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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放心不下你 ...


  •   世子得知景帝亲自提出让韩玦搬过来住非常高兴,连忙吩咐了下人收拾出一个小院,布置安排好后亲自去接了韩玦过来。
      韩玦搬来这一天,希烲其实一早就知道的。他换了几次衣服才穿戴停当,正要跑出去,又犹豫了,蹩进房里踱来踱去。
      有贵在门外候了一阵,听听屋里的动静,忍不住大声问:“公子,咱们是去还是不去啊?”
      希烲闷闷地声音传来:“去哪里?我说要去哪里了吗?”
      有贵一脸迷惑地指着院外:“不是……..那个……今天不是韩少爷搬进咱们府吗?刚才大奎都来过了,说少爷问您在不在呢,少爷那不是候着您过去的吗?…..怎么?不去看看?”
      希烲哗地拉开门,一边穿着鞋子一边说:“有贵你拿着桌上的那几本书。”有贵答应着进屋去了,他又大声说:“等一下等一下,不拿书了。”他站在门口朝屋里张望着,然后指着墙说:“那幅画,有贵你拿着那幅画。”说完一个人朝前走了,有贵匆忙摘下墙上的画,一边卷着一边小跑了跟上。

      韩玦不多的行李已经安置完毕,侍从们已经退下忙他们的去了。韩玦在屋子里独自整理着书。
      院子里忽然传来大奎的声音:“公子您来了。”
      韩玦站起来正要迎出去,希烲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希烲笑着看看他,然后回身接过有贵手中的画轴说:“我猜着你这屋子就冷清,给你挂上一幅画吧。”说着将画轴的一端递给韩玦。
      画卷在他们手里慢慢展开,呈现在韩玦眼前的首先是一轮明亮的圆月,在朦胧的月色里,一簇娇艳的梅花徐徐出现在眼前,隐约的雪花飘落在花瓣上,更显出梅花骄傲夺目的美丽。
      韩玦反复端详着这幅画,好久后才抬头看着希烲。他满含赞赏地笑着对希烲说:“怎么会画得这么好啊!我听说,画画需要有能发现美的眼睛,还需要有能感受到美的内心,公子让我真的看到这一点了。”
      希烲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说画得好就说画得好吧,你怎么也会说那么酸的废话。”
      这时候,有贵在一旁好奇地问:“少爷您说的是我们公子眼睛美还是内心美呢?要我说我们公子整个都很美。”
      韩玦和希烲被他说得愣了一下,希烲抬手就朝有贵打过去,韩玦嘿嘿笑了说:“那当然,都很美。”

      这天之后的一天,一队快马飞奔到世子府,疲惫的骑手们表情冷峻、焦急,翻身下马后跌跌撞撞冲进府里。
      稍后,世子匆忙备轿进宫面见景帝。
      不久后,景帝急招韩玦入宫。

      当韩玦被带到景帝的书房时,正看见景帝紧锁了眉头沉思着,世子垂泪坐在一旁。
      韩玦疑惑地叩拜之后,景帝定了定神说:“韩玦爱卿,事情来的突然,朕和世子想找你来商议一下。”
      韩玦看看景帝,又看看世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景帝说:“不久前你和希烲遇到刺客时候,朕就觉得蹊跷,也派了人多方调查,证实了朕的一些疑虑。今日高叶国有人给世子送来密报,高叶国正德王后,也就是世子的母亲故去了快两个月了。这样大的事情,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连高叶国的公使都没有向朕通报。这件事情很不一般了,韩玦,那天希烲在场,朕没有让你说完,遇刺的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韩玦吃惊地看看世子说:“这真是太意外了,世子殿下您要保重身体啊,不要太过忧虑。这些天臣也一直在回忆那天的情景。那些匪徒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个字,都是一言不发的只管打斗,而且臣查看过,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户牌、佩饰等能看出身份的东西。但是,他们的马,马鞍和辔头都应该是高叶国的样式。”
      一直沉默着的世子这时说道:“出事后我就想到这一层了,只是奇怪,我一个无用之人,为什么会有人容不下我?现在,蒙皇上的恩典,准许我们全家返回高叶国,我真是惶恐之余,很有些不知所措了。“
      景帝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朕很早之前就想应该让你们归乡了,只是需要等待一个时机。现在看来的确是耽误得太久了。关于回去的行程问题,我也想听听韩玦的意见。”
      听说世子一家要回高叶国,韩玦骤然觉得心像是被猛抽了一下,他着急地看着景帝,又犹豫地望望世子,感觉一片混乱,有个很大的声音在耳边喊叫“不行不行”,又有个声音不住地提醒着“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当景帝问到他意见时,韩玦愣了一下,慌张着,居然说不出话来。
      景帝笑笑,又说:“朕的意思是,世子一家的归乡,也许会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归于正位,一切回到平静。但是,弄不好,这也或者是一件危险的事,世子堪忧,我们两国的安宁也堪忧啊。世子也有这一层担心,所以刚才我们商议了一下,想让你护送世子一家到边界,你再了解一下边境上的情况。”
      韩玦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狂跳着的心,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一切谨遵陛下旨意。”
      世子迟疑了一下,看着韩玦欲言又止的神情,躬身对景帝说道:“陛下隆恩,在下不胜惶恐!不过,在下有个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妥当。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举家返回会遇到什么情况也很难说,要不然,能不能,在下携家眷先行,然后再烦劳韩玦护送犬子到边界。不知道陛下能否恩准?”
      韩玦一听,意外又惊喜地连忙说:“这样做最好,恳请陛下恩准吧!臣直接护送希公子到高叶国都首骊城。这样大家分开行动,免得遇到什么不测难以回应。待他们都安顿好了之后,臣再回来。”
      他见景帝沉思着没有说话,又着急地说:“要不然,臣陪希公子先出发,安排好了之后世子一家再动身。……..臣主要是,臣是…….臣放心不下…..。”说到此处,他忽然发现这么说不妥,想要掩饰一下,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涨红了脸低下头去。
      世子感激地看看韩玦,又恳切地望向景帝。
      景帝回避了韩玦炽热的目光,他用手轻轻扣着桌面,尽量用平稳的口吻说:“世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韩玦,你的心情朕当然也知道,朕也很担心世子和希烲的安全。不过,你是我朝世袭罔替的定国公,虽然现在你还年少,朕还未委以你重任,但是,以你的身份,这样随世子一家返乡,难免会被人误解,到时候咱们两国本已开始微妙的关系更要混乱,你如果莽撞地去,或许就干扰了别国的内政呢,到时候不是帮世子,反倒会给他们增添麻烦。相信世子会处理好一切的,你最好还是不要妄动吧。”
      韩玦的脸刷地一下涨红了,这不像一般成年人那样微微泛红,而是像孩子一样面红耳赤,他对自己笨拙地不能够完整表达想法而感到恼怒,也对自己此刻焦急而又无奈的状况感到不安。这张俊美的、聪明的、硬朗的脸上竟然出现如此童稚般窘迫和焦急的神情,看上去既使人感到奇怪,又让人怜惜。景帝不再看他,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世子也不知所措地站起来,看看韩玦,又望望景帝。
      这时,韩玦忽然嘭地跪下了,他匍匐在地大声说:“陛下!臣恳求陛下恩准了吧。臣知道违背王命的罪,臣知道不能尽忠的罪,但是…..但是…….臣没有办法让希烲就这样回去,臣冒死恳求陛下宽恕臣,准承了臣吧!官阶爵位我可以放弃,哪怕是做金府的一名侍卫,臣也想这样做。待臣亲眼看到世子一家在故土一切都稳妥了,臣自会回来报效皇恩。陛下您就答应了吧。”
      景帝没有料到韩玦会这样,他霍地站了起来看着韩庚,又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坐下了。
      世子感动地说:“韩玦世侄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陛下所考虑的也有道理,是我一时着急才有了这样冒昧的想法,这事还是不要勉强。”他又回身对景帝说:“在下也很庆幸,能有英明的陛下这样替在下考虑,在下早已是感激不尽了……。”
      景帝犹豫了片刻,掩饰不住无奈的心情说:“世子一直痼疾困扰,也不要太过伤心和焦虑了。您也是为我中都国立下战功的功臣,我们是手足兄弟啊。高叶国的稳定也关系着我们两国的安宁,朕一定会全力助您的。既然您有这样的想法,韩玦又这样坚持,朕看就这样办吧,世子您先走,半个月之后韩玦再陪希烲回去。而且,对外不提希烲要回去的事情,就说只有世子返回,希烲仍旧留在中都学习。这样也以防万一。”

      商议好了归程的细节后,景帝让世子先行离开,留下了韩玦。
      景帝屏退了内侍,对韩玦说:“韩玦啊,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去高叶国呢?为什么一定要去冒这个险?现在的情况,世子回去都生死不明。当然,从我中都的利益来说,朕希望世子执政,朕是偏向他的,但是,最终结果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朕也不能够为了高叶国损失了你啊。”
      定下来能陪希烲一起去高叶国,韩玦的心就踏实了一些,此刻,他看着兄长般的景帝,老实地说:“陛下恕罪!其实,臣是担心希烲,臣怕他……,陛下也知道,他…..臣真的放心不下他…….。”
      景帝没有料到韩玦会这样实在地对自己这么说,他盯着韩玦愣了一阵,无话可说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无奈地指着韩玦:“…….你……..。”
      韩玦赶紧又跪下:“陛下!”
      景帝瞅着他,故作生气地说:“是该让你跪一会儿了。朕说你什么好呢?!”
      他盯着韩玦看了一阵说:“起来吧,你这个不会掩饰的老实孩子,朕也不为难你了。不过,朕有几句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韩玦站起身来,垂着头立在一旁,景帝说:“朕知道你心疼希烲那个孩子,朕也很喜欢他。但是,他的路需要他自己走,你代替不了他,甚至你也帮不了他。如果他能自己一步步走上王位,不但登上了那个位置,而且再无人能够撼动,他才是真正的王者。你,甚至朕,都帮不了他。这一点你要清楚。高叶国是我们重要的邻邦和盟友,现在他们的王年事已高,朕也希望能有一位与我中都亲善的新王。但是,王的诞生不在于人定,希烲也好,世子也好,他们的命运要看天意和他们自己了。
      景帝看看一脸郑重的韩玦,怜惜地拍拍他说:“朕当你是自己的弟弟一样,既然你决定去了,那就好好干。保护好自己,尽快回来。”

      韩玦回到府里,没想到世子静静坐在他的房里等着他。
      世子一见他,紧紧抓住了他的双手:“世侄啊……你卸了我的一个大包袱,我的希烲,我的烲儿…….全托付给你了。”
      韩玦急忙扶住世子:“殿下怎么见外了,您不是一直当我是自己的儿子吗?我这样做也必须的啊。”
      世子点点头,拉着韩玦坐下,认真地对韩玦说:“很多情况,只能捡着重要的告诉你了。现在新立为后的靖妃娘娘,是我朝当今左相魏满之妹,也是我的兄弟东仁大君和东义大君的生母。其实,当年圣武大帝要求我朝派一位王子来学习时,并未要求一定要世子前来,但是我父王顶不住满朝文武的意见,不得已只能将我派来。我在中都国的15年里,大臣和贵族们一直在谋划着重新立一位世子。当然,从高叶国的王权稳固来说,废掉我这样长期滞留在外的世子是应该的。但是,这次为什么要做得这样绝决呢?既然他们敢这样动手了,我担心我们回去会凶多吉少,最坏的打算我也有了,只是,我的希烲………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家伙……虽然貌似骄傲,实际很天真,看起来坚强,其实很脆弱,心地又善良…….万一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啊。……”
      世子说到这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韩玦也感觉到剜心一般的疼痛,他跪在世子面前,扶着世子的双膝,认真地望着世子说:“殿下,您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希烲受到伤害,我会保护好他,您自己多保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世子抚摸着韩玦的脸,极力平静着自己说:“好孩子,我相信你。你能舍了命护着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有时候,将要面临的困难和危险我也想跟希烲好好说说,但是,看见那孩子无忧无虑的笑脸,我怎么也不忍心惊动他。现在,一下子要让他去面对那么复杂的局面,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是爱他还是害了他啊。我们投生在王室,我们没有办法选择,王室的荣华都是伴随着血泪的,我们没有办法逃避,那个孩子,我多想让他永远这么自由自在地笑下去啊,韩玦,希烲就只有托付给你了,你和他,你们至少要好好活着,不管怎么样,你都一定要带着他好好活下去。”

      这一晚的谈话,希烲并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即将回高叶国去了,重要的是,居然韩玦会陪着他一起去。
      希烲兴奋地跑来向韩玦证实:“为什么你也去呢?陛下派你去做什么呢?”
      韩玦忍着心里烦乱的思绪,尽力轻松地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我想去,所以去了。”
      希烲嬉笑着说:“哎,我知道的,你是放心不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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