”

　　夜天又退了出去：“等着啊，师兄给你猎兔子去。”

　　我揉了揉眼睛，也下了马车，之间夜天蹲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忽的飞身一抓，手中赫然多了只兔子。

　　那兔子甚是惊恐，四只爪子扑腾扑腾，费劲挣扎。

　　我走过去，摸了摸它，甚是不忍：“算了，咱们吃些野果吧，别吃它了，你看它，怪可怜的。”

　　夜天弯腰，将它放了，弹了弹我的额头，笑道：“你在醉仙居吃兔肉的时候，怎的没觉得兔子可怜？”

　　我一下噎住了。

　　后来夜天跑到远一点的小河边，捕了两条鱼，烤了来吃。

　　我一边吃一边“吧唧”嘴，赞不绝口：“夜师兄，你烤的鱼真是不错，味道很是鲜美啊。”

　　夜天望着我，很是无语：“你真是一点姑娘样子都没有。”

　　我好奇问道：“那姑娘吃鱼是如何吃的？”

　　夜天于是正襟危坐，一只手拿着叉住烤鱼的棍子，另一只手从鱼身上撕下点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吃完还甚是优雅的抿了抿嘴。

　　我笑的差点将鱼刺噎进了喉咙。

　　又是赶了一下午的路，终于如夜天所说，傍晚时候到达了秦门。

　　秦门坐落在叶城的最西面，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方圆五里就秦门这一栋宅子，很是偏僻。

　　夜天在门口将马车停了，轻轻的拉我下来，走到门口，门口立着一个和蔼的中年男子，不停的向到来的宾客作揖谈笑。

　　夜天拉着我来到门口，中年男子立刻赔笑道：“在下眼拙，敢问公子是……”

　　“夜天。”

　　中年男子又是赔笑，更是灿烂：“恕在下孤陋寡闻，敢问公子是何门派代表？”

　　“幻阁。”

　　此话一出，周围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中年男子更是尴尬立在当场，嘴巴动了动，不知如何开口。

　　夜天冷冷的道：“怎么？莫非……秦门不欢迎我？”

　　中年男子擦了擦汗，赶忙作揖道：“不敢不敢，公子快请进。”

　　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幻阁神秘，从不随意走动，故幻阁之人出现，必有人死。一时间，秦门宾客皆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就是幻阁的目标。

　　有的人甚至拿起兵器就想撤离，估摸着又想起这次秦门召集豪杰的目的，犹豫不决。

　　夜天瞥了一眼周围人，拉起我跟着中年男子走了。

　　秦门气势很是恢宏，穿过前方热闹的厅堂，后院很安静，偶有婢女经过，皆是眼观鼻，鼻观口，目不斜视，低头不语，由此看来秦门管教下人甚是森严。

　　那人引我们到一个堂内，便叫我们坐在堂里等候，自己则迈步向边上一个小门内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青年男子从侧厅迈出，步伐很是稳健，走路却没有声音，足见此人武功不差。

　　他来到我们面前，拱手道：“在下秦穆，久仰夜公子大名，不知夜公子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夜天自然不会傻到在敌人的老窝里说要干掉他们的台柱子，他依旧坐的很大爷，端起手边一杯茶轻泯了一口，悠悠道：“在下与师妹回去途中，途经此地，听的贵派明日要开封一件新宝贝，心下好奇，特特前来看看。”

　　夜天这个谎撒的甚是脸不红心不跳，谁都知道，秦门与幻阁相距甚远，南辕北辙。

　　秦穆愣了愣，又是笑道：“既如此，便请夜公子在秦门好好住下，明日前去观赏开封大典。”

　　我心中甚感慨，幻阁的名声想是已经响彻江湖，各门各派都要礼让三分，与其说是礼让，不如说是害怕。幻阁虽没有做出一夜之间血洗某个门派的事，实力却是不容小觑。传说幻阁想要人三更死，那人便不会活过三更，至今为止，无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