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调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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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早朝还是要上的。
天珩朝的早朝向来不怎么安宁，今天礼部反映羽林郎将守卫皇上安全时不顾尊卑礼数，明天中护令说又见到某某侍郎进出烟花之地。你喷喷我，我骂骂你，好不热闹。
今天却有些不同。往日朝上文官武将互相暗戳戳的讽刺全部消失不见，在庞大的宫殿里回荡着的，是一个个文官出列以驳皇上的声音。
本朝宗教“以道为尊，多教并存”，虽说朝廷名义上鼓励各宗教自由蓬勃发展，但由于历史沿袭、耀光帝个人宗教理念的缘故，道教还是占据了天珩宗教的主导地位。作为一个著名的菩萨道场所在地，辉幕山留下了天珩朝至今每一任皇帝祈福的足迹。
祈福本应是在每年的春季，天子携百官祈福，以求今年风调雨顺，天下太平。然今年年初，天子就立后一事与群臣大闹一场，天子震怒，文官团体拼死劝谏。这一事件持续将近三个月才得以平息，祈福之事自然暂时搁置，未能成行。
而现在，天子主动提出不日启程祈福，并安排群臣准备祈福各事宜，臣子固然不好拂了皇帝的面，却也有所顾虑，从而引起了新一轮的争辩。
对于天子提出的祈福一事，礼部尚书可谓是喜忧参半。皇上之前率百官围猎，如今又愿意在百官陪同下前往祈福，都体现了当今圣上与群臣和解的诚意。要知道，年初的一场君臣之战，文臣一方可以说是损伤惨重：姑且不论有多少以忠心为名行逼君之实的官员遭到贬黜，单单看这半年来，武将频频得到皇上的青睐，就已经在动摇文官们在朝中立足的根本了。
然而，冒冒然更改祈福的时间，与礼制又大不相符。于是，礼部尚书举起手中的笏板，率先出列：
“圣上心怀子民，愿不远千里为我朝祈福，吾等感慰。然春季祈福沿袭已久，如此时冒然前行祈福，恐有逾礼制。”
拱手俯身的尚书大人看不到圣上的表情，只听到一声嗤笑从远处的上方传来：“礼制？孤这么些年来，最不屑的便是礼制。”
无视脸色变青的礼部的老头，耀光看向早有出列想法的户部尚书，声音懒洋洋地发问：“程爱卿，你可是有什么不满想对孤说？”
户部尚书程青镇定地出列，
“老臣不敢。但老臣斗胆问上一句，皇上可知，我天珩近三年来连遭涝旱，民间农作物收成一年不如一年，今年从各郡县征上来的赋税更是不到前几年时的七成？如今皇上提出祈福一事，本能体现皇上的爱民如子，然年关将近，财政更是紧张。望皇上三思。”
此话一出，附和四起。一些低品阶的官员纷纷出列，大呼“皇上三思”。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内回荡着“皇上三思”的声音，这场面，倒像是天子做出什么不容饶恕的事情来了。
耀光在心里暗暗骂了程青一声，这老狐狸，对朝中官员私吞贡税的行为视而不见，现在反而拿财政紧张这理由来给自己添堵了。
刚刚那一番话明面上看冠冕堂皇，发语诚恳，拳拳之心溢于言表；但实际上，那可是字字在打耀光的脸。先一步提问，反映出皇上对民间疾苦漠不关心，再顺理成章地提出财政紧张，显得自己深思熟虑，为国为民着想，而耀光则是那个劳民伤财的恶人了。
在这个宝座上坐了十年的耀光还是看不惯文官们的这副嘴脸。道德伦理、民情疾苦长挂嘴边，事关自己利益的事情就把道德和人民抛之脑后，真真是双面标准的典范，比他这个放荡不羁的皇帝还糟糕。
这次的祈福受阻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天珩以道德伦理为根本，维系着这个庞大帝国的运作。而道德伦理，偏偏又是最容易被人随意阐释的东西。这些文官们或出身寒门，或出身世家，身处庙堂之上，关系却错综复杂，遍布地方。
老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句话不仅适用于他自己，让他不能随心所欲地提拔或罢免朝中的官员；也随时提醒着在朝廷任职的人，要小心翼翼地处理好每一段关系，以免惹祸上身。
耀光登基十年，早就有心整顿吏治。但他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直到今年，他才借立后一事向群臣发难。
朝中的那些人精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在朝廷下也越来越小心，让人很难抓到把柄。现在自己突然提出祈福，他们估计也猜到自己借机了解中央与地方官员来往情况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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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过这次硝烟弥漫的早朝，顾祈还记着要躲着安略这件事，早早退出了大殿，抄小路朝宫外走去。
天不遂人愿。
半路遇上安略的顾祈只有这一个想法。
拱手行完礼，顾祈直起身子，头还是微微低着。这人，这人还有完没完了？虽然他那天确实麻烦了对方，后来甚至可以说是贼喊捉贼了，但他也不是有意的啊！那天早晨，这人也没表示出很不满的样子，现在为什么又要来堵着自己？
一直在心里腹诽的顾祈似乎忘了他们只是他下朝时在路上偶遇这回事了。
两人相对站着，一时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安略才开口打破沉默：“今日皇上召在下商谈祈福护卫一事，就先不作陪了。然再过几日便是沐休，在下有心邀顾翰林过府一叙，不知翰林可否赏光？”
又来了！顾祈在心中呐喊。文绉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介武夫，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心里的大屏幕上飞快地闪过一万字吐槽，面上却丝毫不显：“我最近身子不适，怕是要扫了安大人的雅兴了。”开玩笑，我现在因为你都不愿意来上早朝，还过府一叙？
安略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朝顾祈拱了拱手，抬腿欲走。
“安大人请留步。”冲动地喊出这句话的顾祈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刚刚才回绝了别人，现在又主动搭腔、继续话题，这不是自己找事呢么？但话已出口，顾祈还是准备把它说完，“我看安大人在早朝上可没怎么发言，不知道你对天子祈福这件事有何想法？”哼，小爷我现在气还没消，敬语什么的就免了吧。反正这人比较粗糙，估计都注意不到这件事情。
安略没想到顾祈会主动向他问起朝中的事情，微微一怔。他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一介武夫，就不妄议朝政了。”
顾祈:“……”这人这么冷静自持，好像永远都不失分寸，真是，让人又生气，又想撬开他的外壳啊。
不知道顾祈在想什么的安略再次拱手作别，往顾祈来时的方向走去。经过顾祈身边时，他微微侧身，低下头来，嘴唇将将擦过对方的耳廓：“身体不适还需早日就医，希望顾大人不是因为前几日那事，伤了精元。”
低声说完，安略直起身子，若无其事但脚步飞快地走远了。
顾祈：“………………”
在安略靠近的时候，顾祈的心跳本来悄悄加快了，听完他说的话，顾祈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冲去，那速度可比心跳加快的频率快多了。他用力一握拳头，转过身，狠狠地盯着安略的背影，直到它消失不见。
他瞬间改变了之前对这个人避之不见的念头，决定以后不但不躲着安略，还要主动凑到他的跟前去。顾小爷决定，不把安略调戏自己的份都还回去，他就，他就把顾祈两个字倒过来写！(＃｀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调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