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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寿宴(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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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站在清心殿的入口处已经为两人高高挑起珠帘。
安宁随在凤珏的身后,不着痕迹地环视了殿内一眼,心中微有些底。
正中央正坐着那个后宫最高人,而这殿中自那两道身影入殿来后,便突然止住了所有声音。
大概是太久没有见到这两人一同出现,连同惠妃在内的几位妃嫔竟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凤珩眼中看着那相随着进来的两人,眼脸处原本闪烁着悦动微微黯淡了些。
安宁此时是垂着眼眸刻意不去看那殿中的情形。
凤珏还是那般傲然,虽然居于下位,依旧掩不去一身尊贵的气息。
“孙儿祝愿太祖母眉寿颜堂。”
“安宁祝太祖母璇阁长春。”她的声音落后几秒,在他之后响起。
首座上的太皇太后含着喜意的声音随即响起,立即命人为凤珏赐座。
果然是最为宠爱的皇曾孙。殿中众人这么想着,又是谁人不知道当今的皇二子也是由太皇太后亲自教导。
安宁安静地起身,正要退到一旁的角落里去,却怔怔对上那道温和的眼神。
凤珩就坐在右边,此时正看着她,笑容与往常一样的那般温煦。
微微朝着他回了一笑,再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安宁就听见太皇太后以如往常般祥和的声音叫住她,还同她招了招手。
感觉到清心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宁王的身上转移到她这里。
安宁站定,未曾抬起的头颅下轻声应着,恭顺走到那个虽然表面瞧似毫无实权,实则却是这后宫中最为被人敬畏的女人身边。
在这凤朝的后宫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皇谨太后并不为当今的圣上所看重,只因当年的她仅是一位小小的贵嫔,并没有资格亲自养育皇子,先皇才将圣上托于太皇太后一手养育,直至成人才离开永寿宫。这期间祖孙两人感情深笃,圣上对太皇太后一直是孝敬有加,如此相比之下,对于现在正坐于一旁对这一切沉默无语的生母谨太后则是十分的疏离,或者说是毫无感情可言。
将手放到太皇太后伸出的手中,任她抓住用右手轻轻地拍打,听着她轻声似是责备的说话:“你这丫头一清早就不见人影,也不来给我请安,若不是见得你和珏儿一起来,我还当你忘记了今日的日子了。”
凤珏坐在右下首位,似乎对于自己被太皇太后提及毫无察觉,伸手接过李姑姑亲手奉上的茶水。
台下,听得这话,众人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同。
太皇太后还说着,语气充满着宠溺:“这些事情交给底下人去做就好,何必事事都亲力亲为。”
这下,明心的人都明白太皇太后这是在明着宠着安宁。
只不过太多太过明显的宠爱,无论在哪个深宫中都只怕会招人眼红。
安宁自三岁入宫,这殿中多少人心底多少的心思她虽然不敢说是全懂,但至少也是半懂的。
她还猜不出太皇太后为什么突然要在众人面前这么明显地表达出自己对她的宠爱,但她知道眼前带来的必定不是什么人更加恭敬的眼神。
她不用抬头,就已经感觉到殿下几位公主郡主投来嫉妒的目光。
安宁突然醒神过来,倘若是为了刚才她与那人一同进来那一幕,向来太祖母又是白费心思了。
安宁心底想着,刚要说些什么,却是怔怔叫另一道女声给截了去。
“皇祖母,臣妾听闻此次您的寿宴是由九皇子和安宁郡主一同举办的,为何终日只见安宁一人奔忙,却丝毫不见九皇子的身影。”如此不收敛的语气,也只有刚进宫不久且是现今最为得宠的荣妃卫氏才敢在永寿宫太皇太后的面前如此的放肆。
而说其得宠,一是的确圣上宠爱有加,方才入宫数月就已经从当初一个小小的秀女晋封为现在的四妃之一的荣妃;其二便是她的背景在后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她的堂姐正在现在端坐于上座的当今皇后,而她的父亲也是当朝卫氏重臣。这两样,足以作为她这些日子在宫中毫不收敛骄纵性格的解释。
只不过她这番话,似乎是错意了太皇太后的意思。
安宁下意思地看向那个与凤珏同坐一旁的优雅女子,这分明是针对兰贵妃而言的。
如果说着宫中有威严的皇后,有小心谨慎的惠妃,有得宠张扬的荣妃,也就有这与世无争的兰贵妃。
而这一位兰贵妃,则是这后宫中的另一位传奇人物,自从她诞下皇九子荣升为贵妃之后,这十几年来圣宠未曾衰败过,就算如今有如此得宠的荣妃,圣上也是每月必有一日要到兰馨宫过夜,虽然一月或许只有一两次,可这十几年来月月如此,在这宫中就已经算为极大的恩宠。
这么明显的挑衅,兰贵妃岂能无视,只见她似乎毫不在意荣妃的咄咄逼人,略略一笑,与生俱来的柔美便立即散开来:“瑾儿的事情臣妾向来不多加干预,不过若是真的出现荣妃妹妹所说的事情,回宫之后我必会叫来九皇子好好询问。”兰贵妃的声音轻柔温和,好言相对,实在教人无法再跟她厉声而言。
荣妃却还记得那日她央求圣上到她宫中而被拒绝的事情,她后来得知圣上转角便去了兰馨宫。
忆起此时她心中的怒火顿时跃升,又要开口时,就听见一直未曾开口的皇后突然微微一笑,“荣妃妹妹恐怕是不了解内情胡乱猜测了,”她朝着荣妃微笑,但双眸则是朝上勾起,警告的意味明显,看得荣妃也不得不乖乖噤声。
“刚才九皇子才来为皇祖母请安,得知安宁郡主在水榭便立即离开来,现在想来应该是代替安宁在那边打点着一切。”
皇后的声音平淡,将目光转到安宁的脸上,轻声问道:“安宁,是这样吗。”
声音轻柔,却是不容人的拒绝。这位皇后并不简单。
“是的。”安宁轻声答道,眼看着这个已过十年且依旧屹立于后宫凤位无人可动摇的贤皇后,心想这就是这后宫中暗藏着的涌潮。
而她也明白,此时的针锋相对,都皆是为自己的将来埋下伏笔罢了。
耳畔又传来说话声,安宁安静地退到一旁,看着这人或那人似笑心中却非笑的表情,心底一阵阵惊动越发的明显。
当今的圣上仍然没有立嗣。这是这后宫中一切争宠权斗的最终原因。
谁人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万人之上的真命天子,又谁人不愿自己从此富贵一生,荣华享之不尽。
这宫中有太多的纷争,让她越发的惊动。
安宁心中思绪纷乱,安宁掩在袖下的手忍不住攒紧裙摆。
终究还是忍不住微微侧目,就看见方才在母口遇到的那道紫色身影正托起青玉茶杯,掀开茶盖轻轻地吹起,动作自然。
仿佛这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