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大佬好多年》辍冬

6、老师好

　　马可最近烟瘾很大，通常上课到一半就请假出去上厕所，实际上是吞云吐雾地抽上一支烟。

　　高三年级整栋楼的男厕所都建在拐角处，外面是密密层层的绿树，窗户一打开就会有枝桠伸进来。

　　马可享受地抽着烟，仿佛从那一条条细枝桠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细小生长地、不受自己控制地偷窥。

　　他烟才抽到一半，厕所门就被人推开了。

　　马可看到那人时一惊，慌地差点拿手掐灭烟头，还好手忙脚乱地反应过来，摁灭在了窗台上。

　　而后看着对方，干巴巴地叫了一声：“谭老师……”

　　谭审年轻轻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慢条斯理地解皮带：“别慌，不抓抽烟。”

　　马可像个罚站的小学生，乖乖地站在他身后，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水声，整个脸都红透了。

　　谭审年系好皮带转过身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刚想问马可傻站在那干嘛，现在还是上课呢，就看到马可抬起头来，少年有一双很亮的眼睛。

　　他认真地看着谭审年，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几分抑制不住地欣喜，他问：“那，抓早恋么？”

　　谭审年被他那眼神瞧得愣住了，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好笑，只得告诉他：“为了师生友好关系，不抓。”

　　谭审年坐在办公室里批作业，想起来自己说的这句话，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说什么不抓早恋，现在好了吧，这小子还真早恋上了。

　　上课还搁那脸红偷笑着写情书呢！

　　谭审年看着手里粉粉嫩嫩的情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不一会，罪魁祸首耷拉着个脑袋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谭老师……”

　　谭审年端正了一下表情，严肃地敲了敲桌面，“进来。”

　　马可垂着脑袋，心虚地迈着步子进去了。

　　跟个霜打了的小树苗似的，支棱不起来。

　　谭审年脸色很难看，“上课写这些？”

　　马可看到那情书，眼皮抖得厉害，抿着唇没有吱声。

　　“上次在厕所套我话呢？”谭审年原本想板着脸训他一顿，可看到他这可怜模样，又有些心软了，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是说要一竿子打死所有早恋，你上课写这些，肯定会影响学习的，你们年纪这么小，一点恋爱情绪上的波动就是天大的事，还有心思做正事么？”

　　马可垂着脑袋，深有体会地表示，“确实。”

　　谭审年把情书扔到办公桌上，“这里头写的内容我就不看了，你自己处理吧，好好收收心思，再说了，你这才到写情书这一步呢，人家对你有没有心思还说不好呢。”

　　马可听完更丧气了，脑袋都快埋到胸前去了，又应了一声：“确实。”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马可却赖着不走，一动也不动。

　　“怎么？对我刚刚说的那些还有意见呢？”

　　马可摇摇头，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谭审年，“谭老师……这信你要不还是看一下吧。”

　　谭审年心里一梗，他教书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他想着难不成这不是情书，他冤枉人了？

　　他伸手把情书拿过来。

　　这玩意还散发着一股廉价的薰衣草香味。

　　他打开就看到第一句：亲爱的谭老师。

　　谭审年一瞬间只觉得气血上涌，别说脸了，整个脑袋都红了。

　　纯粹气的。

　　“你小子，拿老师消遣呢！”他重重地把那封信拍到桌上。

　　马可比他还委屈，“谭老师……我很用心写的，翻了好几本作文书。”

　　谭审年深吸了口气，看到他这么真诚的样子，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可能只是一封单纯的感谢信。

　　然后他接着往下看去。

　　“亲爱的谭老师，最近上您的课，总是不自觉走神。”

　　谭审年批评他，“走神？你这就是早恋弄的。”

　　说完接着看到：“您是教政治的，您应该知道，唯心主义，一切客观现象都是由意识形态决定的，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是不由外界改变的。”

　　谭审年越看越严肃，他冷着脸告诉马可：“我不知道，我上课可没这么教你，这唯心主义是这么用的么？”

　　马可偷偷觑着他的神色，小声说：“不能这么用么？”

　　谭审年肯定道：“不能。”

　　信上接着写：“所以我没办法克制自己，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你，想念那个只有我们两个在教室的下雨天，我甚至能在那么多任课老师的脚步声中，清晰地辨认出你……”

　　谭审年又再次将手上的信猛地拍在办公桌上，不同的是，这次下了狠劲，桌子都差点给他拍烂了。

　　马可被这动静惊得一抖：“谭老师，您不疼啊？”

　　谭审年脸上一会红一会黑的，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马可了。

　　他也是没想到，刚当班主任的时候，所有人都跟他说，刚毕业的小伙子，特别是还长得有点帅，容易招惹班里的小姑娘，要他严格点，还要打扮得土气点。

　　可他没想到，这小姑娘是没有招来，这小伙子倒是来了一个。

　　“你……”谭审年话起了个头，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马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谭老师，你仔细看看，这信写得在你心里能打及格分么？”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