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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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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大儿子,你看你累的。”林巧慧着急地抱着自己的儿子看。
“妈,我不累,您回去坐着、歇着,我把东西都拿进来。”徐笙转身去把身后的一些东西都拿进来。
“爸呢?”徐笙微笑着看看家里。
“他啊,你要回来,他一早就出去买吃的了,等他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啊!”林巧慧坐在沙发上端详着儿子,片刻又想站起来,“妈,你好好坐着。”徐笙把林巧慧按回去,自己也坐到了一边,随手拿起了一个橘子开始剥皮。
“妈怎么觉得你又瘦了?”林巧慧接过儿子手里的橘子,心疼地说。
“没有吧,妈……我一直都这样呢。”徐笙笑了笑。
林巧慧看看他:“你说你怎么非要回来,二十好几的人,不往大城市走走?”
“妈,妈,我也是想多陪陪你们,而且你想啊,我毕竟是在外面学的,回来竞争小,还能轻松点……妈,我都是个成年人了,早就能为自己的事儿做决定了,您不用担心我。”徐笙劝慰着。
“你啊……我是越来越管不你了。”林巧慧无奈地叹了口气。
徐笙开始去帮忙收拾,林巧慧看着忙忙碌碌的大儿子,心里感到一丝安慰,儿子终于长大了,沉稳了,成熟了,唉也有自己的主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徐华才回来,手里拎着一包又一包吃的。
徐笙赶紧走过去接了过来:“爸你买这么多东西能吃的完吗?”
“你看你说的,怎么回事,就吃这一顿啊?你爸妈以后就不用吃了?”徐华故意责怪道。
“成,成……”
一家人在餐桌前吃了一顿团圆饭,徐笙很高兴,饭后他拽住徐华说:“爸,咱出去走走吧?”
林巧慧在桌前收拾着东西,转脸说:“去吧去吧,你们爷俩好好聊聊。”
两个人走到街上,一路溜达到了海边,海潮一波一波地冲到沙滩上,沙滩上的脚印都消失了。
“你能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学医吗?虽然,爸妈当时觉得挺好的,可一直都没问你为什么。”徐华一边走一边说。
“学医当然是为了救人啊。”
“可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画画吗?我们当时还以为你还会和我们争执,甚至你妈都做好了和你吵架的准备了,想了一大堆理由准备反驳你了,结果你……”徐华笑着说。
“我妈竟然还为吵架准备过……”徐笙摸摸脑袋。
“是啊,她小孩心性,当了妈以后一点都没变,从你出去上学之后,才慢慢地好了。”
徐笙转过脸说:“是吗?那爸你现在总算能省省心了是不是?”
“什么省心不省心的啊……我都习惯了。”
徐笙停下来,面对着大海和徐华说:“爸,其实我,我有事想和你说。”
“嗯?”徐华看着徐笙,发现现在自己竟然要仰起头来看自己的儿子了。
“爸,我,我其实谈过恋爱。”徐笙的音调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像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徐华挺惊讶地看着大海,没有转头:“什么时候?我都不知道。”
“小孩谈恋爱都是偷偷的,怎么会告诉家长呢!”徐笙笑了声,“是……高中的时候。”
“那么早?你们现在还有来往么?这都过去这么久了。”
“我们好几年都没见过了,我很想他。”徐笙平静地说,他没等父亲说话就接着说:“可是我现在,我现在……竟然发现他的脸在我的脑子里变得模糊了,在做梦的时候,我总是能看见他,但是又看不真切,醒过来又想不起他的样子了。”
“看来你还喜欢他,为什么分开?”
“因为他的病。”徐笙无奈地说。
徐华一脸恍然大悟地说:“你学医是为了她?”
“是……爸,我是不是特别可笑……”徐笙把脸埋进手里。
徐华搂过儿子的肩膀,拍了拍:“像你这样有胆量的人可不多见了,爸爸佩服你,为什么不去找找那个姑娘呢?”
徐笙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苦笑:“他不想让我找,我以前也没有能力保护他,找到了能怎么样呢?还有,爸,他不是姑娘……他是男的。”
徐华肉眼可见地僵了僵,半晌没说话。
“爸……我……”
“别告诉你妈。”徐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爸,我现在回来了,我要去找他了,我怕再找不到他我就……”
徐华在原地蹲下点了一支烟,徐笙也在一边蹲下来:“爸,也给我一根吧。”
徐华拍了一巴掌徐笙伸出来的手:“干什么!抽烟不好,你学这个做什么!”
“爸,我早就会了,心里难受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学会了……给一根吧,我也是个男人了爸。”
徐华无奈地塞了一根到徐笙手里。
“火,爸。”徐笙挤出来个笑说。
“你啊!就知道你没那么省心!”
“爸,不用你们操心了,过几天我就搬出去,我在外面租好房子了。”
徐华转过脸看着他:“你不在家住?你现在还在实习呢!急着出去住做什么……”
“爸……我迟早都得……早点出去也好,再说我也怕我妈发现……”
徐华打了他一巴掌说:“你就知道欺负我!”
“没有爸……真没有。”
两个人在海边吹了半天海风才回去,徐华进了卧室,心事重重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办,等一段时间劝劝儿子,看看能不能让他放弃,要是能就当没这事儿了,不能的话……再想想怎么和林巧慧说,徐华又长叹了一口气,儿子都能为了那个人选别的专业,他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弃呢……
林巧慧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徐华旁边,也坐在那儿发愣,过了一会儿,徐华听见身边想起了呜咽声。
“怎么了?”徐华看着在一边抹泪的林巧慧,“儿子回来你不高兴?哭什么。”
林巧慧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心疼他啊……他怎么回事儿啊他,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他耳朵旁边都有一根白头发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出去上了个大学就有白头发了!一根都不能有啊!他才多大啊,怎么那么累啊,啊?干什么那么累啊……”林巧慧又接着哭,然后哽咽着说:“刚刚我帮他整理行李,那里面衣服还是那么几件,那么几件他也不出去买新的,还有一小瓶安眠药,我,我后悔了老徐,我就让他去画画,我就不让他去上五中,他每天画着画,轻轻松松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多好啊……不用压力那么大,那么累,他怎么这么逼自己啊……”
徐华搂过林巧慧的肩膀,安慰她:“儿子大了,也是为了前程,也是为了咱们以后能享福啊……你别,别怨他……”
“我没怨他啊……我难受,都说儿子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他那样我怎么能不难受啊,以后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他高兴什么就是什么……”
徐华默默地拍着林巧慧的背,想也许不去五中真的一切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喂,是我。”
电话那头沉吟了半晌,轻声说:“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我回来了,我要见他。”徐笙坚定的说。
“我要问他的意见。”
“好,我等着。”
半小时之后,一个电话打过来:“徐笙?他,他不想见。”
“不可能!”徐笙对着电话喊。
“要么,你自己来看看,都这么久了,你,真的还爱他么?如果你不爱他了,还是不要来了,其实他现在还……还挺好的。你们……这么久,如果你是同情,或者其他什么的,没有必要,真的……”
徐笙攥手机攥的指结发白。
“告诉我地址……”
纪春来说完之后,听到徐笙在另一边说到:“好巧啊我正好在那里实习。”
纪春来放下手机,看着病房里抱着一个老旧收音机听的津津有味的萧眠,轻声说:“你的安稳日子就要结束了,不知道是好是坏……”
“你好,我叫徐笙。”两人握了手。
纪春来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心下一阵感叹,看着真的很稳重成熟,应该是可以放心的吧?
“这些年,谢谢您了。”徐笙跟在他后面说到。
“没事,他帮过我,再说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他在医院呆了这么久,快把医院当成家了,我自己家里也有小孩,他死活不肯去,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纪春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徐笙说:“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儿,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看不见了?”
徐笙感觉自己整个人从头顶凉到脚底:“什,什么……”他突然回想起来,好像真的有一次,他好像和自己说过这件事……但后来不是一直都没什么事儿么?自己也就忘了,天呐,徐笙笑了一声,他一直以为这些年萧眠都好好的,只是有那样一个病,他也可以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儿,他看不见……他竟然已经看不见了……
“当时他眼睛已经不太好了,但他非要出去一趟……”
是了……他就是为了,和自己过个生日。
“他的眼睛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徐笙问到。
“我当时在街上看到他被一群人围着,救出来之后,就不太好,应该是头部受到什么伤害了,到了。”
徐笙站在门外,颤抖地伸出手拧开门把手,每一秒他都觉得过得很慢。
门一点点地打开,里面的景象慢慢填满了徐笙的双眼。
一个人抱着一个收音机坐在床边,后背对着他,又是后背!收音机里面传来说书人跌宕起伏的讲述,床后的墙上贴着很多画,都是小孩子画的,画上有四个人和一个太阳,纸张已经有点泛黄,床头还有几个小玩偶。男人单薄的身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走过去可以看到他眼睛闭着,脸上带着微笑。
徐笙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无数过去的景象在自己面前重合在一起,这是新的萧眠,可就这么一眼,那些模糊的部分都被补全!男人的脸上多了棱角,可依然那么温柔,眼角眉梢都是柔和,他更美了,虽然这美里掺杂着一点病态。
男人抬起头睁开眼,询问地看向传来脚步声的地方,好像在问,是谁?
徐笙沙哑着嗓子说:“萧眠,我是徐笙……我回来了。”
啪嗒一声,收音机掉在地上,萧眠一下子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徐笙一把抱住他,这么多年,他终于又把这个人抱在怀里了,可是怀里的人一直在很用力的挣扎着……
“是我啊,你不想我吗?”
萧眠扯着嗓子喊:“不,不!他不不会回来的,你是谁!你是谁!快放开我,放开我!我,我,我看不见的……我也没有钱,你,你找别人吧……别欺负我……”
“你在说什么啊!”徐笙抱着他,满脸都是痛苦。
趁他愣神,萧眠一把推开他,胡乱地跑,一下又摔在地上,就开始手脚并用地往前爬,终于爬到了一个角落没有路了,又开始在墙上四处摸索,惊慌失措地在找出口。徐笙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萧眠,心里的怒火在翻腾,过了一段时间,萧眠安静下来,缩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发抖。
徐笙转过来,看见了桌上的画册,册子上已经积了一层灰,他用手指轻轻蹭了一下,他看着手上的灰,转头看着角落里的人,开口了:“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了。”
萧眠一听见他说话,就又开始叫喊:“翔宇呢!他怎么没来!你是谁啊!你,你,你快走,不然我就报警了!”
徐笙走到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我说过让你等我的,可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在找别人。”
萧眠害怕地伸出手来掰他的手,袖子从他的手腕上落下去,一道又一道的细小刀疤,刺痛了徐笙的双眼。
他一把抓起萧眠的手腕,厉声地问道:“这,是,什,么!”他轻轻地摩挲着那些疤痕,有些甚至还很新。
萧眠被吓住了,呆滞地说着:“药,是药……是药……”
门被打开了,纪春来快步走过来:“今天就到这儿吧,先让他休息。”
萧眠听到熟悉的声音,求助地看向声音的源头。
纪春来扶着萧眠回到了床上,他把他安顿好,盖上被子,拉着还在原地发呆的徐笙走了出去。
“他怎么都变成这样了……”徐笙捂着脸,一滴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消失在袖口里,“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了?那我这到底都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