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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   第十七章
      时近正午,丰谷阁的书库里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一个素衣玉带的少年正把头埋在一大堆卷册里抄写着什么。
      “王爷,这里还有几本您要的账册。”
      可能因为刚刚太安静了,少年闻声不禁一颤。“拿过来吧!”
      一个年轻书吏捧过一叠账册放在了少年面前。而后自己也坐在他的对面抄起了帐本。
      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管理书库的六品主簿金路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他一直没敢吱声,因为坐在那儿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弟弟——瑞亲王凌凯。近些日子,这位小王爷被他的皇帝哥哥派来协办户部。原本以为他也就是走个形式,没想到这位小爷真来了兴头,已经连续两天泡在书库里看账册了。
      “今天就到这吧!实在看不下去了。”凌凯长出了一口气。
      那个年轻的书吏刚好抄完了手头的账册。“王爷,您似乎还有两年的账没有过目呢!万一安亲王要考您怎么办?”
      “唉!那、那下午再来不行吗?”凌凯可怜巴巴地望向那书吏。
      “好吧!那下官先把账册归位,王爷请稍坐。”
      凌凯脸上颇有不安之色,站起来稍愣了片刻又犹豫着坐了回去。
      半个时辰之后,凌凯便带着书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一入内堂,凌凯便着人传膳。而那书吏却径自坐在了上首的软榻之上,悠然的喝起了茶。
      凌凯都安排妥当之后才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坐定。“皇兄,再这样下去臣弟真是受不了了!”
      “怎么?这刚两天就烦了?当初是谁说的,要像皇叔一样兼理三部?”说话的正是坐在软榻上的书吏。
      “皇兄,臣弟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您扮书吏的事。”
      凌宇看着弟弟一脸的无奈,忍不住笑了出来。
      “您还笑?臣弟都快累死了。”
      “这话可不对呀!这两天的体力活可都是朕干的。”
      “所以臣弟才累呀!心累!您说,您是君,我是臣,您是兄,我是弟,可您每天跟我这一口一个下官,一会儿搬书,一会儿研墨。我不让您干吧!怕露馅。让您干吧!这、我这心里总觉得……”
      “凌凯……”凌宇突然一脸严肃。“你可没有资格抱怨。”
      “嗯……是,臣弟失言。”
      凌宇走过去轻轻弹了一下凌凯的额头。“这天底下能指使皇帝干活的机会可不多呦!好好珍惜吧!”
      “皇兄……你……”凌凯看着哥哥脸上迅速掠过的顽皮笑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还以为您真的生气了呢!吓死我了!”
      “那为兄给你赔罪了。”
      “臣弟不敢当。只要您别再这么开玩笑就好了。”
      “那可不行!”
      “皇兄……”
      用午膳时凌宇打发走了所有的侍从。
      “怎么样?这样能安安生生的吃饭了吧?”
      “还是皇兄了解我。”
      “不然怎么敢当您的哥哥呀?”
      “皇兄……您这话要是传出去,臣弟可就没法做人了。”
      “放心吧!朕是不会把你这么可爱的弟弟放到火上去烤的。”
      “那就好。皇兄,您说皇叔怎么又病了?还非要到月熙湖去静养。”
      “这不是正好吗?你不是刚好耳根清静了吗?”
      “这倒是,要是我查帐时他老人家再在旁边耳提面命的,我就得崩溃了。”
      “不过,你也别那么高兴,皇叔回来后肯定是要考察你的。”
      “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不过,皇兄,您又不需要交功课,何苦跟着我到部里去呢?”
      “身为船长,连自己的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总有一天会触礁的。”
      “皇兄,臣弟有句话不知能不能问。”
      “我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您这么急着差我到户部、吏部还有兵部去学习,是不是想把皇叔从三部中调出去?”
      “我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这么说是真的了?”
      “怎么?等不及要大展拳脚了?”
      “臣弟不是这个意思。”
      “最好不是。”
      “皇兄……”
      “因为你还得再着急好几年呢!”
      凌凯拧在一起的眉头又引的凌宇发笑。他伸手去轻揉弟弟的眉心。“凌凯,你想想,再过几年,皇叔的年纪也就大了,而你也成人了,到那个时候朕怎么还能再让皇叔如此操劳呢?到那是啊!朕就得压榨你了。到那时,真希望你能像皇叔一样,成为独当一面的能臣。”
      “臣弟一定不让皇兄失望!”凌凯一下子跪在地上,两眼放光的看着凌宇。
      “快起来吧!”凌宇把弟弟从地上拽了起来。“这顿饭让你整得跟君臣对策似的,还让不让朕吃了?”
      “当然要吃了!下午还有好多活呢!”
      “这么快又来精神了?真是个孩子。”
      “随您说好了,您硬拿十五岁的人当孩子我也没办法。”
      “那……小弟弟要乖哦!”
      “皇兄……”
      “你不是没意见吗?”
      “皇兄……你……”

      俊青等四人随月湖到了幻的船舱。
      “喂!你们几个是不是已经憋坏了?”
      “静蓝小姐真是明察秋毫。从平浪港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咱们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一段时间的相处,沃树和静蓝之间已经形成了斗嘴的习惯,说起话来很是随便。
      “少挖苦我。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要放你们出去了。就是不知道沃树大哥的鼻子好不好使喽!”
      “当然没有小姐您的好使……”
      “沃树。”立竹递了个眼色,沃树便不再说话了。
      俊青向幻行了一个军礼。“将军,您唤我们来有何差遣?”
      “今晚出发去永梦谷。你们可以自愿随行。”
      “卑将不太明白将军的意思。”
      “我大师兄可全是为了你们着想哦!”静蓝把剥好的橘子塞到了嘴里。“你们没听说过永梦谷吗?那是个瘴气四溢,毒物遍布的地方,一般人是有去无回。”
      “即使如此,将军为何要带我们去?”
      “立竹大人,原因很简单,公主在那里。”
      “卑将敢问将军,将军如何得知公主在如此险恶的地方?”
      “是我们的门人探察到的。”静蓝代幻作了回答。
      “那请问小姐,是贵派门人亲见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这是个陷阱。”
      “陷阱?”
      “是。试想,如此险恶之处,贼人是如何把公主送进去的?公主若在其中又岂能无虞?”
      “既然是他们选的地方,他们自然有办法。只要我们也能进去就行了,您操那份心干吗?”
      “小姐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将军也是这么想的吗?”
      “如果青雨大人不相信我,就请留守此处。我只带自愿同行者。”
      “如果我们都不去呢?”
      “悉听尊便。”
      “对,你们不去我们也不勉强。放心吧!回来以后我会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各位,包括我大师兄说的话,我都不会差一个字的。我保证让你们写好给皇帝的密奏。”
      “静蓝小姐……”
      “停!”静蓝朝俊青摆了摆手。“不用解释了。我大师兄早就知道了,放心吧!我大师兄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想奏什么,想怎么奏,我们决不干涉。”
      “静蓝,走吧。”
      “将军留步。”月湖单膝抢跪。“卑将愿意随将军同行。”
      “卑将也愿与将军同去。”俊青一揖。
      “还有吗?”静蓝的目光落在了立竹身上。
      “卑将也愿追随将军。”
      “哦?立竹大人不怕掉进陷阱里?”
      “交给圣上的报告必须是卑将亲身所见,否则就是欺君。请将军体谅。”
      “为了您的忠君,我们也得带上您呀!”
      “卑将……”
      “停!”静蓝把沃树的话堵了回去。“不好意思呀!沃树大哥,名额满了。那个……只能劳烦两位守好咱的船了。”
      “将军只带这么几个人去吗?”沃树很不甘心。
      “当然不是了,那不是要这几位大人送死吗?我们还要带上本门弟子呢!”
      “将军……”
      “您就死心吧!”静蓝做了个鬼脸,追着幻出去了。
      第二天清晨,一支十余人的马队来到了渊州北部有死谷之称的永梦谷。为首青年一袭月白长衫,身背红木长匣。
      “没想到将军真的肯带学生来,您就不怕我拖您的后腿?”
      “你都不怕死,我们怕什么?”静蓝驱马插在了幻和观华•夜之间。
      “小姐说笑了,那会有人真的不怕死?尤其是在下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哦?那你跟来干嘛?难不成要我大师兄保护你?”
      “学生觉得,既然将军带我来了就不会置我的生死于不顾。”
      “那是!我大师兄可是侠士。”
      “这是您自己给将军冠上的名号吧?”
      “你什么意思?好啊!你既然不承认我大师兄是侠士,我就不让她救你。”
      “学生失言了,小姐息怒。”
      “切!饶了你吧!”
      幻似乎并没有在意身旁的争论,她一直在仔细的观察谷中的动向。
      “将军,这里的瘴气果然厉害。咱们在离谷地这么近的高地上,竟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俊青面露担忧之色。“将军,咱们就在这大白天的进谷,不会有什么不妥吗?”
      幻没有理会他,又是静蓝插过话来。“你就放心吧!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被对方发现了才好呢!那样不是正好有人给咱带路了吗?”
      “绫,把药分大家。”
      按照幻的吩咐,很快的,每个人都从绫那里得到了一条潮湿的手帕和一个青色的药丸。
      “请把药丸含在嘴里,再把手帕蒙在脸上。进谷之后必须噤声。”
      “将军,您怎么不和我们一样?”月湖忍不住问。
      “不需要。”
      “看来传闻不假”,观华还没有把药丸放进嘴里。“将军果然是百毒不侵。”
      “当然了。”
      “那小姐呢?”
      “要你管!”静蓝把药放进了嘴里,马上就变了脸色。
      “要有些苦,就请各位都忍一忍吧!”绫对着静蓝坏笑了一下。
      “讨厌!”静蓝小声的嘟囔着。
      “进谷。”

      永梦谷中的瘴气浓雾,稠得像是可以裹在人的身上一般。别说是俊青、观华等人,就连幻和静蓝也觉得湿冷的瘴气正不断地渗进自己的肌肤里。下到谷底之后,众人都本能的互相挽着手。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但是众人并没有前进太多。
      正当众人为难之际,突觉寒风乍起,一眨眼的功夫浓雾便散开了。众人无不惊愕的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可以看清一米之外的景物了。很快的,他们的目光便集中到了幻的身上。因为这真一直未停息的寒风正是来自于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幻。幻头也没回,只是示意大家继续前进。可是,幻和静蓝已走出半米远时,身后竟无人跟上。原来,这看清了道路也给众人带来了新的麻烦,以为他们发现自己的脚下布满了令人作呕的虫子,身旁的树杈上还挂着颜色刺目的蛇和蜥蜴。每一个信号都是在告诉那些接近它们的生物,自己是身含剧毒的。
      静蓝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急步走到一棵低矮的树杈旁,伸手便拽下了一条紫红色的毒蛇。众人都无不为她捏了一把汗,月湖抢上前来,想要夺过毒蛇,可被静蓝给制止了。她得意的在众人面前把那条蛇又是拉又是摔,可是那条本该很是凶猛的毒蛇竟没有丝毫的反抗。静蓝卖力的表演一结束,观华便俯身捡起了一只毒虫,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圈。大家这才恍然大悟,这些毒虫、毒蛇竟然都已经死了。他们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了幻的身上,虽然不可思议,但他们都认定这种情况必定与幻有关。
      “终于可以说话了!”静蓝吐掉了嘴里的药丸,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苦死我了。”
      “这里真的安全了吗?”立竹警惕的环顾四周。
      “当然不安全了,这可是敌人的陷阱!”静蓝没好气地说。“放心吧!这里没有那么重的瘴气,死不了人的。”
      “刚才的那种植物是蓝胶草吧?”
      “俊青大人真是见多识广,不愧是叶雪族的少爷。”观华也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虽然他们的是在一条石筑的隧道之中。“正是有这种植物吸收着瘴气,咱们才能在这石堡里自由的呼吸呀!”
      “再不走可就不等你们喽!”幻和静蓝已经把他们落出很远了。
      “从现在开始,咱们都必须紧张起来了。”俊青严肃提醒立竹和月湖。
      “是。”
      这石堡中的地形似乎并不复杂,幻在这毫无区别的隧道中从容的穿行着。
      “将军走得真快,好象以前就来过这似的。”月湖又开始一脸的崇拜了。“将军就是不同凡响。”
      “是啊!将军也许真的来过这里呢!”
      “立竹,现在在执行任务,请不要多话。”
      “快看!那里好像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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