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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还好,一切与上辈子无关。

      只需要从一个月前开始说起。

      -

      赵岁稔的亲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这其中倒是没什么阴谋,也没什么狗血,他妈妈本来身子就弱,生了他之后更是落下一身病根,熬了几年就撑不住撒手人寰了。

      他亲妈去世一年后,他亲爹就给他娶了个后妈,这其中也没有小三上位,私生子之类的情节,后妈是嫁进来一年后才给他生了个弟弟。

      其实,赵家就是个挺常见的重组家庭。非要说点区别,就是不差钱,赵岁稔的亲爹赵一川在海市把地产生意做得也算风生水起,比上不足比下但比下绰绰有余。

      但就是成天看着这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让赵岁稔越来越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家,多出来的那个人。

      凭良心说赵岁稔的亲爹赵总算不上有了后妈就有的后爸。可惜赵一川平日走的是严父路线,对赵岁稔经济上满足,但心理上稍显不足。

      他给赵岁稔的人生规划是大学读金融管理,毕业后直接来自家公司上班,替自己分担工作,为继承家业做好准备。

      然而,赵岁稔没有接收到赵总的良苦用心,高中毕业之际一头扎进了迟来的叛逆之中。

      而赵一川因为平时对儿子关心不足,直到赵岁稔大学毕业,他才发现大儿子大学上的根本不是金融管理。

      高龄叛逆的赵岁稔,瞒着家里学了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汉语言文学,什么金融什么管理的,一窍不通!

      赵一川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一下。

      赵家不缺钱,他转头就准备给赵岁稔送到国外重新读金融。

      但没承想赵岁稔平时挺怂,某些时候也是犟的要命,一身骨气糅杂着大学生特有的天真,对着气头上的亲爹掷地有声地撂下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当了半辈子老板的赵总气极反笑:好好好,由你。

      赵一川见惯了公司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小年轻,心想也是时候让亲儿子也吃些苦头了,不然他怕是不知道谁才是爸爸。

      既然赵岁稔想对自己的人生负责,那就满足他。

      -

      刚被断了银行卡赶出家门时,赵岁稔怀着一腔激情,揣着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之类的洗脑包,满腔热血地四处投简历,时不时畅想着自己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去打脸亲爹。

      结果……

      赵岁稔看着手机欲哭无泪:为什么没人告诉他毕业即失业啊!为什么工作这么难找!

      小某书上不是都月薪十万,年入百万么?怎么他投的公司却都是月薪两千五?

      倒是有月入十万的工作,一看地址东南亚某园区……再天真也知道那可不能去啊……

      走投无路的赵岁稔不禁怀念起家里两米的大床以及饭来张口的生活,这时候才知道当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是多么的快乐。

      【小赵,房子下个月还续租吗?续租的话今天要给我转下个月的房租】

      看着手机上房东发来的消息,他打开手机钱包查看下余额【3000】刺痛了他的双眼。

      出来求职一个月,出租屋也只付了一个月,剩下的钱根本不够下个月房租了。

      都不用再多做挣扎,他果断地丢开手机,准备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回家低头认错。

      赵岁稔慢吞吞地打开行李箱,正往里面塞东西时,从夹层中掉出来了一张纸。

      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他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海市长龙街道樕邾山碧珠村18号宁时章

      他纳闷地又把手伸进夹层摸了摸,随之又摸到一个硬物,他掏出来一看,是把钥匙。

      -

      海市城郊,樕邾山,小路上。

      赵岁稔背着重量都快赶上自己的双肩包,两手还各拉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拖着沉重的脚步,蹒跚行进在崎岖不平的山路间,累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儿了。

      “大爷,您知道宁时章家怎么走吗?”

      村口的树下有几个老头在下棋,听到声音齐齐扭头。

      “宁时章?”

      长着一把白胡子的老头狐疑地打量起了赵岁稔,“宁老头早没了啊,你是宁家的什么人?”

      “我是宁时章的外孙,我姓赵......”

      “哼!”

      还没等赵岁稔把话说完,白胡子老头已经扭过了头继续下棋,不再搭理他。

      被亲爹赶出家门,求职又四处碰壁的赵岁稔,登时一脸无措。

      最近挨了来自家庭和社会的混合打,如今只身来到樕邾山,问个路都被冷眼相待。压死骆驼也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只见他奶猫一样的双眼渐渐氤氲上湿气,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白胡子老头不搭理人,其他的老头一听是宁家的外孙,倒是七嘴八舌的凑上来了。

      “你是宁老头的外孙?宁家的闺女嫁出去就没回来过,你妈妈呢?”

      “妈妈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现在大学毕业了,想回来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提起已经过世的母亲,赵岁稔再也忍不住,眼泪直接滑过了脸颊。

      “孩子你别哭啊,哎呀,白老头,你看你,怎么还跟个孩子甩脸子呢!”几个大爷看到赵岁稔说哭就哭,也是慌了起来,传出去一把年纪欺负小孩,好说不好听啊。

      “你外公家就在那面,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左拐,沿着那条上山的小路一直往上走,看到的第一座院子就是了。”

      “谢谢大爷……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赵岁稔边吸鼻子边同大爷们告别,背着包拉着箱子继续往宁家走去。

      上山的小路上一个人也没再遇到,只有几丝凉风拂过脸颊,风中还送来阵阵虫鸣鸟叫。

      走在路上感受着当下的宁静,赵岁稔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没有刚离开家门时那么无助和委屈了,他心里琢磨着在这住一阵放松下好像也不错。

      结果,还没放松几分钟……赵岁稔就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他错了,他一定是走错了!

      矗立在眼前的这座摇摇欲坠的旧屋,大概……也许……就是外公家了吧。

      赵岁稔实在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他以前在母亲留下的日记里看到过这座房子,说是百年传承的四合院,宁家祖上曾经富甲一方来着……

      呃,赵岁稔回忆到这里,突然明白了,是【曾经】。

      此刻他虽然很想扭头下山回家找爸爸,但华夏民族的美好品质留住了他,毕竟没有哪个华夏人能逃得过那句四字箴言:

      来都来了。

      那就进去看看吧。

      赵岁稔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拧开了门锁,院内的情况竟然好得超出了预期。

      庭院很大很气派,整体占地面积不小,高高的院墙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而宁静的小天地。

      他扫视一周发现这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传统四合院,视野开阔,铺着青砖,石桌石凳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整个院子古朴而雅致。

      各个房屋之间由回廊相连,廊柱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檐下是镂空的木窗和雕花的门,目之所及无一不在传达着那悦耳动听的俩字——有钱。

      如果门没有掉漆,院墙没有长青苔的话。

      是的,与阔气的庭院相反的是青砖斑驳,墙角长满了青苔,屋檐下还挂着几只破旧的灯笼,一阵风吹过,灯笼吱吱悠悠地随风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能把赵岁稔拉入鬼片现场。

      杂草从石板缝里探出头来,边角的地方种着一些竹子花草之类,因为常年无人打理,已经逐渐野蛮生长。

      老旧的水缸摆在院子一角,缸口已经有了破茬儿,缸里蓄着的雨水已经变得青绿,还有几片枯黄的树叶浮在上面……

      赵岁稔无语望天,谁能来救救他啊!

      这房子看着气派,但想要能住人的话,收拾完也得去掉半条命了吧。

      赵岁稔站在原地内心挣扎了几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先在樕邾山住一阵,慢慢考虑下之后要怎么办。

      “呼——”

      赵岁稔长抒一口气,权当给自己壮胆。别看他脑子一热一个人跑来樕邾山,但冷静下来后,他的胆子其实也不大。

      他提起开锁时放在脚边的行李,拔起腿迈过已经有些风化的门槛,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踩上去。惟恐一脚踏错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雪上加霜。

      院子里的草属实有些高了,从小生在城里的赵岁稔多少有些没见过这种世面。

      穿行在没过小腿的杂草丛中,他这时候才开始嘀咕会不会有蛇,踩到了会不会中毒。

      他一想到这荒郊野外的都看不到人,躺在这里都没人给收尸,禁不住又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但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又在此刻推了他一把——来都来了!

      电视上说,人怕蛇蛇还怕人呢,那就先发致蛇!

      “呀!嗬!”赵岁稔边吆喝边美滋滋地想着,只要他嗓门够大,蛇就跑得够远,合理!

      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生活智慧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的大门外,凭空出现了两道身影,正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他。

      “他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脑子不太好吧。”

      而院子里的人还在喜不自胜地扒拉着脚下的野草,头也不回地往庭院深处走去,对身后发生的对话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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