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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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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完药膏的芥川银从房间出来,看见芥川龙之介亮着呼吸灯的手机,她不免好奇了一会儿,在这种时候,谁会来信息呢?又是港口组出什么事了吗?
“哥哥,有你的信息。”少女抓着手机芥川龙之介洗好碗刚脱掉橡胶手套,关掉厨房的灯走到餐桌旁,银将手机递给了他。看到来件人的姓名时,他怔怔的表情让银悄悄疑惑地“嗯”了一声。
一段语音从听筒中缓缓流出,像是玻璃柜台里蛋糕上的细糖霜一样略甜的娇俏嗓音,一听就知道是女孩子的声音,这样的声音没有什么攻击性。
“哥哥的女朋友吗?”对深夜发语音的女孩,芥川银的内心好奇夹着震惊,芥川龙之介咳嗽两声摇了摇头:“工作上认识的。”
“不会这么简单吧?”银坐椅子上撑起下巴,哥哥的身边居然出现了陌生的活人的痕迹,不好奇都不行啊,芥川龙之介没有反应,银按捺不住好奇心,索性从椅子上下来,视线努力够到了他哥哥那张白得令人心疼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都没有发现脸上丝毫害羞的痕迹。
哥哥反应这么平淡,太正常了,肯定不是女朋友。银瘪瘪嘴有些失落,转身进了房间,明天还要训练呢。只要和哥哥在一起,无论经历了什么,都是甜的。
第二天,从校练场经过太宰治严苛对待的芥川龙之介收拾着东西要继续学华尔兹的舞步。可林鸦川来了一条短信:抱歉,今天不行。
这一声“抱歉”实在是客气了,林鸦川和芥川除了工作上的联系,其余时间都不相干,芥川对她的事情并不好奇。倒是太宰治凑过去看了一眼,啧啧嘴冷笑着:“哟,这么没用?那么快就被人家抛弃了?”
芥川低头不说话,神色不动,这点连打击都算不上的闲事还不足以撼动他的心智,需要被太宰先生承认,并不是追到多少女孩为衡量标准的。太宰治看着无动于衷的芥川又叹了一声:“真是无趣啊芥川君。”
在太宰治甩手离开后,随身携带的呼叫机却响起了紧急信号,芥川就被紧急叫去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实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巷深处,仅容一人通过还嫌狭窄的路道并不能让武斗组施展拳脚,对方是欧洲人,就算再贫民窟也很少见的面孔。
“多少人?”赶过来的芥川用罗生门劈裂一枚子弹,随手抓了个持枪的男人问道。
“二十多人。”那人喘着气,从上而下的枪声扫射在周围,芥川和那个人蹲在横七竖八摆放的木箱或,“对方在那栋楼里面,我们上不去。”
那是一栋正在改建的楼,是港口组名下的一家企业所有,那些人挑事的本领已经这么目中无人了吗?芥川龙之介抬头,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闭起了眼睛,就算有遮挡物妨碍视线,制高点的俯视之下,所有弱点都一览无余,得想个办法才行……
而在此时,林鸦川正在一间小公寓内喝着白砂糖冲的凉白开,和一位看似很年轻的男人交谈。红漆木的餐桌上的小盘子里放着手指饼干和夹心曲奇,玻璃杯内的凉白开正好解了夏暑的苦热,大半杯的凉白开咕吨吞下口,冲散内脏的热燥,顿时神清气爽。
“二叔。你这次叫我过来是为什么啊?”女孩叼着手指饼干咔嚓咔嚓啃个不停,男人叫二叶亭四迷,林鸦川戏称他二叔,他眉心皱起,唇上留着山羊胡,一派成熟男人的面貌作风。
年轻叔叔系男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沉着而老成的眉眼迸射出一股严肃的味道:“杜博安·马丹·荷兹(Duboin·Madan·Haze)和卡米尔·艾德琳·荷兹(Camille·Adeline·Haze)私下见面了。”
这两个名字让林鸦川收起了皮笑的模样,有一种朦胧的危机感敲响了警钟,“杜博安……那个军圌工企业的老总?不是吧?怎么还……”
说着,林鸦川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怎么还和卡米尔凑一块了?不是说荷兹内部已经吵得快把本族给拆了吗?那俩人凑一块儿想干嘛啊?”
二叶亭四迷只是静坐着等着电热壶里的水烧开,小公寓的通风效果不错,这种舒适的小空间能带给他一种紧致的安全感。他不说话,像是没有听到林鸦川的问题,小女孩坐不住了,伸腿踢了踢二叶亭的凳子腿,男人只是淡淡瞥一眼,依然没有任何的话。
这是摆明了一个态度——想要?拿信息来换。
呵,换就换,谁怕谁。林鸦川又闷了一口微甜凉白开,杯子搁在桌上发出一声响,二叶亭四迷转过头看着她,唇畔之笑宁静地过于礼貌,就像刻意看她出丑。林鸦川冷哼一声,茶棕色的马尾在脑后晃过俏皮可爱的弧度,冷俏的嗓音带着少女柔软的微甜:“c国东南沿海举行一次舞会,多数异能团体都会去参加。”
二叶亭的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圈,林鸦川的信息很对他的胃口。
“荷兹一族情况复杂,卡米尔掌控杀手组织‘霾’,杜博安拥有军圌工企业,卡米尔需要杜博安扩大武器库,杜博安需要卡米尔的力量。他们估计也只是为了家族而已,毕竟曾经辉煌而庞大,陨落的话,难免会心生伤感吧。”二叶亭四迷的声音很轻,飘飘然像浮云。
“还有哦,异能实验有一块岛,隔绝了所有的外界联系的‘荒岛’。”林鸦川给二叶亭递了一块手指饼干,眨了下左眼,“‘荒岛’当年是有人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林鸦川的这一说法让二叶亭心间一紧,如果林鸦川知道了有关“荒岛”的事情,处境会很危险。
林鸦川又往嘴里塞了几块饼干,搬着凳子挪了过去,在二叶亭面前俯下身子故作神秘地炫耀着:“云无蔽可是在四处找人呢,这么大动静,我的网怎么可能没反应。”
林鸦川的情报网是依靠她父母的手下建立起来的,那些人对林鸦川的母亲十分敬重,这些深入人群却从未显山露水的眼线们知晓着埋藏在人群当中最深的秘密。
吃完饼干,林鸦川又顺手捞走了一些玻乳酸菌奶糖,黄昏朦胧的颜色四溢,时间都烘成暖洋洋的一块融化了的软糖,她在街头漫步蹦跳,喜悦着今天悠闲自在的下午,刚撕了糖纸包装,耳朵就撞上了一声枪响。她不会听错,虽然上了消音器减弱了声响,但她十分确定那是□□的声音。
脚步在巷子的路口处停顿,行人对站在路口处的女孩投来好奇的眼光,林鸦川咬咬牙,冲了进去,身体紧贴地面分散的障碍物行进,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很可能是从欧洲那里来的。
刚进去十来米,狭窄的通道里躺着一个人,看服制是港口组的部下没有错。血液的颜色并不怎么鲜艳,有一部分已经凝固了,看起来死了有些时间了,林鸦川皱眉,继续猫着腰前行,枪声从上而下擦过耳尖,脖颈处一痛,一丝暖流让她赶紧跑到楼下贴墙站立。
看起来都已经到了楼上,她要上去看看。就在林鸦川跑上二层楼的时候,芥川龙之介捂着溢着鲜血的腹部和几个一瘸一拐的港口组部下从楼梯上下来,无论是谁,身上、脸上都带着点凝结的暗红。
在看到眼前这个混血少女的时候,芥川龙之介显然是震惊的,随后才对着林鸦川投去了一道抗拒被拖累的嫌弃眼神,那副样子明摆了是在说“嫌麻烦”好吧!还没等林鸦川翻白眼怼回去,一枚熟悉的红点扼杀了她所有的呼吸与神智,红点缓缓扫过了现场所有人的脑袋最后停留在芥川龙之介的颈侧。
身体的反应快于脱口而出的“小心”,林鸦川一个箭步扑倒芥川,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摁在了台阶上,那枚子弹恰好在林鸦川冲过来时划破她的手臂嵌入水泥地溅起细小火花。
弹孔还冒着灰白色的烟,港口组的人持枪对着窗外一通扫射,这样的警告暴露了他们过度紧张的状态,对方明目张胆的挑衅激怒了港口组的下属,不知道森鸥外会怎么对待这件事情。掘地三尺把横滨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帮人抽筋扒皮斩首示众?还是找到人再谈明赔偿狠狠宰一笔?
这一扑,芥川合痂的伤口再次裂开,额际沁起了丝漫的冷汗。
只是扑倒了别人的林小姐现在还没有要起身的自觉,但这样过近的距离实在太不妥了,少女口腔内奶糖的甜味几乎要灌入他的肺腑挤走胸腔所有的氧气,这种被压着的感觉非常不好,而且身后还是一级级棱角明显的台阶。那双明蓝色眼眸里的光几乎要投泻入芥川黑中带点灰的眼眸,只要林鸦川稍稍一低头,封印在她眼里的装点着阳光的海水就会把芥川淋湿,这样的想法让芥川扭开了脑袋推了推林鸦川的肩膀。
“起来!”芥川龙之介沙哑着嗓音轻咳了几声。林鸦川轻轻“嘁”了一声,“我还不愿意扑倒你呢,瘦小身板的小孩子。”
“你再说一遍?”不愿意被看低的芥川催动了罗生门,黑色外套无风而动,黑兽的咆哮在露出险恶爪牙前先发制人。林鸦川眉心一颤,抬起手晃了晃手心,冷俏的语气软了一点:“没什么,现在不应该是解决我,而是解决楼对面的那些家伙吧。”
芥川龙之介收起了异能,黑色里带着点浅灰的眼眸从林鸦川的身上离开,“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被杀了,想不到对面还有。”
哎,说什么好,伏击存在纯属正常,没有第二手为什么要干架?锻炼肌肉可以选择去健身房,安全又舒适,比起在这个尘土飞扬的在建工程里好多了。林鸦川心里嘀咕着,转过身去瞥了瞥嘴,芥川龙之介这个小子暴力得太直接了,一点儿都不委婉。
于是他们等着下一秒枪响,以判断对方的准确位置。林鸦川用手擦去手臂上溢出的血液,还好划伤不深,也不至于承受缝合的疼痛。
可之后的警戒实打实地嘲笑了他们过分的自信,枪声再也没有响起过,就好像对面伏击着的人蒸发了一样,这简直不可思议。林鸦川与芥川龙之介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接收到对方眼里同样分量的疑惑和警惕;持枪站在窗口前的港口组的部下也面面相觑不着门道。而在对面那一栋楼内,一位穿着漆黑皮衣长夹克和亮黑紧身裤的女人踩着哑黑色中底长靴擦拭着一把约二十厘米的刀,大马士革钢的玫瑰花纹繁复华美,准镜面的处理衬上几分雍容。
“嘁,好歹也是艾德里安(Adrian)托我照顾的女孩啊。”高眉骨的女人挑眉望了一眼被自己捅了好几刀的人,他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身下的血漫出鲜红的镜面,而那支枪已经飞到了五米开外,女人一双吊眼凌冽尽显,大波浪卷的棕色长发妩媚靓丽,她收好刀插在腰后用长夹克的衣摆遮盖,扭着纤细的腰缓悠离开。
“看起来已经没事了?”少女轻软的尾音扫过每个人紧绷的神经,持枪太久的手感受到放松时一闪而过的痛意。林鸦川不知道已经吃了第几颗糖了,芥川龙之介的手心里也被她塞了两三颗,甚至那些持枪的港口组部下的口袋里每人都有一颗。
此时夜幕降临,在厨房刷碗的银看着墙上的时钟又望向桌上凉了的饭菜不安地皱了眉,无比担心可是又无能为力。哥哥这个点应该回来了啊……
夜晚的风搜刮着所有的温度,连穿着长袖长衣的芥川都被突如其来的巷风扰得咳嗽了几声,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心底一颤,带着愧疚。银可能又要为此担心了,虽然和她承诺过“绝对不会出事的”,但很明显,这样无凭无依的言语单薄得无法令人信服。
只有变强,强到让太宰先生承认,才能向银更加有力地再承诺一次——他已经有能力抵挡所有生活带来的风暴,足以在命运的张牙舞爪下护好她。可是银的训练也不能停,因为在他离开她以后,她需要有自己保护自己的能力。
回到港口组汇报时,几位部下带着死去的欧洲人回到了本部大楼,森鸥外挥挥手安排他们先下去,明天一早再叫太宰和尾崎红叶来看看,部下各自散去处理伤口了,森鸥外合起产自意大利的奥罗拉钢笔,他闭起眼揉了揉酸胀的额角长叹了一口气:“林小姐。”
“是?”林鸦川迟疑地应了一声,她将视线转向芥川的时候,发现对方那双暗沉的眼眸也在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然而芥川却收回了视线,低头恭敬而立。
森鸥外一直闭着眼,可也能感受到两个小孩之间眼神的交流,林鸦川是疑惑的,芥川对此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答案。可森鸥外知道,接下来的一切都将是不平凡的抗争,“林小姐,对方都是欧洲人,而你从小在欧洲长大……”
首领怀疑她和这件事情有关,芥川的睫毛颤了颤,他眼神不变,明显是对这种说法不信的。林鸦川抿抿唇,剩下的两颗糖果在口袋里,揣在口袋里的手不安地戳了戳塑料袋,森鸥外耐心地等着她的叙述,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沉稳里的风度如风暴中心的平静。
“森首领,我真的只是路过,我不知道会有欧洲人在那栋楼里。”手指又无意识地戳着口袋里的糖果,森鸥外挑眉示意她继续,双手手背撑起下颔,那双深色寂寥的眼眸盯着有些无奈的女孩。
“我是路过,我之前在一个朋友家。”二叶亭四迷可以称为朋友,因为合作很愉快而且他人也挺好。
“哦?是吗?是谁呢?”
林鸦川愣了愣,刚张嘴又合上,在森鸥外带着枪口危险气息的眼眸的注视下她耷拉着肩膀把人供了出来:“二叶亭四迷。”
少女嚅嗫着,芥川龙之介那么近都没听清,他一脸空白怔愣,可森鸥外的表情却是一副听明白了的样子:“可我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名。”
“是啊。”冷俏略甜的嗓音此时因为疲惫有些低哑,在首领办公室的灯光下酝酿开几分迷茫和不安,“可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是和他交换情报的,您是知道的——”
说到这儿,林鸦川才倔强地直视森鸥外那双经过岁月磨炼、血液洗礼的眼眸,“您一直都是知道的,我要找我哥哥。所以我才会和他交换情报。”
“一直都是如此吗?”一直都是和他交换情报的吗?
“不是。”林鸦川摇了摇头,她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好不好啊,“谁有我想要的信息,谁才是我交换信息的首选。”
首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林鸦川也诚铿地回视,她说的都是真的,没什么可以心虚。办公室这里的气氛并不沉重,仿佛只是一场深夜的攀谈,可是芥川龙之介在一旁皱了皱眉心,他想横滨不会太过太平,这个城市或许会遭到覆灭性的灾难,这个想法,在五年后一念成谶。
“喔。”森鸥外低下了头,抽出奥罗拉的钢笔拿起一沓文件开始批阅,“好好休息吧林小姐,不过那个人并不安全。”
不是危险,而是不安全。留有余地的方寸哪怕只是这么点,也足以让林鸦川多敬重森鸥外几眼,能够震住这个危险的港口组的男人,从不缺风度和智慧。
森鸥外没有久留他们,他看了一眼芥川就让他们走了。
二叶亭四迷不是真名,林鸦川只在意二叶亭四迷对俄罗斯那帮人的关注,近乎着迷的关注。林鸦川接近二叶亭四迷是为了找到哥哥,她坚信自己的哥哥消失与俄罗斯人有关。因为父母生前接触最多的就是俄罗斯人。
这些人和她的父母与兄长谈不上朋友,但关系密切,有关于异能实验的信息无论如何都是顶级机密。异能实验在当时是个绝对保密的策划,参与其中的兄长、父母从未和她提起过。林鸦川选择做一个情报贩子却以情报换取情报而不是卖钱,这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方便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哥哥的足迹。
父母死后,林鸦川对这个世界最后温情的寄托只存在于那个下落不明的哥哥的身上。
“自己回家,没问题吧?”两人走到楼下,芥川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少女,眼里带着不确信。而林鸦川摆摆手背对着芥川龙之介离开:“当然没问题,晚安咯。”
没有人注意折弯的夜色是多么明亮却显得那么孤独,皎白月色黏住了高高筑起的路灯,在地上投射出半冷半暖的痕迹,黏糊糊的像热化了的软糖。林鸦川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那些欧洲人的尸体她看过,都穿着便装,没有统一的制服,根本认不出是欧洲的哪一派人。
棕色大波浪的女人踩着皮靴站在某个大厦顶楼,她眯起眼俯视着横滨这座城市,视线扫过背对背而行的芥川龙之介和林鸦川,她皱了皱眉,嘴角轻轻蠕动着,随后漫开一抹笑意:“有趣。艾德里安想要保护的女孩子吗?”
最远处,海与夜色融为一体,海潮寂静无声地退散入海底最深处,海如一张地狱的口,吞噬着柔软冰冷的月光,女人扬了扬发尾,优雅的大波浪难以消减的凌冽之气在她的高眉骨与那双吊眼间愈演愈烈。她是高加索地区赫赫有名的杀手Saga,这个代号充满了巨型食肉螽斯的凶残和强悍。
在芥川龙之介推开门的时候,漆黑的屋内同时响起杯子落在桌上的声响,芥川龙之介提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按亮了一盏灯,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还有几碗,半杯水不安地摇晃着。残光照亮了银清秀的尖瘦脸庞,她在看到芥川带血的腹部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没事的,银。”在面对妹妹时,所有的杀意与戾气都褪去了,哪里还有什么生人勿近的冷躁模样,他走到厨房端了口奶锅,“银,今晚要好好睡觉,喝完热牛奶洗把脸就去睡吧。”
几分钟后,银坐在芥川的对面喝着牛奶,她盯着芥川龙之介吃掉了两碗饭,吃光了所有的菜才转身到浴室洗脸刷牙。穿着睡衣站在房间门口直楞楞地看着芥川洗碗的背影。
带着责怪和委屈的视线如芒刺扎在后背,抓在手里的碗几次都差点逃离塑胶手套的摩擦的掌控,芥川龙之介在晾碗后脱掉塑胶手套走向银,他不敢对上那双满是责怪与委屈又全是自责的银的眼睛。
“哥哥你真的不让人省心啊。”这是银撒娇的方法,别的妹妹向哥哥撒娇都是要这要那,要哄和安慰,要商店里的糖果和玻璃柜中的甜品,而银啊,只想要一份原本就归属于她自己的安心。
芥川龙之介幽幽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无可奈何还是愧疚,他伸手摸了摸银的头发:“银啊,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是要付出相应的努力的。”
在银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芥川的手指顺着她的发丝滑到没有多少肉的脸颊,指尖捻动轻轻捏了你:“晚安,银。”
这个世界上,走到最后,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在今夜无法安睡的人或许有很多,但其中一个就是林鸦川,茶棕色的短马尾已经变得松松垮垮,头顶一些发丝胡乱地冒出来,她揉着自己胀痛不已的脑袋,难耐地皱紧了眉。
欧洲人……欧洲人……欧洲人……
欧洲那边为什么会盯上横滨?一个组织盯上了横滨,欧洲无数个或大或小的组织都期待着从中获利,越来越庞大的觊觎着横滨的人群就像朝着埋在泥土里的糖果而去的浩浩荡荡的蚁群。
手机一震,一条短信闯入林鸦川的视线:赶紧走,“布鲁亚尔”追上来了。
林鸦川本就烦躁不已的心底更是冰冷而自大地嗤笑了一声,只是Brouillard而已,而不是Haze,走什么走,跑到哪里都会跟到哪里的粘人臭虫怎么说甩掉就甩掉,不如来一只打死一只来得方便!
可当林鸦川打开电脑和手机查找发送信息之人的IP时,她瞳仁颤抖着,发送信息的人是秦夜弦。她失踪了这么久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再继续搜索相关信息的时候,竟然发现秦夜弦和阿法那西耶维奇订婚了……
这两人在搞什么啊?
这一下真的吓得林鸦川心脏病和高血压都要一起上了,她转过身去喊了声“我的神呐”,两眼呆滞、双瞳无神。这又是搞哪出啊?算了,贵圈太乱,不过秦夜弦既然给她发了信息,也说明她也被拉进来了,或者说她自愿进来了。
哎……能撑几天就撑几天太平吧,打架实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