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王抢走以后》就吃一碗

14、第 14 章

　　“顾云崖，真的是你。”摇光拉着顾云崖打量了一番，关心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我做什么？要不是我保护你，你恐怕早就死了。”顾云崖寻了条凳子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套上一杯茶，“所以，天庭打算不再追究我绑架你的事了，让我留在这陪你。”

　　“陪我？”摇光一愣，“你不回去救你母亲了吗？”

　　顾云崖将茶杯挡在嘴边，轻咳一声道：“这你不用管了，天庭说会为我解决这件事。”

　　摇光看着顾云崖被茶水润湿的薄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好。”

　　“不过，你能不能再陪我去趟人间？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

　　“为什么要去人间？”顾云崖抢过话茬，“人间那么危险，哪里有这里逍遥自在，你不是也一直想要回来吗？”

　　摇光一时语塞，她坐直身体揪住衣摆，目光灼灼地看着顾云崖问，“你是在生气吗？”

　　“我怎么会生气？是我语气不好。”顾云崖矢口否认，“咱们在这里无忧无虑的，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安安心心留下来吧。”

　　他的语气放得更加温柔，“之前我们在人间的时候你过得并不开心，那是我的错，如今你平安回来我也算弥补了一些罪过。就让我留在这里，继续向你赔罪吧。”

　　摇光忽然扯开话题，“我想去外面吹吹风。”

　　顾云崖脸色不太好看，但依然跟着摇光走到了殿外，看着药田他继续劝道，“现在你是百草园的主人，大家都需要你。”

　　摇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松软的土地上跺了跺脚，而后才抛出一连串问题：“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为什么会答应留在这里？先前送我回来的毓碧又去哪了？我只记得我最后的记忆是在庙中，那她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最后她盯着顾云涯的眼睛问，“这些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要怎么答？”顾云涯舔了舔下唇，“你一个个问。”

　　摇光却失望地摇头道，“不必了，我没想过让你回答。”

　　她的语气少见地带着愤怒，显得更加坚定，“你不是顾云涯，这也不是仙界，你是在骗我。”

　　“你在胡说什么？”顾云涯激动地伸手扯住摇光的手臂，“我怎么会骗你，你连我都不相信？！”

　　“你不要用顾云涯的脸做这副表情了。”摇光难看得别开眼，将抓着自己的手拍开，“看得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顾云涯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见这人还想狡辩，摇光开始一件一件地和他掰扯：“首先顾云涯根本不会那么正常地笑，他只会说‘你怎么蠢成这样，又蠢又丑的’。”

　　“他也不会随便碰外面的食物，他觉得人人都有可能是坏人，防人之心不可无，每次都要让我先试毒的。”

　　摇光越说越气，气得涨红了脸，“他更加不可能和人道歉，他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如果非要说他错了他宁愿把我杀了灭口。他无时无刻不在生气，让他给我做吃的，他只会说‘你爱吃不吃，再废话连你一起吃了’。”

　　“最后，我在人间也没有不开心，你根本不懂。”摇光扬起下巴，挺胸叉腰，“你还要装吗！”

　　“顾云崖”表情怪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忍不住鼓掌道：“听起来他并不是一位合格的伴侣。”

　　明明是顾云崖的脸，发出来的声音却明显是柔媚的女声，摇光听得一阵恶寒，“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骗我。还有你能不能换张脸。”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她，倒是依言将脸换了，“我以为你是喜欢他才这么念念不忘，所以才想着试探你一番。”

　　摇光看着眼前素问仙君的脸，无语地撇嘴，“你不会以为你别的时候就伪装得很像吧。”

　　“你比看起来要聪明。”知道骗不下去，对方这时才终于放下了伪装。

　　知道一切都是骗局之后其实是谁并不难猜，但摇光很不喜欢对方用和她亲近之人的脸来骗自己，“毓碧，你也不是地仙吧。”

　　“我怎么不是？”恢复了真身的毓碧一点都被揭穿的心虚都没有，“我们早已做好了约定，你为何又要反悔呢？”

　　“我可没和骗子做约定，地仙飞升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

　　“有什么区别？”毓碧循循诱导她，“得道成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随心所欲，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这些我同样可以给你，留下来和去你所谓的仙界并没有什么不同，你甚至可以让自己成为一方世界的主宰。”

　　摇光毫不客气地说：“你根本就对仙界一无所知，也难怪没办法飞升。”

　　毓碧甩袖道：“成了仙就不贪图钱财名望了？那为何众仙还要在下界广设庙宇，受人间香火供奉呢？那些珠宝、法器你不喜欢，那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就给你。”

　　“若我受了你的诱惑，怕是就要没命了。可你说的那些我本就拥有，哪里需要你做个幻境来骗我。”

　　那些个石头法器之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每年各大仙宫不知道要送来多少，早些年仓库被堆得放不下之后，她都是用来当球踢着打发时间的。这些话摇光只敢在心里碎碎念，她怕说出去之后会气得毓碧直接大开杀戒。

　　“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毓碧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淡定，她从喉间发出诡异的笑声，似哭似笑，“原本在幻境中你可以无知无觉地死去，可你非要清醒，那就怪不得我了。”

　　四周的场景开始变得扭曲昏暗，毓碧脸上的红唇扭曲延伸到脸颊，一张嘴满口都是尖牙，始终萦绕着她的奇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一张嘴就散发出来的腥臭腐烂的气味。

　　这根本不是地仙，而是被魔物占据身体之后形成的半魔。他们抢夺了地仙的仙根和气运，地仙要的是人的崇奉，而他们要的却是人的灵魂，在完成八十一个信众的祈愿后便会堕化成魔族。

　　“半魔，怎么对付半魔来着……”摇光捏着鼻子脸色煞白地四处躲避着毓碧挥过来的披帛，柔软的丝绸砸得地面震荡不已，好几次吓得摇光摔倒在地，手忙脚乱地蜷成一团才没被砸进坑里。

　　不断地攻击却始终落在离摇光的附近，毓碧像是爱上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看着摇光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的模样不断地大笑，笑声尖利而刺耳。

　　流动的绸带会卷或推让摇光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仿佛连空气都能对她踹上一脚。

　　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人参食用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但都没听说过要做成人参饼的，况且那抡起的锤子还迟迟不肯落下。

　　摇光喘着粗气，看着毓碧那张狂的笑脸她直接捂着脑袋往地上一蹲。“我不跑了！”

　　“你找死！”笑声打住，毓碧沉着脸挥袖过去，震起的灰尘呛了摇光一嘴。但摇光避也不避，接着大喇喇往地上一躺，一脸视死如归地说：“我跑不动了，你杀了我吧！”

　　“你给我起来！”毓碧一声怒喝，空气震荡，地面不断地涌起黑烟，无数只扭曲残缺的黑手仿佛从地狱里钻出来，哀嚎着要把地面的人脱下去。

　　摇光噗的一声没憋住眼泪，泪水从紧闭的眼睛缝中挤了出来，关键时刻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曾经被逼着读过的有关魔族的记载半个字都想不起来，只是无意识地低喃着某个名字。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叫着小情郎的名字，也不知道该说你痴情还是愚蠢了，可惜他根本不会来救你。”

　　摇光霎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喊着顾云崖的名字，可顾云崖这会估计以为她已经偷跑回去了，一定气得想拿剑砍人，不可能来救她。

　　“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一颗刚修成的人参，我又小又弱，魂魄又不完整根本不够你塞牙缝的，你就算吃了我也成不了魔的。”

　　“咱们事先不就约定好了，我让你回仙界你做我的信众永远陪着我。”毓碧几个闪身来到摇光面前，纤长的指甲挑起她的下巴，让摇光直面那张蛇蝎般的可怖面容，“能不能成我吃了你就知道了。”

　　“不对……”摇光紧紧抓住地上的碎石，掌心被凹凸不平的石面划得鲜血淋漓，但她却忽然在脑中抓住了一条清晰的线，她攀上正扣着自己的手腕，鼓足勇气道：“你并没有完成我的心愿，我凭什么把灵魂献给你。”

　　“你一点都不灵。”这句话像是一句恶毒的诅咒，令毓碧浑身颤抖起来，但再如何愤怒，发狂的攻击也始终落在周围没能伤到摇光一点。

　　“得不到就想吓唬我，让我失去意识好让你得逞，你做梦。”

　　三界中常有不少的人误入歧途，企图靠夺舍地仙的方式增长自己的修为，但他们同样也会受到地仙身上天道禁锢的影响，只能收取完成了心愿的人的灵魂，否则会受天道反噬。

　　但半魔手段恶劣，他们往往会设下无数个幻境将人困住，一旦人的意识稍有松懈，就容易短暂地进入离魂状态，在这个时期半魔把人杀了，就好像在路上捡到了肉包子一样，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这么关键的事情我刚刚怎么就没想起呢，摇光气急败坏地擦干脸上的泪水，“既然你杀不了我，那我就先跟你说再见了。”

　　她放松身体任自己沉进土里，身下的空间断裂，失重感袭来整个人像跌进万丈深渊，但睁开眼时摇光却发现自己正躺在破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