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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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衣朝南去了，为什么向着南边？
铁手凝视着雷卷的时候后者只是朝天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的身后多了一个人，浓黑的眉毛，浓黑的鬓毛，整张脸上只剩下高挺的鼻子和眯成一线铁刀似的眼睛还能瞧出他明朗刚毅的性格。那就是沈边儿了。今日，这已是雷卷第二次的欲言又止了，他多年跟随左右，看在眼里，便带雷卷答了一句：“霹雳堂只想安生经营，不愿参与你们京城势力的纷争。”
“树大倒想不招风了？”
顾惜朝瞥了一眼沈边儿身后伟岸的寨子，逆水寒还被他稳稳地提在手里——虽然，方才雷卷认他作朋友，虽然，方才息红泪轻轻拽过了他的衣角——他仍旧清醒地觉得，即便迫于无奈，一路逃亡，单凭六分半堂的话，到底逼不得雷卷这样。
“你终究有事瞒着。”
顾惜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话中那隐隐的怒气，大概是对着他记忆里生父一样口口声声苦衷难处讳莫如深却又骄傲自负的江湖侠客没有发泄完的余火。他到底不是个江湖人，顾惜朝想。他身边的息红泪眼里闪着坚忍卓绝的泪光，她打断了顾惜朝的话，说了一句，
“你的确不知道当日，我与卷哥是如何的九死一生……”
她说完停顿了一下，终于整理好心绪，换上平日里那刁蛮凶悍的模样，
“江南霹雳堂靠着制火器的生意确实稳步沿江六省，但即便是自成一家的势力却仍被京城牵绊，这两年来，六分半堂风云变幻，再加上雷纯那新近的夫婿……”
息红泪又停顿了一下，想起了苏梦枕那张和雷卷一般病容满布的脸，不禁在心中慨叹起天下的英雄。而后，她终于一字一句的说，
“就在前日，京师来了三个人。”
“三个人？”
铁手问，
“是丞相的人”
息红泪说，
“霹雳堂不愿参与京城的事物，六分半堂胁卷哥制火器，卷哥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却决不能为了这样的事毁了这些年的基业。”
“红泪……”
雷卷打断了她，她并不希望她再说下去，好似他的心中真的能为了自己一手建起的势力而妥协了朝廷似的，他自幼羸弱缠疾，生死时刻置之度外，霹雳堂没有了，他其实并不在意，雷卷低头拉了拉身上的毛裘，感觉到肩上一直厚重的手掌，他愣了一下，想，是啊，红泪也许不懂，但他们定是懂的，他没有回头，就听见沈边儿的一句话，
“卷哥这都是为了我们。”
真正的江湖人，抛却金钱、地位、哪怕抛却了心爱之人，真心放不下的，便唯有兄弟。
“铁捕头”
沈边儿对着铁手一抱拳，说，
“边儿敬你是条汉子，但边儿要说，是人终有苦衷，你们六扇门要找的李捕头是，我们卷哥也是，还请铁捕头离了霹雳堂且往南去，莫要再都过问了。”
铁手回了他一记礼，脸上带着一以贯之的亲切的笑，却缀了些看不分明的愁容在里面。
“铁某并非真心责难，若不是此事关系重大……此刻，只怕，还要系上铁某那三师弟的生死……”
“追命追三爷？！”
息红泪叫了一声。山崖上响起鹰隼的鸣叫。
顾惜朝终于将剑收起，直接问雷卷道，
“刚才说到的丞相派来的三个人……可是追着李玄衣去的？”
“不是”
“可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
雷卷摇摇头，顾惜朝转向铁手，
“记得出京城前，你给我说过，追命已经失去联络有三天了”
“是”
“那算上今天，又是几天了”
“七天”
铁手和顾惜朝对望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只是铁手没动，顾惜朝倒动了，他说，
“你不要犹豫了，我知道你这天生的公门人，断不会放下公事不顾的。”
“顾兄弟……”
“你去追李玄衣吧，至于追命的事，我想要跟上京城来的那三人才有眉目了。”
顾惜朝看着霹雳堂寨子上猎猎的旌旗说，
“我们就在此地分道扬镳吧”
悬崖上方的鹰隼鸣叫了第二次，铁手没有动，他不动，顾惜朝倒不耐烦了，他往前跨了一步，正好迎上铁手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不，那三个人，我来追。”
顾惜朝有些火大，他身后的戚少商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他才看清原来是悬崖上的那只鹰，他落在霹雳堂周围嶙峋的山涧上，还带来一个布囊制的包。他接下包裹，看着顾惜朝，
“追命中了毒，现在人在杭州。”
“铁捕头……”
雷卷轻轻叹了口气，
“需要霹雳堂的地方，尽管与我说”
铁手摇了摇头，对他说，
“你们已经帮了很多，若是我大师兄在这里，也不会再让六扇门给你们多添麻烦。”
顾惜朝看了一眼铁手手中捏着的布包，想起那成日嬉皮笑脸的人，突然说，
“我去，我能解毒”
他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挡他的是铁手，第二个，却是息红泪。
他只对铁手说，他会见机行事，不必担心。
但是息红泪却只看着他，看看他，又看看雷卷和自己的大师兄，只看着守着她的万剑柔长叹了一口气，叫她说，
“小妹，你就是太容易感情用事”
息红泪只对着始终没有说话的雷卷说了一句，
“我也还欠他的……”
雷卷也只回了她一句，
“我现在离不开霹雳堂”
那一句话里，始终是担忧她多过，多过别的什么东西。息红泪是知道的。
唯一不知道的就只有顾惜朝，他此刻确实仍不明白为什么息红泪会想要跟去，然而他却只有时间考虑一件事。
望着从霹雳堂寨门策马而出的铁手的背影，他和息红泪并肩在马上，悄悄对戚少商呢喃了一句，
“当真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戚少商也看着远山的尘雾，对他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由自己，却是为情。”
顾惜朝愣了很久，也没看出戚少商望了马上息红泪的那对眼睛里，究竟闪着些什么东西。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