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子夜》空头支票

10、第十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祭祀的夜晚。

　　樱子跑去樱花树下大哭了一场，表情空白地接受了父亲武二郎口中利用他当祭品引出幕后真凶的事。然而少年们却在他眸底发现了一点一点聚拢起来的无边恨意。

　　暮色降临，漆黑的夜色笼罩了整个神社，一群人手举着火把蜂拥至位于樱花树旁的神社前。他们疲惫麻木的面容上布满了对祭祀的期待。希望通过献上丰厚的祭品，求得神灵的恩惠，使它降下了甘霖，挽救濒临灭亡的城池。

　　望着身穿华丽服饰的樱子眼神空洞地在神职人员的带领下，如同木偶一般做着祈福的动作。

　　幸村精市攥紧双拳，俊美的脸孔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愤怒，他猛地回过身体，一把揪起蹲在地上研究神庙里供奉神灵石像的贺茂风彦，嘶哑着嗓子吼道：“前辈，难道就没法子阻止悲剧的发生吗？”

　　“幸村！”柳生急忙赶上前阻拦自家部长失控的行为。

　　“幸村，你不要忘了我们只是历史的过客，并非当事人。樱子的命运早已注定，我们所能做的——便是静观发生的一切。”贺茂风彦的声音十分平静，就像纪录片中冷漠的旁白，机械而无情。

　　幸村忽然停顿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神社里面无表情，双眼低垂的神灵石像，以及周围发出一阵阵劈啪声，忽明忽暗的火把。

　　“我明白了。”他颓然地松开揪住贺茂衣襟的双手，抬头望向端坐神社静静等待死亡降临的樱子，一股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占据他的大脑。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的人，又如何去拯救别人？是他不自量力了。

　　原来前生今世，他都是如此被动的承受着命运的折磨，幸村温和的双眸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

　　临近午夜，原本燥热的夜风突然变得阴凉起来，渐渐熄灭的火把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摆不停，犹如天上群星闪耀的火星随着火光的跳动，不断地掉落到地面，樱子神情木然地坐在神庙里无声等待死亡的到来。等待本不属于他的厄运降临到他的头上。

　　“樱子，樱子……”一道小小的身影悄悄地潜伏进空无一人的神庙。

　　听到陌生熟悉的唤声，樱子空洞木然的眼神里注入了一点光亮，她紧紧盯着不该出现在神庙里的次郎，故作冷漠地说道：“你来做什么？城主大人要是知道了，你会被打死的。”

　　“樱子，我是来看看你。还有，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次郎鼓足勇气说出他的计划。这是年幼的他能想到解救打小发誓要保护的“大小姐”的唯一办法。

　　闻言，樱子抿起嘴笑了起来，眼睛里的光亮比起之前明亮了许多：“不用了，你一个孩子又能做到什么？”

　　“樱子，你恨不恨我？”次郎压住下唇，颤颤地走到神案前，对着端坐在案台上的樱子问道：”每次梨花小姐带人来欺负你的时候，我都躲在一旁不帮你。”

　　“傻瓜，我们是朋友。”樱子的眼睛恢复了最初的明亮无邪。他心中的怨恨也在看到好友的一瞬尽数散去。次郎从小就陪在他身边，是她父亲指给他的近身护卫，然而在他被剥夺了“大小姐”资格后，次郎亦被调到龙宫梨花的身边当护卫。他一点也不怪次郎在人前对他的遭遇视若无睹，他是为了他好，因为一旦他表现同情他的一面，梨花她就会更加恨他。

　　“我们永远是朋友！”他的笑容很灿烂。

　　“我们永远是朋友！”次郎同样举手发誓。

　　“谢谢你……”语声哽咽

　　……

　　东方的天际刚露出一点白，闷热的夜晚逐渐被黎明的晨曦取代，干涸的大地重新穿上了金灿灿的外衣，偶尔从树梢间传来的鸟雀啼声，打破周遭的沉寂。

　　新的一天开始了。少年们站在樱花树底下，注视着泛出明晃晃光芒的土地，心想，又是闷热不堪的一天。

　　“前辈，我越来越看不懂了。难道是城主抓到了幕后的真凶，然后拿龙宫梨花代替了樱子。”柳生若有所思的扶扶镜架，俊秀的脸上显出一丝疑惑。

　　贺茂风彦侧过身体，视线投向伫立在树荫底下的少女，看着她不为所动的冰冷面容，嘴角轻轻一扬，带着几分负气味道的话语随之蹦跶出来:“问小爱的新宠好了？”言下之意，那只该死的死猫不是知道整件事的内幕吗？有什么问题问那只死猫好了。

　　“喵呜。”低吼一声，黑猫猛地扭转身躯，眨了眨眼睛，两道凛厉的目光好像离弦的箭直射向贺茂，似乎是在警告他不得胡言乱语。

　　“死猫！”贺茂风彦没声好气的别过脸。

　　“欸？”柳生无言。

　　抬头看看万里无云的晴空，又望一眼端坐在阴暗神庙里的龙宫梨花，与同样心情焦虑的幸村互瞧了一会，柳生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走到守护在浅野爱身前的黑猫跟前，蹲下身体，言辞恳切的请求：“那个……黑猫阁下，能否请您为我们解开谜题？”

　　黑猫睁开眼睛，如同绿宝石般美丽的猫眼有力的注视着蹲在它跟前的少年，它一动不动的盯着少年镜片后载满了真诚的紫色瞳孔，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过了好半响，它傲慢地昂起脑袋，用奇特而富有魅力的嗓音为在场的人讲述了一个关于因爱生恨的故事。

　　事情如城主武二郎设下的一般，他在祭祀前查清了樱子母亲美奈子被他续娶的妻子诬陷与人私通的旧案，紧跟着他揭露樱子是他长子的事实，并冷血无情地将哭闹不休的龙宫梨花绑上祭坛的柱子，并当着她的面，把她的母亲和奸夫一起处以极刑，紧接着，他为了让樱子在下人面前立威，迫使他拿起火把点燃祭坛上的火焰，樱子不肯，他便命令身为护卫的次郎手把手握住他冰凉的手点燃了堆满祭坛的柴火。

　　在祭坛点燃的刹那，少年们似乎看到龙宫梨花眼睛里一点一点聚拢的恨意，她原本还算纯良的心，在母亲被父亲砍死，自己被绑上祭坛，近身护卫握住兄长的手一刻起，便被翻涌而上的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像是破碎的玻璃般落到柳生惊愕的脸庞上，他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心口剧烈的跳动起来。难以置信的事实强烈地冲击着他心中的信仰。

　　好残忍！竟然让两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来执行世间最残酷的刑罚。难怪龙宫梨花心中的怨恨无法消除。

　　“原来是如此！”幸村精市垂下眼睑，似问非问的喃喃自语，他的眸底升起了淡淡的水雾。

　　“活祭三天后的半夜，城池被攻破，陷入了一片火海，城里的人都在那天晚上被攻进城的敌人杀得一干二净。”

　　伴着黑猫的故事讲述完毕，周围的场景变成了一片火海，冥冥之中，少年们似乎见到了龙宫梨花穿着白色和服，系着鲜红色丝绸腰带，拍着手掌，吟唱着古老的童谣，快乐地奔跑火海中……

　　“前辈，这样的回溯一次就足够了！”柳生说话的口气很沉重，里面夹杂着一丝伤感。“要是多几次的话，我一定会发疯的。”他自嘲似的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此刻，他蓦然理解了浅野爱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心态。换做是他自己，或许会更无情。

　　“人类总喜欢拿自己的心情去揣测别人的心情！真是奇怪的动物。”黑猫不屑一顾的斜睨了一眼少年们。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心不够坚强。”幸村精市若有所悟的说了一句，从话中的语气判断，他貌似做出了什么非常重要的决定。

　　“哼！”贺茂风彦无聊的轻哼一声，双手摆出交叉横胸的攻击性姿态，对着脚底下的黑猫挑衅：“死猫，不要在哪里忽悠人了。龙宫梨花跟你什么关系？你居然跑出来鸣冤。”

　　“她曾经救过因遭遇天劫而丧失法力的我一次。”黑猫这次倒是很客气地说出原因。

　　“小爱，我想请您净化她身上的怨念。让她重新进入轮回。”

　　“随缘！”

　　冷冰冰地丢下一句随缘，浅野爱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在她的身后，一群蝴蝶忽闪着翅膀，若隐若现……薄薄的雾气缓缓升起，弥漫周围的一切，少年们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融入雾霭中，化作白雾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