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苍狼》钰毓雪

6、第 6 章

　　好在人工湖距离教工宿舍并不算太远，萧绪没有花太多的力气就回到了宿舍，到了门口，萧绪甚至没有了开门的力气，双手费力的配合打开了门锁，萧绪将轮椅停在了床边，喘了口气，解开身上的束带，战一就好像一滩泥一样往下滑，萧绪只能一手搂住他的腋窝，一手拽起他的长腿，战一的身高很高，萧绪困坐在狭小的轮椅中，甚至无法勾到他垂到地面上的两脚，好不容易将战一搬到了床上，这个大孩子又开始哭闹，萧绪只好半趴在床上，抚着他的脊背小声安抚，直到战一的呼吸渐渐平稳，萧绪才有时间直起腰身，略略的按揉起早已僵硬的肌肉，缓和了一下脊背的刺痛，萧绪笨拙的替战一脱掉了鞋子，怕他睡不安稳，又小心的帮他脱掉身上满是尘土的作训服，给他盖上了被子，看着床上战一安静的睡颜，萧绪的心也变得柔软，抬手摸了摸战一毛茸茸的脑袋，头发根根刺手，萧绪笑了，怪不得这孩子这么倔强，敢情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刺头，收回手，替战一掖好被子，萧绪拿起了战一的脏衣服，打算趁着他睡得还算安稳把他弄脏的作训服洗出来，厚重的迷彩服沾了水，布料又湿又沉，萧绪只好把衣服绑在自己的右手上，左手慢慢的搓掉衣服上的污渍，这个战一，平时训练也是个拼命三郎，这作训服才发下来几天，就已经有些磨得快要破了，萧绪一边搓着衣服，一边回头看着床上的战一，嘴角一直挂着笑，看着如此脆弱的战一萧绪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萧绪是个孤儿，唐山大地震使得他失去了双亲，是当时解救他的解放军收养了他，从小，萧绪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撒娇，没有资格去祈求别人的怜爱，早早的进入了体校，一步步成长，直到走入绿色军营，今时今日看到战一，萧绪内心掩藏的温情全部爆发了出来，他心疼战一，更加怜爱这个与他几乎同命相连的孩子，就是这个夜晚，萧绪下定了决心，不管日后多么艰难，他都会疼爱这个孩子，让这个坚强却又脆弱敏感的孩子可以活得更加恣意。
　　洗完了衣服，萧绪的右手几乎已经不能动了，吃力的靠着左手把轮椅滑到床边，但是萧绪并没有休息，而是拿了个靠枕垫在了自己的腰部，坐在轮椅上守着战一，这一坐就是一整夜，夜里战一睡得不算安稳，每每战一有什么动静，萧绪都会轻轻抚摸他的头，小声的安抚，醉酒的战一毫无防备，就像个婴儿一般甜睡，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帘射了进来，萧绪抵不过整夜的疲惫，趴在战一的床边打起了瞌睡，只是当战一睁开眼的时候，萧绪立刻就醒了，依旧精神抖擞脊背挺直，完全看不出他整夜未眠，初初睡醒的战一还有些迷糊，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的人正是自己最看不上的残废教官，战一有些尴尬，也不出声，只是从床上跳了下来，穿好鞋就要往外跑，萧绪叫住了战一，把已经洗好的作训服交给他，并且从自己的衣橱里拿出了自己的野战训练服递给战一“我看你的衣服都有些破了，这是我在特种部队时候用过的，我只穿了两次，还是新的，我也用不上了，我看咱俩身高差不多，你拿去穿吧，别就可你身上这一身祸害，到时候没等发新制服呢，旧的都穿不了了”战一没有拒绝，快速的换好了衣服，夹着萧绪的衣服转身跑出了萧绪的宿舍。其实战一对于前一夜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萧绪的宿舍里，但是清醒之后的战一又恢复了往日的桀骜，对待萧绪依旧是横眉冷对，只是每次讽刺之后，都会有些淡淡的愧疚，当然，这是后话。
　　看着战一离去，萧绪不是不想去挽留，只是他知道，一夜的强撑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也许下一秒就会痉挛，而且枯坐了一夜，未曾导尿也未曾替自己解压，恐怕此时身下早已一片狼藉，只因盖着薄毯还不算太狼狈罢了，而这个狼狈不堪的萧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战一看到的，萧绪在战一离开之后拿出了止痛的药片，颤抖的手臂甚至拧不开这小小的药瓶，哆嗦着双手，萧绪将药瓶递到了唇边，用牙齿咬开了药瓶，狠狠吃下一大把，天知道这样的萧绪究竟忍受了多少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楚，他把自己的脆弱全部锁在了那一个小小的药瓶中，不让任何人看见，此时的萧绪甚至没有力气将自己挪到床上，就这么趴在床边沉沉的睡了过去。对于湖边这一夜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再提，萧绪是不愿提起，而战一，他酒醒之后，前一晚发生的事，几乎全部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