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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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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图……都是然姐儿自己画的?”颐心院的正房正厅内,老夫人正拿着一叠纸细细打量。芳灵和芳丹两个丫鬟都守在门外,屋里只留刘妈妈一个在厅下恭敬地垂手而立。
“是的,”刘妈妈躬身低语道:“肖管事和冯管事已经告诉我了,这其中的十二幅图以及由来,都是然姐儿一一对她们说的,不但画得别致,说得也有鼻子有眼,听的人都很感兴趣呢!”
老夫人放下图纸扶着案首,手掌轻叩了叩。“我本以为她不过是撒娇胡闹,想说不管画出什么也叫铺子做几个给她玩玩,另外还备了一套头面和衣裳,总不会让她在生辰宴上失了颜面就是。”
刘妈妈堆起笑脸忙附和道:“老夫人对然姐儿真真没话说,可不是疼她疼进了骨子里?然姐儿有老夫人这样的亲祖母是她的福气。”
老夫人摇了摇头,只望着桌上那一叠图纸边叹边笑。“倒不是我偏着她,这些图样若不是因为有那一套说法,我可真没瞧出有什么好看的?若真依她所说,这人不但有十二生肖还有什么十二星座,每种星座又对应着不同的脾性和为人处世,倒也还有几分趣味,连带着看这些图样的味道也不一样了。”
刘妈妈往前走了几步,道:“然姐儿说这些图还只是个草样,很多东西还没写完全,她要慢慢理一理,到时候再将这每个呃……星座的时辰和说法都详细地记下来,就是一幅完整的十二星座图谱了。”
老夫人愈发兴味盎然,笑道:“这丫头,也不知是从哪里琢磨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物什,有空得找她过来问上一问。”
刘妈妈想的却是过去这司家四小姐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与其他小姐们来往,也不知独自在自己院子里都做些什么想些什么,这东西说不准就是她自己胡编臆想出来的也不一定。但这话她却不敢跟老夫人说,只讨好地扶手笑道:“然姐儿一向聪慧,这也许是她从哪本书里看到过又有心记下来的缘故。只是……”她语气一转,小心翼翼凑近老夫人。“然姐儿说的要将这些图样卖与两家铺子并跟铺子分成的事,老夫人,您怎么看?”
老夫人原本一直笑着的脸顿时变得深沉了几分,觑着那桌面上纸张的眼神也透出些喜怒不定的意味。“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心思和头脑,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刘妈妈不敢轻易接话,只能低垂下首噤声不语。
“也罢,做个精明人总比做个糊涂人好,反正这铺子……”老夫人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交代下去,就让他们照着然儿说的办吧!我也倒想看看,她能做出什么样的成果来。”
刘妈妈躬身应诺,便带着那些图纸急匆匆地出去了。
而就在老夫人跟刘妈妈商量事情的时候,司未然正在自己书房里跟十二星座的出生时间奋战。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不但要先把每一个星座对应的出生日期写下来,还要把这种公历日期转换成我国的农历日期,因为这古代生辰都是按农历算的。
公历日期还好说,她以前常看星座书籍,也没少跟人聊过关于星座的事情,所以都还记得,就算有误差,也不会很大。难就难在这农历时间,她不是出生在农村的孩子,自小到大都是按阳历或者说公历来计算日子的,要她将阳历时间精确地转换到农历,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自己手上有一部电脑,或者手机也行,可惜她没有。她还特意找来了不少有关年历方面的书籍,也所获寥寥。没办法,在综合了本朝的一些关于时辰节气的说法和记载,以及自己脑海中一些零碎模糊的记忆后,终于算是勉勉强强将每一星座的农历日期给确定了下来。
在记下这些星座时间的时候,她非常心虚也非常不负责任地自我安慰道:反正这古人也不懂这所谓的十二星座,写错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再者说了,星座这东西,本身就是个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娱乐,难道还真能改变你的生活不成?完全忘了,自己在现代迷恋这东西的那段时间,还真是把星座书上写的内容奉为圭臬,奉行不悖。
其实只有人在处境窘困、对未来不确定又无法凭个人能力改变现状命运的情况下,才会把对未来前途的期盼寄托在这些玄而又玄的虚幻事物上,求神拜佛、寻仙问道无不如此。说来可笑,人最怕的是未知的恐惧,同样,最敬畏迷信的还是未知的事物,爱恨嗔痴皆有心生,善恶福祸也都不过是自己种下的因果罢了。说到底,求来求去能求能信的还是自己。
几天以后,冯、肖两位管事带着打好的饰物拿来给司未然看,一直紧盯着怡然阁这边动静的那三房小姐也马上闻讯而来,对着按照司未然所画的图样打造出来的头面首饰评头论足指指划划。
不愧是京城名铺,做出来的东西完全超出了司未然的预期。她原不指望这些东西做出来能有多好看,不过是求个简单独特而已。谁想这溢彩阁的师傅倒真是有两把刷子,能只凭那几张纸就化腐朽为神奇,不但巧妙地做出了这些式样,还加入了自己的创意。让司未然这个从现代而来且对现代技术有几分优越感的穿越女,第一次心悦诚服地拜倒在古代人的智慧和精湛手艺里。
“想不到这些东西做出来还挺好看的,”要说在场最能笑出来也最为司未然开心的,便属周颖了。她拿起那支一箭双心的发簪,两颗叠在一起的心是白玉雕刻出来的,穿过去的箭矢却是一根质量上乘打造精致的银簪,这头面向来是金镶玉比较多,想不到银镶玉也一样醒目耀眼。“戴起来试试……咯咯!果然好看!”周颖将那根发簪插在司未然的头上,马上便拍手笑起来。
司未夕毕竟还是个孩子,悄悄将匣子中那对赤金打造的星星耳环别在自己的耳廓上,对着镜中比了比,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这对耳坠比她所拥有的珠环坠子都要亮眼别致。
司未晚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本来想要斥责她几声的,但是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她对那支四叶草的发钗颇感兴趣。这四叶草发钗造型简单,妙就妙在每一片叶子的颜色都不一样,司未然很好地奉行了“创意不够,色彩来凑”的设计原则,特意让工匠师傅为这支四叶草发钗镶上不同的颜色。粉红、豆绿、杏黄和浅紫构成了样式简单却清雅动人的四叶草。时下城中贵人奢靡之风盛行,向来只比头面首饰材质金贵样式华丽,却很少在饰物的颜色上下功夫,这样一株小小的四叶草,却是在万千繁复华丽的首饰中一枝独秀。
“二姐姐要是喜欢这支发钗的话,不如就拿去吧!”司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很大方地说道。“要是姐姐妹妹们都喜欢这些首饰,不如叫溢彩阁多做几套。”
周颖按住她的手,笑道:“这些都是做给然妹妹生日那天戴的,我们怎好夺人之美?晚表姐,你说是不是?”她笑意盈盈地望着司未晚。
司未晚揪紧手中的绢帕,差点绷不住,勉强挤出个笑脸道:“颖表妹说的是,我们自然不会跟四妹妹争。”
司未夕却不会讲那些虚伪的客套,指着那对星星耳坠道:“不要那一整套头面,只要其中一两件总可以吧?再说我也不会在四妹妹生辰宴那天戴出来。”
司未然洒脱一笑,挥挥手对溢彩阁的冯管事道:“既是如此,冯管事你就回去让师傅们多做几副这样的耳坠和发钗吧!”冯管事忙俯身应是。
司未夕和司未晚欢欢喜喜地走了,周颖蹙眉不太赞同地对司未然道:“若是一般人,你这么大方我也不会拦着你,可你明知那几房……你这么做她们也不会感激你,何必如此?”
司未然勾起她的手,亲昵地笑道:“她们会不会感激我与我何干?我这么做不过是凭着自己的心,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我想做的事,问心无愧而已,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多,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也是别人的事,颖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周颖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一边点头一边无奈地叹气道:“唉,我倒越来越说不过你了。”
见流光轩的肖管事还未走,司未然想起这回自己说要设计衣裳头面样式,实际上精力都放在了首饰上,衣裳方面倒是没怎么提及。她想了想,拉着周颖走到肖管事面前,笑道:“你们溢彩阁的东西做得那么好,想必流光轩也不会差到哪里才是。”
肖管事忙躬身谦道:“承蒙四小姐夸奖,敝店不过是尽己所能让客人满意而已。”
“那你们对我画出来的那些图样有什么想法没有?”她又问。
“但凭四小姐吩咐。”肖管事说得不卑不亢。见此状司未然也不多卖关子,拿出她写好的那张星座时辰谱,转头朝周颖神秘一笑。“颖姐姐出生是哪一天?”这话不但周颖莫名其妙,肖管事也听得一头雾水。
司未然又问了一次,周颖才嗔怪地将她拉到旁边角落,小声道:“姑娘的生辰八字岂是能随意对外人道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司未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古人对自己出生日期的看重和保密问题,不好意思地朝周颖鞠躬作揖道:“对不住,我是想看颖姐姐你是哪个星座?我好叫肖管事回店里帮我们做一套绘有我们星座图案的衣裳,一时倒忘记了这茬。”
周颖一听她是打的这个盘算,顿时好奇了起来,悄声说了自己的生辰。司未然对照着星座生辰谱上阴历日期找到了她的星座——天蝎座,而自己的星座则是狮子座,于是指着那两款星座图形对肖管事说道:“肖管事,你就为我们两姐妹做一套分别绣有这种图样的外衫吧!衣裳也不要太花俏,不过领口袖口都要用金线绣上这个,做好还是先拿来给我们看看。”
司未然想的是一定要借助这次她的生辰宴打响这套星座服饰和头面的名气,能不能在众多小姐淑女中独树一帜倒是其次,能从中谋得偌大的商机才是重点。一想到到时因为这一套星座图样和传说能吸引来如潮的顾客,数钱数到手抽筋,她就差点手舞足蹈地笑出来。
肖管事做生意也有不少年头,似乎也已经想到了这其中蕴藏的巨大商机,便眉眼带笑的告辞离开了。
周颖倒是没意识到这生意场上的问题,她一把抢过司未然花了一下午才整理好的星座生辰谱细细地研究了起来。不但她,就连一直伺候在司未然身边的佳期辉月和锦年几个丫头也被勾起了兴致,纷纷围着周颖和司未然问个不停。
司未然一边应付这些小丫头的提问,一边忍不住在心里窃喜:想不到我吴蔚也迎来了在古代赚得第一桶金的机会啊!哈哈哈……
越想越欢脱,结果一个不小心得意忘形,笑岔了气差点厥过去,还是周颖和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把她给救过来。
司未然躺在床上狂汗,这人啊!还是悠着点好,不然像她这样乐极生悲就纯属活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