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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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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甘露过了一个很盛大很轰烈的十五岁生日。
她的生日在五月的最后几天,还没放假,天气逐渐炎热,学生们大部分穿上了半袖。
学校有规定,让在校学生统一穿夏季校服,包括上衣半袖和裤子。
所以在照片里,她的同学和朋友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乍一看一模一样。
连脸上的笑容都一样开朗活泼。
、、、
小时候杨甘露过生日父母会给她买一个水果蛋糕,上面放着一些水果,像草莓、芒果、葡萄和桃子之类的,奶油很多,还裱着花。然后父母会把杨甘露围在中央,给她点上蜡烛,是几岁就插几根蜡烛,接着为她轻声唱生日歌,最后在她许完愿望结束、睁眼的一霎那给她两个吻。
后来杨甘星出生了,杨甘露就不吃蛋糕了。
初一时她的生日没人知道,她也就只是和林晓岚一起在校园里玩了玩,并收到了来自林晓岚的“生日快乐”。
后来有一次晚自习她们传小纸条聊天,聊到每个人的生日。
她的朋友这才发现她的生日还有两周就要到了。
她的朋友们说会给杨甘露一个非常好的生日体验。
杨甘露以为她的朋友们是想给她买礼物,还劝说她们现在只是学生不用买礼物。
女孩子们只是笑嘻嘻的没说话。
、、、
直到她生日那天。
一切和往常一样,平淡、乏味、无趣。
一样的上早读、上课、做作业、小练、做卷子。
晚自习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晚霞灿烂,铺满天,突然林晓岚从门口探出头来说班主任让杨甘露去办公室一趟。
杨甘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先放下笔,和值班老师说了一声后才从教室出去。
到了办公室,敲过门后推开,她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其实这也正常,这是最后一节晚自习,有课的老师不多,且大部分都在教室。
但是班主任不在,所以她很疑惑地问林晓岚怎么回事。
也就是在她转头的一刹那,突然间从老师的桌子底下钻出来很多人。有上一个课间说自己说去办公室问老师数学题的学生,有她外班的朋友们。
杨甘露惊讶地看向林晓岚,却看见她的班主任——一个很年轻很温柔但内心很强大的女老师,她一直很喜欢的班主任,此刻笑眯眯地对她说,“杨甘露同学,生日快乐!”
杨甘露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心脏都因为幸福而停顿,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她惊讶地转头就看见她的好友们在她身后,热闹地拍手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杨甘露感觉未来,也灯火通明。
、、、
最后一个晚自习她和她的朋友们以及尊敬的老师一起坐在办公室里的塑料凳子上,围着班主任桌子上那块蛋糕,小口小口地吃。
是巧克力味的蛋糕,上面还插着一块小纸牌,写着“杨甘露生日快乐”。
蛋糕并不是很大,但是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盘。
杨甘露吃的蛋糕上有一小块巧克力,她轻轻地用叉子送进口里,甜甜的。
离放学还有两三分钟她们一起拍了照,每个人脸上都被抹了奶油,包括班主任。
最开始提出提议的是班里面一个超级活泼的女孩子,她笑眯眯的在大家把蛋糕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说“不如来沾沾喜气吧”。
然后就开始了。
没有很乱,大家往同伴脸上抹的时候都是蘸了一点点奶油,像抹小猫胡须一样抹到同伴脸上。
杨甘露脸上的奶油是由林晓岚抹的。
杨甘露感觉到了一点凉意,仅此而已,和她以前看到的一整个蛋糕都糊到脸上截然不同,温和,柔暖,很舒服。
杨甘露看着朋友们闹,余光中瞥见班主任拿着手机照相,突然开口:“老师,你要来吗?”
说完后杨甘露大脑直接空白:
我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天呐她可是班主任啊啊啊啊!!!!!!!!
然后班主任就笑眯眯地放下手机,仰起脸:“好呀,” 再叮嘱,“不要太多哦。”
杨甘露颤抖着手往女老师的左脸上轻轻的抹了一小道。
放下叉子,杨甘露看着她们,看着这群女孩子。
——每个人都像幸福的小老鼠。
、、、
杨甘露晚上回了家,在日记本里写了很长一篇文章。
她写:
【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发出自己过生日的视频,但是当我身处在幸福之中的时候,我也会想和别人一起分享属于我的幸福。】
她写:
【当她们从我背后突然出现的时候,我感觉真的,整个世界都亮了一下。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普通的的日子居然可以这么快乐。虽然我不穿的裙子,我也不化的妆,我甚至已经两天没洗头了,我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但是我真的在那一刻感觉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父母,还有人在爱着我。】
她写:
【我超级超级喜欢这种感觉!!!】
她写:
【林晓岚的生日在假期,我也要给她过生日。】
杨甘露写的时候没有修辞,一腔真情实感。
看着台灯下朴实的文字,她却觉得比哪次堆砌着华丽词藻的作文都要舒服。
、、、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杨甘露和她的班主任一起给班里面每个学生都过了一次生日。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惊喜。
有的是跑操结束后班主任突然让全班都留下来,然后一个“请假”的同学从教学楼里拿着蛋糕狂奔过来;有的是早读上到一半,同学们都昏昏欲睡,班主任打开多媒体播放生日歌……
所以同学们也给了他们的班主任一个惊喜的生日。
他们以教室灯坏了为理由“骗”班主任过来,她匆匆赶来开灯,迎接她的就是就是炸开的礼花。
那时还有两周就要中考,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放下在做的卷子,给他们的掌灯人构筑了一个美好的回忆。
不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永远有做不完的卷子,有层出不穷的题,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可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会回来了就是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人类会后悔?
因为他们思考的太多啦,以至于错过了什么都可以弥补的当下。
如果连当下都把握不住,那未来再璀璨也是虚无缥缈。
如果连感恩都不会,那进入社会的不是高材生而是待定的渣滓。
他们都明白,所以他们中的一些人即使学习不好,也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有良心的人。
杨甘露看着沉浸在礼炮筒的彩纸片里的班主任,晃着头,和周围的人一起喝彩。
一起,和周围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