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差生不好当》宁玦

5、第5章

　　申浩川对书的态度，就像葛朗台对金钱一样，不肯外借，还总琢磨着把别人的据为己有。

　　现在人家的启蒙读物从他手上没收，推己及人，不免心虚。

　　不过宋臣飞十分大度的原谅了他，还不计前嫌的继续提供资源，条件是陪练要随叫随到。

　　申浩川迫于无奈，做了一周陪练，陪到看见篮球场就想吐。

　　一周后，半途夭折的篮球赛重新进行。

　　当天下午的大课间，操场周边犹如灌进了一群蝗虫，尤其是以简易篮球场地为中心的一圈弹丸区域，嘻嘻哈哈人头攒动。

　　阵势堪比校运会，颇有点全校参与围观的味道。

　　沉浸在二次元世界的申浩川，也不情不愿的被张兴超拽出了教室。

　　万里无云，秋老虎的余威犹在，场上两队人马跟两窝土匪差不多，尤其新生一队短裤短衫，通通一身黑。

　　着装是前一晚商议好的，按宋臣飞的解释黑色代表杀气，先要从视觉上震慑对方。

　　为此编外人员申浩川还被迫奉献出了自己两件黑色圆领衫。

　　这场篮球比赛属于临时起意，但意义重大。新生和老生的较量，背后隐约带有一种“老子球技独步篮下”的心态，为了面子，谁都不想输。还没开打就剑拔弩张，仪式感满满。

　　等待的过程中，申浩川卡在外围，隔着人群，眯眼瞪着班上那几只“土匪”，分外焦躁。

　　他大约是围观者里唯一盼着赶紧比完，好回去看小说的，在那儿干着急，甚至忍不住朝宋臣飞连打手势——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快点把对方干掉啊。

　　可惜宋臣飞他们自从进了球场，就跟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一个德性，视线明明从他身上瞥过数次，又都完全无视的幽幽飘走。

　　搞什么？申浩川十分无语。

　　被他吐槽的几个班上男生凑成一圈，人均一脸懵逼，即便申浩川招摇的快抽风了，在他们眼里，也只不过属于乌压压人群的一个模糊组成部分。

　　大家四下环顾着，不约而同冒出同一个念头——“什么情况？”

　　明明几天前，那场未能开打的比赛，场边观众不足一个巴掌啊。

　　风从哪儿刮过来的，为什么突然间涌来了这么多人？

　　这么一个堪比破席烂褥的旮旯地带，怎么突然就枯木逢春，招来了这么多……观光者？

　　没有道理啊。

　　难道是……

　　几个男生心里一动，不由得都无声的瞅向宋臣飞。

　　林瑜阳被砸的消息，经过几天的传播发酵，赫然成了校园里第一热点新闻。

　　已经不止一拨人跑来初一三班教室和男生寝室，就为了见识一下胆敢辣手施暴的家伙是何方神圣。

　　“来吧，证明我们‘齐天队’实力的时候到了。”

　　一砸成名的宋臣飞恍然不觉的布置完赛前战术，转了转手腕，两眼放射出兴奋的光芒，当先走向球场中间。

　　比赛在申浩川焦灼的意念下姗姗开始。

　　围观人群顿时化为一锅沸粥，各种狼嚎、跺地，只差拎两个矿泉水瓶敲击助威。

　　群情激奋之下，申浩川被挤得差点摔倒，情急间伸手往前一抓，才勉强稳住重心后倾的身体。

　　“干什么？”

　　被他死死拽在手里的一节衣服的主人愤然回头，猛的打掉那只突兀的“魔爪”。

　　对方柳眉倒竖，眼中喷火，看起来很不好惹，旁边还有个牙尖嘴利帮腔的小姐妹。

　　申浩川尴尬之下，瘪声瘪气的连连道歉，勉强换回大发慈悲的三个字，“真讨厌！”

　　申浩川：“......”

　　申浩川立即在心里回敬了“母夜叉”的头衔，又暗暗对着两头“母夜叉”的后脑勺白了两眼，才转回到比赛。

　　场上节奏十分激烈，他们班上的篮球小分队号称“齐天队”，除了宋臣飞像跟竹竿，其他人都跟板砖一样敦实，贴身盯防推搡拉扯间像在打群架。

　　宋臣飞则跟一股黑旋风似的，在沸反盈天的嘈杂声里，满场窜来窜去。

　　围观女生明显分立成两个阵营，卯着劲的给支持的球队加油，声音尖细，嗓门奇大。

　　喧闹澎湃的氛围下，连向来冷漠的张兴超也跟被下了降头似的，一迭声的叫嚷撕扯着申浩川的耳膜：“快追！”“漂亮！”“这都不进，吃屎啊！”

　　申浩川平时听小分队叽里呱啦讨论战术，听得耳朵快起茧子，却是第一次亲临现场，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晕头转向。

　　当然，那都不重要，只要齐天队进球，他就开心。

　　旁边两个“母夜叉”刚好相反，一心盼着齐天队输，一到齐天队员拿球就唉声叹气如丧考妣，一到对家进球就欢呼雀跃哇哇狂叫。

　　申浩川听着动不动灌进耳朵的“太好了，他们又输了他们又输了”的嘻嘻哈哈声，憋了一肚子闷气，却只敢暗暗吐槽：一惊一乍，蛐蛐都没你俩聒噪。

　　中场休息，他直接跑到齐天队所在的场边，扒着篮球架冲每个人耳朵念叨：打败他们打败他们打败他们......

　　齐天队员纷纷一脸猪肝色，懒得搭腔，只有宋臣飞喘着粗气，朝他点点头，捶了捶胸脯。

　　鸡血完，申浩川返回场边，静等比赛继续。

　　旁边“母夜叉”进入花痴模式。

　　“那个新来的林老师好帅！”

　　“哇，就没有他接不住的球！”

　　……

　　刚才凶神恶煞要吃人，这会儿娇滴滴恶心人，申浩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

　　篮球场外围一处空旷清冷的角落，出现了两个年轻老师的身影，其中那个身形高瘦的分明是林瑜阳。

　　俩人手里拿着球拍，自成结界一般，正心无旁骛的在打羽毛球。

　　林瑜阳又在炫技了，飞过来的小球角度无论多刁钻，总能及时接住，连匆忙间的腾挪跳跃都轻盈的跟只羽毛球似的。

　　这人是个运动狂吧？

　　前一段陪练期间，申浩川不止一次偶遇过他，都快赶得上数学课相见的频率。

　　林瑜阳除了跟相熟的老师一块打排球或羽毛球，偶尔还自得其乐——拿着大球拍，腾挪跳跃的对着墙面不停拍一个黄绿黄绿的小圆球。

　　孤陋寡闻的申浩川问了人才知道，那叫做网球。

　　还有什么球是他不会的吗？

　　申浩十分川怀疑他其实以前是个体育生，专搞球类的。

　　拍来拍去的，能拍出朵花来吗？在稍微一折腾就累的气喘吁吁的申浩川看来，他根本就是个奇葩。

　　同样有着奇葩属性的宋臣飞的回答是，“累，但是爽啊。”

　　然而庸俗的申浩川只愿意做个安静使者，实在不能理解所谓的“痛并快乐”。

　　比赛很快恢复，申浩川转而移回目光，“母夜叉”的花痴也告一段落，又开始新一轮的噪音轰炸，只不过这回火力集中照着胆敢误伤男神的宋臣飞一个人去了。

　　申浩川听着两人的阴阳怪气十分来气，只要对方一嘘完，就接着大声给宋臣飞加油。

　　这一行径无异于激化矛盾，两个女生气的嘴歪眼斜，忍到比赛结束，偏偏齐天队不争气的输了，专挑申浩川的痛点大肆嘲讽。

　　“赢得好！场下喊断气没用噢，可惜场上不争气。”

　　“打球只会砸人的都能上场，能赢就怪了。”

　　申浩川胸口一鼓一鼓，一时之间却上不来话，不由得迁怒于输球的一群人身上。尤其宋臣飞，整天吹嘘球技，还不是被人踩在脚下蹂躏，厉害在哪儿呢？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林瑜阳拎着球拍，一路走了过来。

　　“母夜叉”顿时一反刚才横眉冷目的嘴脸，眼睛一亮，倒是不再痛打落水狗。

　　申浩川一顿，跟着噎住了。

　　林瑜阳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那张青紫斑斓的脸，带着运动过后的气息，额头微微渗出细汗，一路走来，不断有认识不认识的学生朝他打招呼。

　　他点头一笑，偶尔会回一句，“哦，打篮球呢。”

　　申浩川觉得顶着这么一副尊容出来，完全可以媲美钟馗了，偏偏“母夜叉”品味奇特，全程星星眼。

　　申浩川眼珠一转，底气莫名涌上来了，等林瑜阳走远，追着“母夜叉”雄赳赳的反驳道，“有什么了不起，下次非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

　　他说完还嫌不过瘾，在对方的白眼中往远处伸手一指，又得意洋洋的补充道，“哦还有，林老师可是我们班的，少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