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情深、此爱至诚》血月如殇

29、多愁人生

　　“刘思远！”
　　“到！”
　　“嗯……”体育老师在记名册上划了个勾，继续一个个名字点下去。最近难得的天气让暂停很久的体育课总算重见了天日。可能是过於兴奋了，班上的男生都像跳蚤似的动个不停，终於忍无可忍的，老师大喝一声。
　　“吵什麽吵！再吵全给我去俯卧撑撑到再也说不了话！”这话药效迅速的宛如杀虫剂，那些嗡嗡的声音在瞬间静止。
　　“哼哼……”老师满意的哼了两声，“云清雨？”
　　“到……”柔柔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老师却抬起了头。
　　“今天是投篮与立定跳远测试，投篮可以免，跳远还是要测的。”他推了推眼镜，看著点名册上被加了记号的名字。凡是被加了记号的都是身体不好学校特许免考的学生。
　　“是……”
　　“嗯。周晓庄？”於是点名工作继续进行。
　　“到……”
　　“小雨。”司徒无双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云清雨，“我一会儿跑完了步就来找你啊！”
　　“恩，好啊……”云清雨笑笑，照常往塑胶跑道旁树荫带走去，靠著一颗树坐了下来。虽然已经冬天，但塑胶跑道却似乎终年常温，坐在上面也没什麽。看著队伍中对自己挥手的女孩子，云清雨也挥了挥手。
　　“全体向左转，慢跑两圈。”随著一声口哨响起，队伍开始有秩序的在跑道上慢慢移动。
　　云清雨拖著下巴，有些无聊的看著，并不十分厚实的校运动服袖口稍稍滑落，她注意到自己那过於白皙的手腕上些许的瘀痕，於是又将袖口拉了拉，仿佛什麽都没有看见。

　　不一会儿，跑的快的人已经结束了两圈，因为不想让云清雨等太久，司徒无双算是拼了命跑了。
　　见司徒无双气喘吁吁的在自己面前擦著汗，云清雨想要叫她坐会，却被她笑著拒绝了。“不行不行，跑完步直接坐下要死人的啦，你坐著就好……”
　　此时阳光正好，暖暖的光线照的人懒洋洋的。司徒无双舒服的微叹，“这麽好的天，真该像你那样坐著好好享受才不算浪费，偏偏还要考试，真烦人！”
　　“像我有什麽好呢？”云清雨低头看著地上的影子，发丝垂散在眉眼间，淡淡的发色在光晕中煞是好看。
　　“身体不好又不是你的错。”司徒无双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於是在她身边坐下，宽慰起来，“只是轻微的ITP，一定能够治好的。”现在医学这麽发达，她觉得云清雨的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谢谢，无双……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不能坐下的麽？”
　　“啊！”司徒无双连忙从地上跳起，“这下糟了，腿要变粗的！”
　　云清雨无奈的摇著头，啼笑皆非。
　　“无双，说实话……你已经很瘦了……”
　　“都在那站著坐著干什麽呢，啊？是不是想要再跑个几圈好让你们记住现在的感觉啊？！还不快点过来集合？！”随著一声刺耳的口哨声，司徒无双哀声叹气的拉起了云清雨，口中念念有词。“唉唉，为什麽我们班的体育老师跟疯子似的呢？”
　　云清雨歪头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也许单身的三十岁男老师都是这样的……”
　　司徒无双一听顿时乐了，不停的点著头。“我想也是。这麽凶，是个人都怕了……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今後会取到老婆……”
　　“也不一定。”云清雨立刻为这位无辜的体育老师提出建议，“或许他可以去做个GAY，其实我一直觉得他挺适合的！”
　　“啊哈哈哈……”司徒无双笑的拍腿，“我说清雨啊，拜托你不要用这样认真的神情说这种话好不好，我总有一天要抽过去的。”虽然早就知道云清雨有BL情结，不过光天化日之下能作出如此评价，司徒无双著实佩服的有些五体投地。
　　“啊……”云清雨对旁边这位同志的抽搐似乎没有一点反应，还有一点兴幸灾乐祸的扯了扯她的衣服，“我敢打保票你再笑下去，老师今天会让你蛙跳一百。”
　　一听这话，司徒无双顿时收声，怯怯的转回头看那张已经黑线满布的脸，有些恨恨的瞥了眼身边的人。
　　云清雨！！
　　云清雨直接忽略了那眼神中的鄙视，顺便将其视为一种赞扬，得逞的朝她吐了吐舌头。
　　“你是不是嫌你的笑声还不够洪亮啊，啊？要不要老师给你个扩音喇叭然後对著操场再吼两声哪？！”声音很意外的有些轻描淡写，却在下一秒突然拔高了分贝。“笑笑笑，笑什麽笑？就知道笑！待会儿考试不及格我让你们再笑！”这老师估计确实是有些阴影给人用水泥埋了在心里头，一张脸气得细看下竟有些扭曲。司徒无双不由得打了个冷噤。
　　你他吗以为你在表演斯巴达啊！司徒无双很是小人的在心里低咒，表面上却诚惶诚恐唯唯诺诺，“我有罪”的表情做的是恰到好处。
　　口哨又一次响起，“男生先去3号4号练习上篮和投篮，女生现在开始测验跳远，全体解散！！”可能是真的被吓著了，男生跟见了鬼似的纷纷跑去另一边的篮球架。女生则认命的留在原地等待这疯子的下一波怒火。
　　“你们都愣著干什麽呢？都以为自己是青蛙了一跳就能过了不需要练习了是吧？还不拉筋作准备活动，等著一会儿抽筋啊！”
　　司徒无双强忍著想抽人的欲望，对著云清雨感慨万千。
　　“我算是明白了，他把这里当西点军校了。”云清雨听了一笑而过，手腕脚腕进行著活动，她不想等下出什麽意外。
　　“习惯就好了啊……你也快做准备活动吧，不然当心真的抽筋，到时候不被骂死才怪。”
　　司徒无双若有所悟，忙开始压起了腿，以免之後发生不幸。

　　“好！现在从学号开始，1号到21号，都过来排队！”这个老师冷冷的站在起跳线，手里拿著计分板，脚尖在白线上点了点，“哪！不要让我看见谁超过了这条线，不然我就叫谁从那边给我跳到这条线！”说完後附带冷哼一声。
　　为了不激发此人已过度的阴暗心理，女生们都默不作声的迅速按学号排好队，排在第一的女生挥了挥手臂就往前跳。
　　整个测试是沈默的，司徒无双和云清雨也静静的往前挪动著，於是没过多久，就到了司徒无双。
　　“加油……”云清雨在她背後轻轻拍了下，为她打气。司徒无双回头给她一个自信的笑容，转身挥动手臂微屈双膝盖，却在要跳出去一刻，一阵冷变朝她们袭来。
　　“当心！”云清雨迅速拉著她的手臂朝後一扯，司徒无双前冲的劲头被花了双倍的力气拉回，於是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人向後摔了三步有余。
　　痛……一阵刺痛激得云清雨眼前发黑，司徒无双瞬间反应了过来，忙从她身上起来扶起了被压在下面的云清雨，却在看清了她身上的伤後大惊失色。
　　“清雨！”

　　“谁啊？是谁！！”斯巴达教练一手抓起了地上的篮球超对面吼去，“是谁把球打过来的！”
　　“是我……老师对不起！”一名男生一边道歉一边奔过来。
　　“你在踢足球啊？你把这里当门框了是吧，你干脆朝著我踢过来就可以了！”说著他将手里的球狠狠往地上一扔，“你打球不长眼睛的吗！啊？！”
　　“对不起对不起……”可怜的男生被吓的快要哭出来了，除了道歉什麽都给忘了。
　　看著男生怯懦的样子，估计也没了生气的劲，斯巴达教练这才想起去查看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孩的伤势。
　　“我看看……”他蹲下身看著云清雨身上的白色运动服，左手手肘部位已经被鲜血浸红，不由皱起了眉头。
　　“出血很多，快去医务室止血！”说罢又朝站在後面的男生冷冷一瞪。那男生顿时风中一颤。
　　“老师我陪她去！”也不等他发话，司徒无双已经搀著云清雨站了起来，看见云清雨咬著唇不出声，忙问，“是不是很疼啊，你忍著点，去医务室就好了。”
　　“嗯……”
　　她转头朝後面的男生示意不用在意，才借著司徒无双的力朝医务室走去。
　　看著地上的点点血迹，云清雨心下暗叹：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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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当司徒无双在医务室撩起她的衣袖时，不禁被眼前的伤吓了一大跳。“怎麽这麽多血啊！我的天，这麽多淤青是怎麽回事？”
　　其实伤势并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对於云清雨这样的人，擦伤就显得有些可怕了。手肘被擦破皮的地方，鲜血似乎源源不尽的在往外流，校医皱了下眉，用冰冷的毛巾敷在上面，“撞的很厉害。”待血流稍缓後，便用棉签沾了双氧水消毒，只是轻轻的拖过伤处便瞬间血湿了。
　　“啊……”云清雨失声轻喊。校医盯著伤口神色有些严峻，“手再抬高点，我现在这里没有无菌敷料，只能暂时用毛巾帮你冷敷。”一边说著，一边又换了另一块已经消毒的毛巾压在伤处然後用绷带一圈圈紧紧绑住进行压迫。“如果还止不住血，马上去医院。”
　　“嗯……”云清雨目不转睛的盯著伤口，心里拼命祈祷：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站在一旁看呆掉的司徒无双这时候似乎是回过了神，开口问了起来。“怎麽会这样？老师她这些淤痕怎麽回事啊？”
　　校医看了眼云清雨，口气有点沈。“你身体里血小板值似乎更低了，你要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个流血量加上这些淤痕……恐怕已经不是轻度ITP患者会出现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疼痛已经对云清雨没有了任何影响，她出神的看著那白净的毛巾渐渐泛出粉色的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著。司徒无双也情不自禁的屏下了呼吸，随著云清雨盯著伤口看，就好像那伤口能看出朵花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云清雨一心恳求起了效果，伤口缓慢流出的血似乎终於停了下来。校医立刻松开绷带查看了伤口後又换了块毛巾重复压迫，动作利落但口气倒是松了不少。
　　“总算是止住了。不过要尽快去医院，即时是轻微的碰撞都能导致伤口再裂，回家要记得好好休息，该吃什麽不该吃什麽你应该清楚，不要忘了。”
　　“谢谢老师……给你添麻烦了。”仿佛心口悬著的大石忽然落了地那样，云清雨长长吁出一口气，脸上一阵轻松。
　　“体育课不能再上了，以後的体育课都可以免，等你去医院复查後血小板值恢复常规後再进行体育活动。”校医一边说一边开了病假单，开了些药。“氨！素片，但不要多吃。剂量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嗯……”云清雨苦涩的笑笑。怎麽会不清楚……这药已经伴随了她近十年了。
　　“我记得……花生用衣和了枣去煮，对於你的病应该是有效的。”校医停下笔略略想了想後又继续写著，“是药三分毒，食疗是最好的。记得千万不要运动了。”
　　“要立刻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毛病是不能拖的。”他将假单和药交给云清雨，最後又嘱咐了一次。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那麻烦老师了！”司徒无双也松了口气，扶著她慢慢走出了医务室。然後学著校医的口气叮咛起来，“药要记得吃啊！对了赶紧回家後去医院查查，不然你爸妈还有两个哥哥该担心了！”
　　“嗯……”云清雨边走，一边耳边静静的听著，神色淡淡失落中已是轻轻抿了抿嘴角，握著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若风哥哥……才不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