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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二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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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无奈的放任,更多的还有委屈。
林鸦川心烦意乱地拆了马尾,她根本不会知道“布鲁亚尔”这样不上不下的中流组织为什么偏偏要咬着她不放,她已经离开欧洲了!已经用正当无比的理由离开欧洲了!这样的无力感让林鸦川感到愤怒,恐惧中的愤怒还夹杂着不安的余韵,她整个人都因此而颤抖。
女孩明蓝的双眼湿润,卷翘的睫毛挂着纤细的脆弱,瞳孔收缩着不断颤抖,她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企图借此来取暖,原来并不只是冬夜才冷。
无数个冰冷的夜晚,一了百了的念头在林鸦川心里复活了无数次,“自杀”像是杀不死的幽灵紧紧缠绕着她,可每次准备下手的时候,都觉得哥哥知道了会伤心,她绝不会让最后的亲人失望。
离开!逃跑!这个封闭的空间,这些浑浊的空气,这个脆弱的心脏和胡思乱想的大脑,一切都不值得灵魂依赖!
紧张撕裂了恐慌,林鸦川抓起钥匙从房间里逃了出来,抓着楼梯扶手从公寓楼一路飞奔,她好像经历着一场即将丧命的逃亡,盲目而慌张地在吞噬了光亮的黑暗里寻找着出口。
深夜的夜空好荒芜,没有了月光没有星辰,地球上的人都睡了,没人知道它们去了哪儿,整个夜晚仿佛都停电,空洞而静谧,将少女内心的慌凉无限放大,如果承受能力再差一点儿,尖叫出声简直轻而易举。
没有月与星的指引,林鸦川跑到半路停了下来,撑着一面墙扶着膝盖喘着气,没处可去,自己在横滨孤零零的一个人,不像小时候有父母有哥哥,随便哼一声都能得到幸福的簇拥。
夜色浓稠到了稀释不开的地步,孕育着冠以绝望之名的千足虫,像千足虫恋着枯叶腐朽浓恶的味道般,绝望爱着此时困兽般挣扎却无法逃脱的林鸦川,密密麻麻的千足虫像是要把她所有的高傲啃噬,血肉连着脊骨都在麻颤地抖动着。
海风吹得她一个激灵,手臂上的伤口涌上一阵温热,林鸦川继续走着,街道上很安静,没有法国街头吉他扫弦时微热的流浪与放纵,这儿的灯红酒绿和万籁寂静更像是另一个世界——不曾触摸到过的另一个世界。
再走远点儿,就是海了。林鸦川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她接受不到任何指引,只是盲目地放纵着自己的脚步,她想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夜晚坠入海水中,海深邃、黑暗,身体再恐慌、害怕、颤抖,如果跳下去,海会不会吞噬所有的不安。被水压包围,不断下坠,让胸腔疼痛,在意识脱离前看着午夜过后惺忪的黎明撕裂黑暗。
可是走到集装箱口岸,已经有人在那里站着了,林鸦川一怔,愣在了原地,黑色的大衣空着袖子就这么套在肩上,海风撩起衣摆和那人的头发,露出藏在发中的一段绷带。
绷带啊……太宰治。
太宰治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深更半夜不睡觉过来港口看海,他离海很近,海浪怕打岸口引诱着他投入冰冷的怀抱,可鸢红眼眸仅仅是把目光落在海面上,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憧憬也没有慌乱,寂静得空荡。
虽然身高有一米七多了,可是这么看过去他还是个纤瘦无力的少年,连心跳都带着寂寞,被遗落在人间,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少年。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是恐怖的,放在这样寂静无人的环境中,他是孤独又踌躇的。
“太……宰?”林鸦川回了神,试探地朝前小跑了几步,听到声音的男人没有任何意外的僵硬,就像是知道身后有人般顺其自然地回头,他低沉着眼帘,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诶?”
惊讶表情明显是装的,讶异在那张贴着敷料的脸上延留的时间太长,这种故意的迟钝让林鸦川有点儿心惊,港口岸的风很大,林鸦川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风吹乱的发丝给划破了,什么都听不到。
“太宰先生?”林鸦川又靠近了几步,此时的太宰治是无比落寞的,这种落寞似乎和他的灵魂共生,由他一手打造,这样的感知令林鸦川齿间一个打颤。
“啊呀,你也是来自杀的吗?”果然,走到哪儿都想自杀。太宰治抬起了眼,右眼的绷带换了卷新的,唇畔提起一丝笑。
太宰治离开了口岸朝林鸦川走来,这里的集装箱堆放得很高,在黑夜里又辟出新的一块黑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幽灵喃喃低语,“活着的人很辛苦。活着明显要比死去承受更多,你是知道的对吧,林小姐。”
可太宰治的语气并不像在询问,也没有意在得到林鸦川肯定的答复,他抬头,视线越过林鸦川过肩披散的长发,被没有星月光泽的夜色吞没,林鸦川头有点疼,早知道会遇上太宰治,她就不出来了。
“可有时候,承受不一定会痛苦。”提醒着自己还活着,那些承受的负担里,有自己憧憬的渴望,所有的忍耐和疼痛只是最后结局的价款,这些都不算什么,林鸦川高傲地相信自己可以不计一切地把曾经的幸福找回来。
原本只是睡不着出来看海,却想不到有人偷走了零碎的星和清冷的月,望着这黑漆的大海和空荡的夜色,稍微浪漫地猜想一下,应该是时间走得太匆忙,一不小心把夜晚的灯给关了。
一人惯了的太宰治和林鸦川一起回了家,太宰治借现在回去吵到口中原中也会被暴揍一顿,“不如就在你家留宿好了林小姐~”
某人凑了上来,林鸦川朝一边挪了挪:“不了,你还是回去吧。”
本想感叹林鸦川的冷酷无情不懂人心,但话到舌尖又转了姿态,威逼利诱的奶酪垂了下来,“林小姐看在我今天没有没有追问你为什么这么晚跑出来的份儿上,收留一下我吧。”
他嘟着嘴眨了一下眼睛,喉间溢出一声轻快的笑,像极了讨好劲儿十足的猫咪,太宰治凭借好皮相卖巧也并不难看,林鸦川挑眉,听出了太宰治言外之意——我知道林小姐脸色不佳,没有追问也不猜测,后事我也不会插手,只要今晚收留一下。
人精太宰治果然不能碰,不知道以后哪个小姑娘能收拾他一下,林鸦川瞥了他一眼,抿抿唇算是妥协,可太宰治突然问起来芥川龙之介学华尔兹的事情。
“喔。”少女的视线不自然地抖了一下,脊背也有点僵硬,其实今天没学,可是芥川是太宰治的学生,总要夸一夸,“很好了啊,真的。”
见林鸦川这副尴尬心虚的模样,太宰治翘起了唇角,现在心情有点儿回转,到底今天出了什么事才让林鸦川几乎脱力到干巴巴的毫无干劲的样子,他有点儿想问问芥川发生了什么了。
跟着林鸦川来到公寓,太宰治才知道林鸦川的住所不止休闲吧一个,眼底灵光一闪,这么算起来,林鸦川的不动产其实还不少,一个工作场所、一个家,虽然这个家平日里除了林鸦川没有别人。
这一晚,太宰治睡了沙发,但是这沙发很宽,而且软得像床,闷着羽绒被又开着空调,惬意舒适地像升到了天堂,可是太宰治还是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却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喊,像哭啼又像疯笑,随之而来的是海浪拍打岸口的声音,凶猛而无情。
林鸦川根本就没有睡觉,她打开电脑搜索着最近“布鲁亚尔”的消息,真的让人头痛,或许是与荷兹一族相关,找不到多少关键内容,也根本没有“布鲁亚尔”成员来到横滨的消息,难道那帮欧洲人不是“布鲁亚尔”的人?
而且一旦有动静,自己的情报网理应迅速反应啊,不该像现在这么平静如常又毫无反应啊。
在这时,芥川银已经熟睡,可隔壁卧室躺在床上的芥川龙之介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起了一层轻翳的乌青色,林鸦川和欧洲人,他们之间永远有着千丝万缕而不会被斩断的关系……
那些人是不是来带林鸦川走的呢?可如果真的这样,为什么要对港口组出手呢?为什么这么高调又大费周章地示威而不是选择踹开林鸦川休闲吧的门直接带走人呢?
港口组大楼顶层,森鸥外转着奥罗拉的钢笔,从食指到中指,动作反复像在琢磨推敲,明明嘴角噙着一抹笑,眼底却浮现着淡忧,“可爱的小爱丽丝——”
森鸥外的言语不见任何沉重之音,金发蓝眼的小女孩放下手中蜡笔转过头,嘟起嘴有些抱怨:“林太郎你好烦啊!”
“往后的横滨,可不会这么太平了哦。”森鸥外放下笔,起身走向坐在沙发上拿着画板的爱丽丝,深沉笑意在下一秒化为宠溺的讨好,男人蹲下身,语调也在那一刻延出粘腻:“爱丽丝~爱丽丝~看在这个的份上就多穿几次小洋裙吧~昨天买的小洋裙哦·~”
“不要!”爱丽丝一扭头,伸手抓了一个蜡笔朝森鸥外扔去,正中男人眉心,男人脑袋向后一仰,额头被砸得留下一点圆痕,“不要不要!”
看着爱丽丝气鼓鼓的样子,森鸥外继续不要脸地凑上去:“爱丽丝爱丽丝~你要怎样才能穿呀,裙子可是女孩子变可爱的法宝啊!只需要爱丽丝答应,就可以夺走我的心了!”
“哼!林太郎的心我才不想要呢!”爱丽丝这一次看都不看他一眼。
“啊啊啊!真是让人心碎的回击啊!”森鸥外捂住脸转过头去,明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眼底却闪动着愉悦的光亮,“就算是这样拒绝我的爱丽丝!也很可爱呢!”
第二天,太宰治刚踏进港口Mafia大楼,就被刚出电梯的尾崎红叶叫去了地下的拷问室,清娆女人身姿窈窕,绯橙眼影自眼角旖出一片瑰丽,杏红近橘色的发挽起在头顶,左边刘海遮住了左眼,在电梯里,她转述了森鸥外的话。
欧洲人在港口组的地盘闹事,索性没有人员伤亡,最后被芥川解决了。
下了电梯,通往拷问室的路上阴暗又狭窄,几盏日光灯空耗着热量,在石砖地上拉长两人的身影,这是规规矩矩的为死人准备的极具压迫性的走廊。
“能利用已有信息明确身份吗,大姐头?”太宰治打了个哈欠,他起床的时候林鸦川已经走了,餐桌上的三明治和一杯牛奶让他决定今天不去自杀。
“啊……”尾崎红叶叹了一口气,淡然风雅又有几分妩媚冷清,“德国人、法国人都有,但是查不到组织,他们服装很随意并不统一,来自不同组织或是没有组织。”
德国人,法国人……林鸦川的身上流着德国一半的血又是在法国长大,太宰治想到这一点敛起了眼眸,尾崎红叶知道他的想法,女人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冲着林鸦川来的。”
“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不是吗?”推开一扇门,门后还是台阶,昏暗地看不清路,太宰治眯了眯眼,适应黑暗后才踏入。
“暂时不能证明。”既然事关黑手党,尾崎红叶不会偏颇,两人脚步声凑在一起有些凌乱,下一扇门的背后才是那些欧洲人安安静静躺着的房间。
“虽然可能这些共同点是对方为了误导我们思维,但也可能是对方故意这么做,毕竟他们能想到‘我们会想到思维误导’,我们排除了这个选项,他们也就得逞了。”太宰治伸手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尾崎红叶按亮了灯,突如其来的光让太宰治偏了脑袋,女人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弄他躲闪的动作,而太宰治径直走向那几个死圌人,看面相就知道是欧洲人,基本没有遭受到枪击,都是被刺穿的,的确是芥川杀人的手法,凶猛又直接,一点都不懂的避让。
由于太宰治另有任务的缘故,芥川龙之介这一天都在孤独地自我练习,只是没有往日棒打式教育的疼痛,似乎难以挑战出自己的极限,对着空气的打击只迎来破风声的回应,芥川皱了皱眉,这样的突破太过艰难。
如何让【罗生门】的能力达到最完美的地步,才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呢,教的是“不要莽撞,不要贸进,耐心谨慎”,想到自杀还不是兴冲冲地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芥川眉心一皱,黑风衣的衣角化作利爪刺穿墙壁,利爪又化作黑兽吞噬飞扬的尘土,除了一地破碎的玻璃和倒塌的砖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哎呀!”森鸥外听到动静从中桌前站了起来,拉开窗帘俯视,目之所及是一片废墟,“看到芥川君这么卖力,那么这堵墙的资金从太宰君的工资里扣吧。”
“林太郎太坏了!”爱丽丝捧着一本童话书,书上看不清字,只有蜡笔画出的诡异人脸格外明显,空洞而瞪大的眼睛,发黑的舌头,浮肿的脸。
在舞蹈教室内穿着练功服的林鸦川模拟着有舞伴的状态,抬起双手放松四肢,练习着舞步,缎面的舞鞋随着步伐的变换在地板上划轻缓地出优美的线条,前进、横移、并脚,轻盈又优雅。
虽然曲线已有起伏但还是稍显稚嫩幼软的身体并不能体现女人成熟的淋漓妩媚和圆润柔软。林鸦川的母亲和她说过,要求一个完美的舞伴并不是认定一人然后与之共同努力,而是自己单独努力、不断精进,才能遇上实力相当的舞伴。
磨合是不行的,与其说是磨合,不如说是凑合,只有向自己的极限突破,才能在最优点找到最优的同伴。林鸦川也相当认同这一点,所以她独自练习,连舞搭都懒得找,如果能在空气中找到拥有舞伴的感觉并完美演绎出双人共舞的默契,林鸦川才会高傲地向世界宣布——我需要一个舞伴。
重心的转换已经烂熟于心,不需要刻意提醒自己肢体的摆荡,身体就将每一步都摆成最美好的切花,像是融于灵魂的本能,无法割舍的天赋,母亲还在时积年累月的教导谆谆重现在耳畔。
“ 弗兰妮(Frannie)。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你的优秀并不要求你把每一件事都做到完美,但你要尽全力做你手中的事。”每次自己哭着不要练舞的时候,母亲总是温柔地笑着,替自己擦干脸颊上的眼泪,亲吻揉到红肿的眼睛。
林鸦川尝试着接触母亲喜欢的东西,或许这和血脉的继承有着一定的关系,看不见、说不清的羁绊因为血缘而缠绕着单薄的生命,建立起深沉又稳定的堡垒,曾经的幸福守护着林鸦川一路坎坷的伤痕。舞蹈与乐器,是母亲最钟意的生活方式,母亲说,这能让灵魂和□□都沉醉在世界的花园。
这一次芥川来的有点儿早,推开舞蹈教室的门,林鸦川还在琢磨着华尔兹的舞步如何表现地更加优雅轻盈。
“哟?来了。”林鸦川停下动作,拆了马尾又重新绑了一遍,太久没跳,这两天突然练起来,让肌肉都有些酸痛,她拿起包里的矿泉水灌了两口,抿起薄唇时梨涡卷出敏俏的形状。
“休息一下还会现在开始?”
“开始吧。”芥川的声音平静中有些许细粒质感的沙哑,毫无起伏的语气像是经历了岁月沧桑的男人,可他明明才是个瘦弱的十五岁少年。
“哦,好吧。”林鸦川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芥川,她笑着指了指一侧的小门,“换好衣服吧,那里有更衣室,森先生准备的很充分。”
她是长相甜美的混血女孩,声音轻俏又带着点果酱刨冰的冷意——就是这么毫无威胁感。当然芥川龙之介也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换好了衣服的芥川慢吞吞地关上了门,对这一身稍紧的练功服让他还不适应,九分西裤不妨碍关节的运动,只为形象加了分。
“左脚前进,”话还说着,林鸦川就大步迈上来站在芥川的身后,她轻咳一声语速有些快,“我先说有我只是个舞蹈学徒不是舞蹈老师,做不到专业的程度所以只能手把手教你了。”
还没反应过来,林鸦川贴了上来,即使中间留有蚕丝般细小的空隙,这么亲密的距离还是让芥川龙之介的身体一僵,他有些难堪与尴尬,但林鸦川的左腿已经触着自己的左腿了,不是的酥麻感顺着脚踝攀上神经,少女紧身的裤袜包裹着纤细柔软的线条,“脚尖着地,腹沟和胸椎及脚尖在一条垂直线上,臀、脚跟、头保持在垂直线上——”
林鸦川踮起脚,伸手按着芥川的额头把脑袋向后推了推,“然后,右脚膝面抬起脚尖绷直,准备反身和出步。”
少女说着,右腿也顶着芥川的右腿按着做出一样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腹,往外拉拉或是往里按按,把他捏成该有的姿态,林鸦川像是丝毫都感觉不到芥川的尴尬和僵硬,只是她的手自觉地忽视了腹沟的位置。
第一次和陌生女孩这么紧密,还做了这么无礼有伤风化的动作,芥川龙之介闭着眼,耳缘已经泛红,他忍着咳嗽声,担心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扰林鸦川严肃正经的教学。
“左脚发力,”林鸦川的贴身教学真的是尽心尽力,少女身后指导体贴入微,两人体温的传递都在少女的前胸和少年的后背蒙出一层紧张的汗水,“反身动作下用臀部下部分向前推动右脚前进。”
说着,林鸦川就插了一句题外话,“那个你自己就试一试吧,我现在在你身后做有点儿……不太合适。”
“嗯……”细若蚊吟的一声应答在芥川自己听起来都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僵硬地维持着姿势的芥川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贴身亲身掩饰,不然他的耳朵都快烫熟了。
“咳咳。”因为摆胯动作而发觉亲近地过于暧昧的林鸦川后退了几毫米,她稍稍偏开头,睫毛却不住地抖了几下,“呃……然后、然后是右脚落跟,臀部和头在垂直线上,腹沟向前至脚尖。”
芥川僵着没做,林鸦川也不好意思去拉扯摆弄,只好用手指顶着他的后背戳了戳,芥川僵直脊背受到柔软指尖的戳弄绷抖了一下,身后的少女咬着唇继续催促,“快啊,腹沟向前到脚尖,身体稍稍向前支撑……”
在背后手指的戳捣下,芥川僵硬的脊背在十五分钟后被林鸦川弄成了合适的样子,少女思索着刚才讲到哪儿了,半晌才找到中断的线索继续了下去。
“这个时候左大腿要直,但是左下臀一定要跟随垂直重心。”
这时候芥川龙之介听话了些,为避免遭受手指戳弄的麻痒“酷刑”,他尴尬地摆着分解姿势。
“两腿夹住,胯转向右,第一步ok!”林鸦川从芥川龙之介的身后离开,看了一圈他维持的姿势后,拍了拍手,“ok!ok!很好。”
“左脚向下,脚尖着地,对就是这样。”
“腿要直、不能曲膝,用脊柱向侧做摆荡,到位后胯位打开并向前,下臀部以上向前并保持身体垂直。这就是摆荡腿的动作。右脚右侧面保持直线条,夹腿合并。”
当二十岁的芥川龙之介回顾往事,他就会惊讶于命运的神奇,多一句话就会走向另一个分岔路,少一个字就能引起无数纷争,谁的身边走了一个人又来了一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应该停下脚步看看,不然这一次错过就可能是半生。
那时候的芥川就感叹着幸好,命运垂怜的亲切来得这么突然,而自己就这么愣着任由入侵,回过神来,发现一切都妥当得不得了。
林鸦川又耐心仔细地引导了芥川一遍,自己在他面前也做了三四遍,尽可能地放慢动作,几次还因为重心在某一点停留太长来不及转换而差点儿摔倒。
第一次芥川眼疾手快想去扶,却被扶着墙壁勉强站稳的林鸦川挥手拒绝:“不!优秀的舞者需要在摔倒中收拾经验,这样才能更加完美地演绎一出舞蹈!”
这样的大义凛然之态,仿佛对摔倒还挺跃跃欲试的,可就是没见林鸦川摔倒过,每一次她都能保持平衡再次起舞,蝴蝶穿越风暴,薄翅割裂灰尘和气流,它呼喊着“我期待着被风暴撕裂”,却温柔地吻上甜蜜的花蕊。
落日黄昏,夕阳暮景流连人间,最后一缕暮色刹那划过少女明媚的蓝色眼眸,海面波光粼粼的景象骤缩入那双深邃却不沉重的瞳,这时的林鸦川还在为芥川分解动作,反反复复,机械而详尽。
最后林鸦川让芥川自己试一试。
对于第一次尝试的人而言,芥川做的已经尽力了。
林鸦川看着芥川龙之介的动作,少年肩膀有些僵硬,腰部和胯部随着步伐的展开而动,她噗嗤一声笑了,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女嘴唇很薄但颜色很深,抿唇或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会深开两漩梨涡,“你适合跳拉丁,像伦巴。”
明蔚的眼眸弯成可爱的弧,芥川龙之介有些懊恼地皱眉,他不满少女的话语,尽管她没有任何的嫌弃,这句话甚至是带着点夸赞的,他放不开自己的肢体任由腰与肩摆荡。
看到芥川龙之介的拘谨,林鸦川后退两步做了一个完整回旋,抬起双手做预备姿态,“肩膀与腰和胯,以及背部,你要注意。”
林鸦川在谈及舞蹈的时候虽然很柔软,但也很严肃,丝毫没有放水和敷衍的随意之态,“摆荡和转身是一体,相辅相成不可分割。”
“这么和你说吧。”或许意识到自己说的太抽象,林鸦川踮起脚尖转了个圈,练功服的木耳袖甩出一片飞花,“你不要被自己拘束了,你的动作是自由的。”
不要被自己拘束……
“注意膝盖和肩膀,自然放松。”林鸦川指点着眼前少年的错误,“上半身别绷着咯~”
平时都是紧绷状态,一下子放松芥川龙之介还真的是不能瞬间进入状态,或许是因为这一点,林业穿也没有强迫他,只是让他自己参悟步伐与腰胯以及脊背和肩膀还有手臂这几者之间的连贯与默契。
很有可能是长期跟在太宰治手下,亲手一对一特训,这让芥川很快地接受了华尔兹的步伐并且走得还不错,谈不上优雅飘逸更夸不上大气稳重,可凭借认真与谨慎打磨的每一步,在林鸦川的眼里却是在实木地板上绽开的黑百合,孤傲却又寡言地收敛了所有的倔强。
“形体稳定,动作流畅轻快,不要拖泥带水,重心转移快,记得重心的转换,不仅是双脚之间,还有脚尖和脚掌之间的转换。”林鸦川知道这样的理论自己能在实践中实现,可芥川龙之介只听着却无法感受到,她上前拉了一把,“小子,你试试,多练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