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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红烧五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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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盯着沈钰,看她从背篓里取出酒,倒了一杯:“陈师傅,请用吧。”
陈正接过酒杯一看,酒色微黄,不就是最常见的糯米酿吗?闻着倒是还不错。
陈正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刚开始还神色不变,可越是回味,他脸上的正色就越来越维持不住了。
这酒质绵厚,入口温润甘甜似乎和一般的糯米酿并无差别,但却后劲十足,绵中藏刚,他竟从未见识过这样的酒。
“再给我倒一杯。”陈正别扭开口。
沈钰笑眯眯地又给陈正满上。
她心想,你当然喝不出来,这可是她父亲留下的那坛花露烧,融合了米酒和烧酒两种酿造技法,连在后世都是十分小众的一类酒。
“怎么样,陈师傅?你喝出来了吗?”
陈正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快来,再来一杯。”
沈钰却不给他倒了:“这可不行,我这酒上头得很,不能再喝了。”
陈正却不信这话:“再来一杯。”
沈钰没办法,只好把酒壶给了陈正,让他自己倒。
酒一杯杯下肚,一小瓶很快就见了底。
“陈师傅?”沈钰试着推了推陈正,人已经倒在躺椅上睡着了。
沈钰撇撇嘴。
“都说了容易醉,还不信。”
只好等陈正醒了再说入伙的事了。
沈钰也不闲着,光明正大地打量起整个院子。越看她心里对拿下陈正的信心又多上几分。
还说不酿酒了,院子里种着的那些草药,分明都是做酒曲的原料。
沈钰注意到躺椅边的小几上摆的几盘剩菜,心中有了主意。
直到下午,陈正才悠悠转醒,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陈师傅,睡得还不错吧?”
沈钰忽得出声,搬了张小凳坐在一边,膝盖上放着个小本。
“嘿,你这丫头,怎么还没走?”陈正没好气地说道。
沈钰不语,只是一昧地笑,陈正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
“陈师傅,饿了么?我刚炒了几盘菜,你要不要尝尝?”
沈钰回家了一趟,把昨天存的肉给煮了,还特意用了瓦罐温着。
“我才不饿,谁要你一口东西?”陈正嘴上不饶人。
沈钰慢悠悠地将瓦罐盖子揭开,红烧肉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陈正咽了咽口水。
吃一口好像也不是不行。
“我能用下您家的灶吗?这肉还得热的才好吃。”
“去吧。”陈正江头扭到了一边,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茶?
沈钰笑嘻嘻的“茶不错吧?我给您换的。”
“算你有心吧。”
沈钰进了厨房热菜,看完厨房的陈设后,她心中有些酸涩。
灶上摆着盘窝窝头,一看就又硬又难啃,还有碟黑乎乎的咸菜。
沈钰把锅用水好好刷洗了一遍,才把红烧肉倒进锅里继续炖煮。
五花肉被她切得方方正正的,每一块上还带着一层肉皮。炖肉之前,沈钰特意用油煎过,肉的口感更加丰富。因为她的口味偏甜,冰糖就放的多了些,汤汁显得十分粘稠。
肉香越来越浓郁,连沈钰自己闻着都有些流口水。
沈钰把米饭拿出来,放到蒸笼上加热,顺带还蒸上了一碗鸡蛋羹,里头搁了些肉沫,只简单用了酱油调味。
还有就是一盘凉拌黄瓜,清凉爽口,刚好用来解腻。
陈正虽然人还在躺椅上,但眼睛总时不时往厨房看。喝完酒就睡了大半天,还真是有些饿了。
一刻钟后,沈钰端着菜出来了。
“陈师傅,尝尝我的手艺吧。这肉炖了大半天,保证软糯弹滑。”
沈钰给陈正盛上一碗米饭。
“肉汁拌饭您试试,绝对下饭!”
陈正矜持地夹起一块肉,咬了一口。
“怎么样?”沈钰自信地问道。
红烧肉她做过无数次了,每次都是大受好评,她爷爷最爱吃了。
想到爷爷,沈钰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不错,可以入口吧。”陈正嘴上评价一般,但筷子却不停。
沈钰指指蛋羹:“再试试这个,拌饭也不错!”
陈正用勺子蒯了一大勺,就着米饭。
鸡蛋滑嫩,蒸得刚刚好。里头的肉馅非但没有喧宾夺主,反而给鸡蛋又提了不少风味。
盘中的菜被陈正消灭了七七八八,这下他就是再嘴硬,也不难看出他是有多喜欢这顿饭了。
“对了,陈师傅,那酒您品出来了吗?”
陈正揉肚子的手一顿,面露尴尬,但还是强撑着分析起来:“老夫吃了你做的肉,给你帮这个忙也确实不算什么。不过,这酒有些功夫。入口和普通的糯米酒无异,后劲却换了一种风味,感觉像是两种技法的酒水混合而成。”
沈钰惊讶,她没想到花露烧的制作原理,竟然真被陈正说出个七七八八。
陈正看见她脸上的惊讶之色,问道:“怎么,老夫说错了?”
沈钰正色着摇头,语气里带上几分郑重:“一点不错。”
陈正暗自松了口气,差点就被这丫头看扁了。
“如果说,我把这酒的酿制发自告诉您,您能复刻出来吗?”
“嘿,你这丫头,我都说了我不再酿酒了!”
“那您这院子里种这些草是什么意思?厨房里的那些拌杵、瓦罐怎么一个个都跟新的似的?”
陈正不说话了。
“您当初不是自愿离开官家酿坊的吧?”
陈正脸色一变,低下了头。
“离开酿酒业就是您对那些人的报复吗?要我说,不如我们自己酿出一款酒,把这酒送到贡酒里去,这才算狠狠打他们的脸呢!”
沈钰一番话说得豪情万丈,听得陈正一愣一愣。
这么一听,好像是挺爽的。
沈钰问:“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把这扬州府的酿酒行搅得天翻地覆?”
“……好!老夫就再陪你们年轻人再疯一吧!”陈正也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答应了。
他快六十了,真的老了,再不拿起那些家伙,恐怕就真的干不动了。
沈钰眼睛亮了:“好嘞!就这么么说定了!明天我来带您去我的工厂看看,保证您满意!”
“没问题,不过……”陈正话说了一半。
“不过什么?”沈钰急忙开口,可不能让好不容易挖来的技术顾问溜了。
“你得管我的饭。”陈正砸砸嘴,还在回味刚刚的红烧肉。
沈钰爽快答应:“原来是这事儿,没问题!”
两人一拍即合。
之后,沈钰给陈正细细讲解了一遍花露烧的酿制原理。在传统自制米酒工艺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在米酒后续发酵阶段,不再兑水,而是兑入烧酒,从而酿制成独特的中度美酒花露烧。
“原来如此,酿出这酒的人不简单,是谁?”
“我爹。”
陈正语带感慨:“原来是他。呵,这小子也是可惜了。”
沈钰也是一样的想法。
能在如此落后的生产条件下,自行研发出这样特别的酒不容易。说什么也要把花露烧这种酒传承下去。
“行了,你今日就回去吧。老夫又不会跑,天晚了你家那口子该着急了吧?”陈正看着沈钰的妇人发髻说道。
沈钰脸一红。
伴着夕阳回家,沈钰觉得四周的风景格外美好,只是,这样的好心情,再回到家后,消失不见。
她的屋里亮起了灯。
只要程章不回家,程易就不会主动进他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
沈钰赶紧放下东西进了屋。
屋子里不止有程易,还有赵平和另一位大夫,几个人正在交谈着。
赵平眼尖,先注意到了沈钰。
“嫂子,回来了?程大哥受了伤,我就送他回来了。这位是许大夫。”
沈钰僵硬地但点头,看向床上的程易。
脸色不好,嘴唇发白,因为忍着痛,两道剑眉紧紧拧在一起。
赵平主动开口:“嫂子,这药许大夫已经开好了,早晚各一次。”
赵平把药包递给沈钰,已经按剂量分好了一小包一小包。
“多谢了,赵大人。”
寒暄了几句后,赵平主动拉着许大夫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程易与沈钰两人。
“怎么伤到的?”沈钰坐在床边,想掀开被子看看伤口。
程易连忙按住被角:“别动,我……里头衣服没穿。”
什么?那更要看了。
“别动!”沈钰假装生气。
程易这才松开手。
程易没穿中衣,伤口在胸口,已经用绷带绑好了,白色的布条上隐隐还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绷带之下的是六块形状明显的腹肌,因为紧张这时候正紧紧绷着。
沈钰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疼死了吧?”沈钰满眼都是心疼,“是不是上山的时候遇到猛兽了?都说了不用那么拼命了,我现在也能挣钱!”
程易脸色一暗,低头说道:“你是女儿家,我怎么能把赚钱的活全都交给你。”
沈钰真的生气了。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做生意了?”
程易发现沈钰语气不善,连忙抬头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不想看你这么累……我多赚点儿你不就轻松些。”
沈钰这才明白误会程易了。
“哥,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酿酒就是我最爱的活,不用担心我”沈钰认真看向程易深邃的眼,“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还说话语气这么不好。你想吃什么?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