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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岔路的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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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下学期开学第三周,班主任李老师拿着一叠表格走进教室。"同学们,这周五之前要交文理分科意向表了,回家跟父母好好商量。"
燕子正转着笔发呆,听到这话,笔"啪"地掉在桌上。她转头看向林,发现对方依然专注地记着笔记,仿佛没听到这则通知。
下课铃一响,燕子就迫不及待地拉住林:"你要选文还是理?"
林慢慢合上笔记本:"理科。我父母已经决定了。"
"啊..."燕子肩膀垮了下来,"那我怎么办?我理科这么差,肯定得选文啊。"
林推了推眼镜:"按你自己的情况选择。"
"可是..."燕子咬着下唇,"我们就不能同班了。"
林沉默了一会儿:"走廊两头而已,又不是天涯海角。"
燕子盯着林平静的侧脸,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这两个月来,她几乎每天都和林在一起——补习、午餐、训练后的闲聊,已经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想到以后不能随时转头就看到那专注的侧脸,不能随时分享新鲜事,她就感到一阵恐慌。
"要不...我也选理?"燕子突然说,"你继续给我补习,说不定我能跟上!"
林猛地抬头,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大:"不行。"
"为什么?你嫌我笨?"
"你的理科基础太弱,强行学理只会拖累总分。"林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切,"而且你的体育特招优势在文科班更明显。"
燕子皱起眉头:"可是..."
"没有可是。"林打断她,"这是关乎未来的决定,不能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燕子心上。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谁感情用事了?我只是...只是觉得理科就业前景更好!"
林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仿佛能穿透所有伪装。燕子在她的注视下败下阵来,重新坐下,声音低了几分:"我就是不想分开..."
这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林的表情柔和下来。她伸手轻轻拍了拍燕子的手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做出这样的亲密动作。
"我们还是会见面。"林说,"每天。"
"真的?"燕子抬头,眼睛亮了起来,"你保证?"
"嗯。"林点点头,"保证。"
放学后,燕子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看着林一如既往地等她一起走。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林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燕子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对了,这个给你。"
林接过纸,发现是一张手工绘制的"兑换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凭此券可随时召唤燕子一次",还画了个笑脸。
"我自己画的。"燕子挠挠头,"以后分班了,你要是想见我,就撕下这券,我随叫随到!"
林小心地把纸条夹进课本里,嘴角微微上扬:"幼稚。"
"这叫创意!"燕子不服气地说,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周末我们去郊外看星星吧!就当是...分班前的纪念!"
"郊外?"
"嗯!城南有座小山,光污染少,看星星特别清楚!"燕子兴奋地说,"天气预报说周六晴天,我们下午去,晚上回来!"
林犹豫了一下:"安全吗?"
"当然!那山又不高,我小时候常去。"燕子双手合十作祈求状,"去吧去吧!就当是我的分班礼物!"
最终林点头同意了。燕子欢呼一声,立刻开始计划要带什么零食和装备,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摇头,但眼里的光彩比平时明亮许多。
周六下午,两人在城南公交站汇合。燕子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戴着鸭舌帽,活力十足地向林挥手。林则背着一个简约的深蓝色背包,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那是什么?"燕子好奇地问。
林略显羞涩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架小巧的双筒望远镜:"天文观测用的...初级设备。"
"哇!专业啊!"燕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望远镜,"这下我们真成观星团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行驶了四十分钟,到达终点站。两人又步行了二十分钟,才来到山脚下。这座小山确实不高,但林木葱郁,空气清新,远离城市的喧嚣。
"跟我来!"燕子熟门熟路地带路,"半山腰有块平地,视野最好!"
林跟着燕子爬上蜿蜒的山路。虽然平时缺乏锻炼,但她坚持不要燕子帮忙,一步一步稳稳地向上走。燕子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林的情况,放慢脚步等她。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燕子说的那片空地。这里确实视野开阔,能俯瞰整个南城,又因为树木环绕而显得私密安静。
"怎么样?不错吧!"燕子得意地说,卸下背包开始往外掏东西——野餐垫、矿泉水、面包、水果、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手电筒。
林惊讶地看着这些装备:"准备得很...充分。"
"那当然!"燕子铺好野餐垫,"先休息会儿,等天黑了再看星星。"
两人并排坐在野餐垫上,分享着简单的食物。夕阳西沉,天空渐渐由蓝转深,第一颗星星悄然出现。
"看!"林突然指着东方,"木星。"
燕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明亮的光点:"你怎么知道是木星?"
"这个季节,这个时候,这个方位..."林如数家珍地解释着,眼睛闪闪发亮,"而且它的亮度明显高于一般恒星。"
燕子托着腮帮子看着林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的林比星空还要迷人。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林架好望远镜,开始调整焦距。燕子凑过去,眼睛贴在目镜上,惊叹道:"哇!能看到条纹!"
"那是木星的大气带。"林轻声解释,然后指着天空,"那边是天鹰座,那边是天琴座..."
燕子仰头看着满天繁星,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感动:"真美啊...难怪你这么喜欢。"
林点点头,轻声念道:"'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又是诗?"燕子笑着问。
"杜甫的《旅夜书怀》。"林说,"写的就是这种...天地辽阔的感觉。"
两人静静地欣赏星空,偶尔交流几句。林不时调整望远镜,指出一些特殊的星体或星座,燕子则负责递水和零食,时不时发出惊叹。
"对了,"燕子突然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林:"分班礼物。"
林惊讶地接过盒子,打开后发现是一条手工编织的手链,红黑相间的绳子上串着几颗小木珠。
"我自己做的。"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红绳代表幸运,黑绳代表...呃...很酷!木珠是我从奶奶的佛珠上拆下来的,开过光的!"
林小心翼翼地拿起手链,在月光下细细端详:"谢谢。"
"我给你戴上吧!"燕子主动拿过手链,轻轻扣在林纤细的手腕上,"看,多合适!以后你想我的时候就看它一眼!"
林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链,轻轻抚摸着那些光滑的木珠,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我也有...礼物给你。"
燕子兴奋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古铜色的哨子,上面刻着一个"勇"字。
"这是...?"
"我爷爷留下的。"林轻声解释,"他年轻时是军人,说这个哨子曾救过他的命。上面的'勇'字是他刻的。"
燕子瞪大眼睛:"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我希望你...永远勇敢。"林直视燕子的眼睛,"做真实的自己。"
燕子感到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你帮我戴上?"
林拿起哨子上的绳子,轻轻环过燕子的脖子。她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燕子后颈的皮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好了。"林的声音近在耳边。
燕子低头看着胸前的铜哨,郑重地说:"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就在这时,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燕子鼻尖上。她抬头一看,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覆盖。
"要下雨了?"燕子难以置信地说,"天气预报明明说..."
她的话被一声闷雷打断。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开始砸下来。
"快!"燕子一把抓起野餐垫,另一只手拉住林,"那边有个废弃的气象观测站!"
两人在倾盆大雨中狂奔,等冲进那座小木屋时,都已经湿透了。燕子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环顾四周:"幸好还没拆掉..."
这个观测站确实很旧了,窗户破损,墙角结着蜘蛛网,但至少能挡雨。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闪电不时照亮昏暗的室内。
"你冷吗?"燕子注意到林在微微发抖。
林摇摇头,但苍白的嘴唇出卖了她。燕子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幸好是防水的,里面还算干),披在林肩上,然后紧紧抱住她。
"你...干什么?"林僵住了。
"分享体温啊!野外生存常识!"燕子理直气壮地说,把林抱得更紧了些,"别害羞,又没别人!"
林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靠在燕子怀里。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坐在墙角,听着外面的雨声。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燕子叹了口气,"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
"嗯。"林轻声应道,头不自觉地靠在燕子肩上。
燕子突然笑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好?"
"嗯。"燕子低头看着林湿漉漉的头发和睫毛,"像冒险一样。以后回忆起来,肯定会觉得很有趣。"
林抬起头,正好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燕子近在咫尺的脸。两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相遇,又同时移开。燕子的心跳突然加速,她归咎于刚才的奔跑。
"我带了手机,"林说,"但没信号...不过可以当手电筒用。"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来,燕子眼尖地看到锁屏界面——是一张星空的照片,上面显示着日期和时间。
"等等,"燕子突然想到什么,"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林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手机锁屏显示4月15日,而且..."燕子得意地晃晃脑袋,"你所有账号的用户名都是'Lin0415',我早就注意到了!"
林有些窘迫:"只是...好记而已。"
"我是第一个发现的吧?"燕子笑嘻嘻地问,"4月15日...那不就是下周三?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不用..."
"必须用!"燕子打断她,"十八岁生日多重要啊!我要给你准备超级大惊喜!"
林无奈地摇摇头,但嘴角微微上扬。就在这时,燕子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两人都笑了。
"饿了吧?"燕子翻找着背包,"幸好我带的食物都防水...给,巧克力!"
两人分享着已经有些融化的巧克力,听着雨声渐渐变小。凌晨两点左右,雨终于停了。她们决定趁夜下山,免得家人担心。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湿滑泥泞。燕子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手紧紧拉着林,生怕她摔倒。林则小心翼翼地抱着望远镜,像捧着珍宝一样。
走到山脚下时,东方已经泛白。两人疲惫但安全地到达公交站,等待首班车。
回到家后,燕子倒头就睡,直到下午才醒来。她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胸前的铜哨是否安好,然后给林发了条短信:"安全到家了吗?"
很快,回复来了:"嗯。望远镜没事。谢谢你的手链。"
燕子笑着把手机贴在胸口,突然想起什么,翻身下床,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这是她的秘密日记,虽然记得断断续续,但所有重要的事都会写下来。
她翻开新的一页,写下日期,然后停住了笔。该怎么描述昨晚的感受呢?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那种想要永远保护一个人的冲动...
最终,她只写下一句简单的话:"和林在山上看星星,遇雨。她送我一个铜哨,我送她一条手链。分班前最棒的回忆。"
与此同时,在林的书桌前,她正用娟秀的字迹在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日记本上写着:
"4月10日,与燕子观星。她提出要为我庆祝生日,我不知如何回应。她送的手链很漂亮,戴在手上像一团小小的火焰。我把爷爷的铜哨给了她,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需要勇气——那种敢于做自己的勇气。希望她能明白我的心意。PS:今天在雨中,她的体温和心跳声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林合上日记本,将它锁进抽屉深处。窗外,雨后的阳光格外明媚,照在她手腕上的红黑相间的手链上,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