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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祸起(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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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收工后,沈爱琳像寻常一样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只是这台车并非是沈家日常派来接她下班的车,而是纪子湛特地派来接她赴宴的私人座驾。前几日纪子湛来电话邀她一起共进晚餐,那几日她正赶着交稿子不得空,便推脱了几次。不曾想他昨日竟亲自登门,风尘仆仆赶到报社再次相邀,沈爱琳见他颇有诚意,况且自己稿子也已经赶完,便应了他今日的邀约。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一个急转弯开进了七拐八弯的石库门旧里。难道纪子湛准备请客吃柴爿馄饨?沈爱琳心里正纳着闷,车子却已经在一幢三进三出的宅子前面缓缓停了下来。
沈爱琳抬眼一看,砖雕青瓦压顶的门楣上赫然写着“醉仙居”三个金漆大字。乌漆实心厚木的门扇上是一对鎏金的狮子铜环。主人只开了半扇门,门内侍立着一名小童,探着半个脑袋朝外头不停张望,似在等人。
他瞧见沈爱琳从纪子湛那辆私人座驾上走下来时,便赶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道:“沈小姐里头请。”
沈爱琳跟随着那小童走了进去,一路穿过了天井,客堂,上了二楼西边的厢房。只见小童在门上轻扣了两下,推开门,禀道:“纪先生,沈小姐到了。”说完,一侧身让出道儿来,请了沈爱琳进去。
西厢房内摆着一张八仙桌,纪子湛对门坐着。冯阿吉只身一人站在他身后,不似往常总有一群人跟在他身边。
沈爱琳朝二人打了招呼。纪子湛起身,绅士地拉出旁边的椅子,朝沈爱琳做了个手势,请她过来坐下,又吩咐小童预备上菜。
自从上次纪家家宴一别后,沈爱琳有一段时日没同他碰过面,直到昨天他突然来报社拜访,也是行色匆匆的样子,把请客吃饭的缘由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这段时间虽然不算太长,却足以把原本积累的熟稔消磨殆尽,特别像沈爱琳这样本就心事深锁,心扉难开的人而言,原本的熟稔就更容易被时间杀光。
沈爱琳说道:“纪先生,谢谢您这么费心请我吃这顿饭。其实帮您写专栏本来就是我份内的工作,您能欣赏我的文章,我很开心。但这请客吃饭什么的却是大可不必的。”
纪子湛听她把话说得如此客气,又再三称呼他“纪先生”,心知沈爱琳有意在同自己生分。他并不点破,眼里蕴起笑意,说道:“一顿饭而已。我也想借了宴请你的名头,跑来这里开开荤,饱口福。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他故意把话头岔开,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说。
沈爱琳环顾四周,说道:“从门口一路上来,无论天井里的盆栽花卉,客堂里的家具陈设,还是这厢房内的装饰布置都精致风雅得很。想来这里的菜品必也要十分考究,才能得以相配。”
沈爱琳转念又道:“只是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开门迎客的饭馆。我想这里的主人若不是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信心,恐怕就是自娱自乐不图挣钱的主儿。”
“这话倒给您说着了。我王胖子还真是这么个既有一股子牛气还不差几两银子的主儿。”说话的是“醉仙居”的主人也是这里的厨子,他正领着一班小童进来上菜,只见他笑么呵地朝纪子湛作了一记揖,接着先头的话继续说道:“我这儿吃饭的地方也不大,统共只有这么两间东西厢房,平时招待的也多是熟客。纪老板,您可有日子没来赏光咯。今儿一来,就带了这么一位标致的小姐。”
纪子湛皱了皱眉,道:“老王,几日不见,你的这张嘴都油得没边了。”
纪子湛见那厨子讪讪一笑,便也不去理他,转头向沈爱琳介绍起来:“这是老王,醉仙居的老板,也是这儿的厨子。你别瞧他说话没边,他祖上还是紫禁城里的御厨。”
王胖子忍不住又卖弄起来,操着他那一口麻溜的京片子道:“我爷爷可是在太后老佛爷跟前伺候过的厨子。”
沈爱琳看这王胖子虽是已年过半百的年纪,却还是一副小孩子的心性,心里不觉好笑。她瞧了一眼纪子湛,说道:“看来今天我还是托了纪先生的福,才有幸能尝到王师傅的御膳。”
王胖子堆笑道:“我看这位小姐必然是纪先生的贵客,要不然今儿纪先生也不会特意把我这醉仙居东西二厢都给包了下来独独招待您一位……”
王胖子正打算再往下说,却听纪子湛出言打断道:“老王,平时没怎么觉得你话多。怎么今天啰哩啰嗦说个没完啊?”
王胖子识趣得很,赶紧收了话匣子,略嘱咐了伺候的小童几句话,就匆匆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