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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The dream catcher (追梦人) ...


  •   2】

      我决定放弃那些毫无头绪的疑问重新开始生活。
      或许这样的作法对于一介丧家之犬来说有点厚颜无耻,但是夜神月就是那种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也要开心健康的活下去的类型。

      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消失——

      这种日子光是想就觉得可怕,而身处事态之中的我,却连害怕的闲暇都没有,我不清楚这种状态是好是坏,我总有一天会被它逼疯——巨大的压力像山顶滚落的巨石,紧紧的追在我身后,我只能盲目的寻找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即使它渺茫得让人抓狂。

      我为我能够重新活在10年前的英国这件事,试着提出了两种推论,一种是我不知不觉间穿越了虫洞,要不然就是上帝显灵。
      这两种可能任何一种都与我23年的精英生活所具备的常识相悖。我甚至开始悔恨为什么大学的时候没有选修宏观物理学。也总是责怪自己当初要是听了那些宗教拉拢者们的大话,信仰基督就好了。

      我开始读大量的神话,人生第一次不再将那些自相矛盾的故事当成笑话。我渴望从神话中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却只能从千篇一律的远古战争中窥见绝望。

      谁能救我?
      当我虚弱的质问着自己的时候,却听见胸口偏左的位置传来犹如神谕一般渺茫的声响。
      那个答丄案让我不愿面对,它压榨我的自尊,让我恍惚间意识到,我生前所作的一切,似乎离我的梦想越来越遥远。

      谁来救我?
      神吗?死神吗?
      前者毁了我的灵魂,后者扼死了我的躯体。若真有谁能救我,却也不可能是我自己。
      ——我是从游戏的最初,就死去的人。

      是的,我是一个应该死去的人,唯一能操纵死亡的——只有神。
      我以为自己最了解这一点,我曾经是伪冒的神,如今却被那大胡子反将一军,狠狠的嘲笑着我的傲慢。而生命本身就像死神们擅长将的那种冷笑话,带着病态的幽默感和阴暗。

      直到死亡如此迫近,我才不情不愿的承认,我对这种强大的力量近乎幼稚的无知。当我越是接近它,越是体会到自己的无能,这种面对死亡的无力感让我既感到恼怒又感到痛苦,我的谨慎让死亡的影响不断扩大,很长时间之内,我就存活与那样的阴影之下。

      不、不,我说过我要停止这些毫无头绪的疑问。因为作为人的困苦就在于,当你身处困境时,会发现套在你脖子上的,不仅仅是一条足以缢死你的绳子,而是好几条,缠在一起,你扯掉一条,另一条就更加紧的扼住你的喉咙,你越是混乱,绳子的数目就越庞杂。而很少的人会发现一点,就是绳子作为一种确实存在的实物,是不能凭空增加或减少的,而不断增加的那些,只是你过于恐惧而产生的幻觉,陷在逆境中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被绳子缢死的?就算我承认自己的傲慢,但即便是傲慢,我也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地方举足不前。
      我说过了,夜神月是那种,就算全世界都要他死,他也要努力活下去的人。

      一个星期后,那条唯一真实存在的,足以扼死我的绳索,在我极尽混乱的头绪中,慢慢的从庞杂的幻觉中浮现出来。我开始冷静,只有思考才能自我拯救。

      我用那死去男人留下的电脑调查了日本民政局的公民档案,在1986年那一类里,
      夜神月出生记录混杂在一干人类之间。

      这里的确是我曾经呆过的世界,或者说是我曾停留过的时光。13岁的夜神月此时正在东南亚那贫瘠的岛国里度过他无趣的中学时光,他并不知道10年后的另一个他却以身处遥远的大洋彼岸。

      13岁的我,大概还用着纯良的目光仰望父亲的背影吧——将成为制裁罪恶的警察,做为人生目标,被无意义的道德感束缚着,一步步神似着父亲那对正义的泥古不化。作为23岁的另一个我来评价,那真是一段让人难以启齿的过去。

      ——但我对它的重视却并不拘泥于它让我羞愧,而是它所具有的另一个层面上的意义——同样作为“夜神月”的存在,是否两者只能活其一?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或许我可以潜进日本东京,杀掉13岁的自己。

      但是我很快就否决掉了这种想法,首先,我没有任何证件,无法以合法手段离开英国,虽然也可以偷渡,但是那样反而将事情搞得复杂。
      其次就是,我还没有真正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23岁的我和13岁的我是同一个人,同一个存在,而并非平行世界理论的两个相同的存在,我杀掉了自己的过去,13岁的夜神月死去,便也不会有23岁的夜神月出现,这样反而会让自己的处境危险。

      而我真正担心的事情,也并非是两者只能活其一的事,因为暂时没有任何一种理论证明不同时空的同一人,不能同时存在,而我现在也确实与13岁的我共生在一处,暂时平安无事,而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处在大洋的两端。地理上的隔绝可能会是我能违反常理存在的原因之一,如果贸然去与13岁的我见面,难不保会出现美国大片里面那种搞笑的状况。

      这个时代的夜神月只能有一个,而2013年之后,如果这个世界是与他之前生活的完全相同的世界,“夜神月”就会像现在的他一样穿越时代回到2丄0年以后,而2013年,作为空出的“夜神月”这个称谓所代之的存在,就剩下我一个个体了。也就是说,直到2013年之前,只要我没有被某种玄幻的力量抹消掉,我就能代替2012年的夜神月继续理所当然的生存下去,那么问题是,在那个时刻来临之前,我到底要取代哪一个人?

      取代的意义,包括着把之前的存在“抹消”,也就是说,理论上讲,我应该“杀死”一个人。不过这一点已经不用犯愁,因为我已经有一具现成的尸体——就是我自这个世界醒来之后,那名死于心肌梗塞的中年男子。只要他的死不被外人发现,我就有可能代替这个中年男子活下去。

      所以首先,应该调查这个人的身份。

      我粗略的思考了一下,觉得现下主要应该解决的问题,就是男子的亲友倘若上门拜访的话怎么办。不,就算没有人来拜访他,但是只要超过一段时间间断联丄系,总有人会起疑。
      况且这个男人——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与不法分子纠缠不清,甚至似乎有长期来往。看他那拼命到脑溢血死掉这种事,就知道没准他手底下正开展着某个不得了的恶性犯罪。

      但是却如玩笑一样,这个男人与世界的联丄系,就像突然中断了一般,自从他死掉以后,没有任何人敲响过公寓的房门,即使我深夜里躲在沙发后面提心吊胆,甚至在门口、窗边——一切可以破之而入的地方布置了简易的机关——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不禁松了口气,同时更大的疑惑让我的心脏超负荷的跳动起来。
      我整整2个星期没有迈出房门一步,身体机能依靠着冰箱里的过期速食品维持。我不眠不休、也疲于打理,以至于第二个星期结束,我不得不打开那扇被敲响的房门时,我那肆意窜遍满脸的胡子和充血的眼睛把站在房门前的女人吓得惊叫一声——

      “您是乔治先生么?怎么,染头发了?”

      我惊恐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头一次庆幸起我这不修边幅的扮相竟与那名死去时已是胡子拉碴的男子不谋而合。我的视线被“杂草丛生”似的络腮胡子骚扰着,狼藉见只能草草的瞥她几眼。
      眼前的女人抱着两个巨大的牛皮纸袋,脚边还放着一些用绳子捆住一起的,她看起来只有18、9岁,有一双颜色惊人的蓝眼睛。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生怕她发现我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位“乔治先生”。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如擂鼓般的心跳,低下头逃避这位与“乔治”很熟的女性的目光接触。

      她见我不作声,便摆出官方笑脸——

      “难道是不记得我了么?不过也难怪,我们只见过一面,还是上个月的这时候。”她举起抱在手里的两个巨大的牛皮纸袋,“我是便利店的维多利亚,琳达辞职去上大学了,所以以后由我来帮您送东西啦。”

      她不由分说把纸袋推到我怀里,探头向屋子里面望,“我可以进去歇一歇么?一会还要到两个街区以外的老约翰家里送洋葱……”
      没等她说完我就碰上了门,并抱着两袋子便利店的食物,从门洞里窥她的反应。

      女孩却只是耸耸肩,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转身踢踢踏踏的下了楼。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样子,她似乎并非是什么关键人物。虽然很感谢她送来的食物,让我可以不用忍受过期食品那种那以忽略的塑料味,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放下食物后,我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那几乎盖住整个脸的胡子,不禁露凄惨的笑容。

      这名被女孩称作乔治的人并不难调查,并且很幸运,这个时候正值英国人口普查,很多资料都是公开的,我入侵了警察局的档案系统,从里面找到了他的资料。
      乔治全名叫做乔治.伍迪,曾经是一名警察,但是3年前在协助某项秘密调查后辞职,此后就近乎蒸发了一般,不再留下一丁点信息。他有一个8岁的儿子,于1999年被英国警方起诉为一系列恶性杀人案的作案嫌疑人,99年5月从少管所送到少年精神病防治中心,3个月后被人发现死在浴室里面。而乔治伍迪,就是99年12月辞去的警察职务。

      查到这里,所有的信息就好象被人洗掉一般不见踪影,迫于无奈,我也在黑市范围的网络中搜索过,却全无结果。而这种情况却并没有让我的搜查陷入僵局,反而给我的推论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早在我从乔治的身上发现了L年幼时笑成一朵花的照片时,我就开始怀疑他与L的渊源性,从年龄上看,他不可能是作为L的继承者之类与其产生联丄系,所以我就猜测,会不会是L办案时涉及到的相关人士。
      我原以为这位乔治是L安插在黑市中的一位线人,尤其是他99年以后的资料消失贻尽这点,更是加深了我的怀疑,在我看来,他99年以后的行踪一定是变得分外机密了,机密到必须抹去的地步,而做事谨慎到这种地步并且有能力实现他那些到神经质地步的猜忌的家伙除了我自己以外,我只认识一个人,就是那位黑眼圈的如同妖怪一般的男人。

      但是事情似乎远比我当时所猜测得有趣,这个男人并不仅仅是L办案中的相关人士——他的儿子就是L所亲手逮捕的罪犯,甚至我可以说,他的儿子就是因为L而死,由此来看,他必定是站在与L对立的立场上。
      但这种推论与之前的事实有矛盾,就是如若他与L立场敌对,就无法解释99年后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空白的档案记录,要知道这个人,他甚至没有任何信用卡的登记信息,驾照也早就过期,除此之外,唯一的解释就是他99年后真的完全没有迈出房门一步,另外还有一点让我很在意——谨慎如L,为何会允许一个人拥有他幼年时代的照片?

      我承认我的在意并不出于理智,硬要说的话,却是某种酸涩似的不爽。我不愿意承认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某个人,他让L依赖、信任,甚至到愿意将自己的照片给他保管的地步,同时我也拒绝接受这张照片的来历出于那个男人的疏忽。

      要我承认以上任何一点,还不如杀了我,在经历过冗长而乏味的事态更变,我不止一次的意识到,在我心里,那份刻意的对L、对龙崎、对流河旱树这个人的神化。我不愿意任何人超越他,也不愿承认他有可能的疏忽,在我的骄傲中,夜神月是唯一能企及、战胜他的人,那个人不会是什么尼亚、更不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乔治。

      至此,调查似乎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那个时候,我已经在2003年的英国伦敦待了3个星期,除了第一天到达时丢弃尸体必须外出,我几乎没有走出房门一步,也没有见过第二个人。我从暗淡的显示屏反射中窥见了我不修边幅的模样,那像是我贫瘠的现实生活中,唯一强有力的提示,它使我开始做梦,靠在椅背上那短暂的睡眠也变得低效而让人苦闷。

      我梦见了18岁的自己。我坐在搜查总部的机房中,在我身后,松田和相泽先生为了一件无聊的小事而争论不休。
      我无法集中精力,感觉思维一半在案件上,一半倾听着松田他们的争吵,而剩下的那些,漂浮在半空中,它使我昏昏沉沉,几乎要闭上睡眼朦胧的睡去。可是恍惚间,我看着闪烁的荧光屏,在一片光亮背后,我困倦的脸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身形佝偻的缩在椅子里面,像往常一样,一副要把自己所成一个团,隐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样子。

      我看着他缩在那里,明知道那只是凭空的幻觉,却依然感到胸口擂鼓般的撼动,我突然害怕看下去,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着迷的瞪着。我看着他慢慢脱力,一点一点,先是凌乱的脑袋,再是瘫软的手臂,最后是整个身体——他从椅子上栽倒下来,沉重的摔倒在地上——脸上却是一派娴静,似乎只是进入了突如其来的睡眠。

      我在梦中便从椅子上跌落了下来。清醒过来时,后脑勺已然是个热气腾腾的包。电脑已经进入屏幕保护。漆黑的显示屏上,是我颓废而恐慌的脸。

      3个星期以来,我头一次那么想要修理这张脸。

      我逃命似的冲进了洗手间,甚至没来得极向脸上抹肥皂,就拿起刮胡刀开始刮我的胡子。已经有点钝了的刀片刮磨着皮肤,细小的伤口隐隐的覆盖在下巴上。
      镜子中,我看到自己因为过度使用电脑,并且缺乏休息而越发浓重起的黑眼圈。我对这个颓唐的自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留下了眼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The dream catcher (追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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