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差生不好当》宁玦

4、第4章

　　宋臣飞拥有《阿衰》的数量，不止一本，而是38本。

　　申浩川大为震撼，一个热衷于上篮扣球的拽哥，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搞笑漫画土财。

　　而他那么嗜书如命，背着老妈吭哧吭哧搜刮来的所有“珍藏”加起来也不过对方的零头。

　　申浩川看他的眼神立即不一样，眨着纯真的小鹿眼睛问道，“你喜欢看漫画？”

　　申浩川的这点爱好，在一群乡间男生中有点小众，同好的女生倒是比比皆是，但他又融不进去且不屑亲近，无人交流，不免孤单。

　　宋臣飞平时表现出来的对闲书的兴趣远远不及篮球，且仅限于武侠和离奇鬼怪一类，没想到还是个潜在的同好？

　　“喜欢啊，”宋臣飞一副做作的烂漫腔调，“这是我幼年的启蒙读物，天天抱着不撒手，从三岁一直看到六岁呢。”

　　申浩川的重点立马歪了，“三岁？”上面的字看得懂吗你？

　　申浩川三岁还在玩土，只会数数，还限于手指脚趾以内，连个大字都不认，每次考后都被老妈拿出来鞭尸说他从小油盐不进。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可能这么大吧？何况宋臣飞又是什么神人了？

　　吹牛不打腹稿，要说篮球就算了，学习方面，嘁，他有这个天赋？

　　“不是所有人都天生愚钝。”宋臣飞无视了他一脸强烈怀疑的表情，酷酷说完，又贱兮兮的笑道，“好好看吧，看完再找我要，大哥哥还有。”

　　申浩川听懂了，他在拐弯抹角损自己呢。

　　呸，“大哥哥”三个字把申浩川恶心到了，张嘴口吐莲花，“我是你大爷！”

　　宋臣飞顺势哎一声：“乖侄子！”

　　申浩川打嘴仗小能手：“乖孙子！”

　　“乖侄子乖侄子乖侄子……”

　　“乖孙子乖孙子乖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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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乱七八糟来来回回的瞎叫，宋臣飞伸出长腿，示威般横到他面前，对着脸画圆圈。

　　申浩川腿短吃亏，不甘示弱，操起角落的笤帚，怼过去扑闪扑闪摇晃。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林瑜阳夹着教材踱了进来。

　　前排女生瞧见，也无人提醒一句，反而殷切的望着林瑜阳，恨不得眼神能够说话：林老师快看快看！两个惹事精内讧，多好的修理机会啊！

　　林瑜阳放下教材，抬头往下面扫了一眼，注意力如愿被后排的乌烟瘴气吸引过去。

　　——一堆男生嘻嘻哈哈着，或站或坐，围成了一个自成结界的圈，中间隐约露出两颗不太老实的脑袋，还有一把明晃晃的笤帚，挥舞中彰显嚣张。

　　整个场面乱糟糟，如同一锅沸粥。

　　林瑜阳往后一靠，缓缓抱起了胳膊，不动声色的欣赏起幼稚初中生版的“打架斗殴”。

　　三分钟尚不到，宋臣飞大腿根已经开始狂抖，咬牙硬挺，申浩川虽然好点，苦于一向四肢不勤，胳膊也是酸死。

　　就这德性，还在五官扭曲的互怼，你一句我一句，心无旁骛，精神可嘉。

　　俩人怼着怼着，突觉周围有些过于安静，不约而同转头，视线里一切井然有序，一堆看热闹的同学不知何时做鸟兽散。

　　而讲台之上，林瑜阳高深莫测的站在那儿，天神俯瞰世人一样遥遥望过来。

　　靠！一个个好没人性啊连个招呼都不打！

　　宋臣飞慌不啻的收腿，申浩川慢一拍，跟着慌慌张张收笤帚，脑袋一抽直接抱进了怀里。

　　“呀！”他低叫一声，皱着脸，赶紧往角落一丢。

　　周围传来疏疏落落的笑声。

　　上课铃敲响，笑声立止，鸦雀无声中，林瑜阳翻着教材，不疾不徐的开口，“下次打架，记得出楼右拐。”

　　右拐是办公室重地，那是含蓄的警告。

　　申浩川在心里断然反驳，我们才没有打架呢，闹着玩又不叫打架。

　　林瑜阳抬头看向后排，眼神从他身上扫过，紧接着道，“顺便提醒一下个别同学，公共财物要爱护。”

　　“……”

　　申浩川当着全班人中了浅浅一枪，不痛不痒，脑子还有点缺氧，转而化身阿Q，嗯，并不是指我。

　　林瑜阳的反应太过轻描淡写，完全没有满足大家看好戏的心态。

　　大部分女生都满腔遗憾：林老师太心软了。

　　大部分男生则大失所望：林老师不发火不好玩。

　　只要跟自己无关，越热闹越好，只有申浩川和宋臣飞生出逃过一劫的感觉。

　　林瑜阳刚来时的下马威效果奇佳，开始讲课，放眼看去一片和谐，连篮球队的几个家伙都十分收敛，申浩川左边一个宋臣飞，右边一个同桌鲁鹏辉，都昏昏欲睡的盯着讲台。

　　课后作业照例是有的，不过是数量多还是少的问题，对一群麻木的学生来说，这种相对性的问题意义不大。

　　一群男生像是囚在密不透风的黑屋子，一下课呼啦啦涌出去放风，只有申浩川稳坐不动捧起《阿衰》。

　　这一看就有点停不下来。

　　接下来的副课，申浩川眼睛几乎没离开过书，任凭老师在上面扯着嗓子讲的卖力，他在下面捂着嘴巴嘎嘎直乐。

　　其他人也没闲着，宋臣飞跟同桌在偷吃面包，鲁鹏辉则在课本掩护下睡大觉，整个后排热闹非凡，俨然早上的菜市场。

　　大课间过后，迎来了休养生息的自习课，宋臣飞和同桌不吃面包改聊天，鲁鹏辉睡足了觉，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奶香味，涎水狂流，从申浩川那儿要了包辣条拆吃，一边吃一边等着抄作业。

　　申浩川则埋头于《阿衰》，连作业也顾不得抄。

　　几人一改前面的鸡飞狗跳，互不打扰，异常和谐。

　　五分钟后，班主任刘老师进来了，直奔后排。

　　申浩川冷不防吓得一哆嗦，连忙往抽屉里塞书，慌乱之下，“啪”的一声。

　　刘老师原本已经在前排停下，循声往地面一瞅，转而一脸怒容走了过来。

　　走近了，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辣条味。

　　刘老师看了看申浩川，又看了看脸颊鼓着的鲁鹏辉，一瞬间嘴巴要气歪了。

　　本来她是过来找班长，抓一抓班级的思想工作，结果意外收获，精准突袭都不见得有如此效果。

　　“你俩给我来！”

　　刘老师暴喝完，转身就走，此行的目的已然抛到脑后，眼里只剩下现成的两个思想严重不端的家伙。

　　申浩川和鲁鹏辉在众目睽睽下跟上，宋臣飞再次躲过一劫，侥幸之余笃信事不过三，默默开始写作业。

　　俩人这一去，风萧萧兮易水寒，临近下课，才灰头土脸的被从办公室放出来。

　　鲁鹏辉憋屈道：“不回去了。”

　　申浩川也不想回教室接受二次伤害，但距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不能瞎溜达啊。

　　巴掌大的校园随时能碰上个把老师，除非躲在学生茅厕里，否则就没个能待的地方，万一碰上的是教务主任或认识的老师，那得吃不了兜着走。

　　“能去哪儿啊？”

　　申浩川没什么主意，眼巴巴望着鲁鹏辉。

　　鲁鹏辉四下一瞄，拍板道，“去操场。”

　　这倒是个好主意，操场远离危险区域，也不会有人，玩一会儿就可以吃晚饭。

　　于是俩人穿过中间的小路，直奔操场而去，然而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又不上体育课，操场这会儿竟然有人。

　　远处的篮球架下站有三四个人，看身形明显不像学生，那只能是老师了。

　　也对，四五百号学生都在教室上自习，哪可能这么自由？

　　隔着远，几个老师没有注意到这边。

　　俩人退回到操场入口的拐角处，进不得退不得，不由面面相觑。

　　申浩川忐忑道，“要不走吧？”

　　鲁鹏辉铁了心不想回教室，“那你说还能去哪儿？”

　　申浩川一片茫然，馊主意脱口而出，“厕所？”

　　他说完，无法直视自己的同桌，鲁鹏辉更是直接当他放了一个屁。

　　身为篮球队员，鲁鹏辉一踏到这里，热血上涌，再也拔不动腿。

　　篮球场上的动静远远传来，缓解了申浩川愚蠢的尴尬。

　　俩人做贼一般望过去。

　　相比之下，那边仿佛圣地，几人看起来像是打球打累了，说说笑笑，来回传着球玩。

　　鲁鹏辉心痒难耐，恨不得冲过去。

　　人从里赫然有老熟人林瑜阳，后来别人陆续坐下，他还站着，手上一下下悠然颠着球。

　　这场景倒有点罕见。

　　林瑜阳颠了会儿球，突然来了个随意起跳，也没看清他怎么做的，手掌向上一托，手指用力一拨，手里的篮球就旋转着滑落进框。

　　申浩川只觉得这一下投篮身姿洒脱，看着十分轻松，一点不难。

　　旁边的鲁鹏辉却一蹦而起，脱口叫道，“漂亮！”

　　申浩川吓了一跳，生怕被发现，慌乱道，“你、你别叫啊。”

　　然而林瑜阳似乎还是听到了，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申浩川像是被怪兽盯上一样，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苦不迭。

　　篮球队的这些人天天只知道打球，没脑子，一点不靠谱，难怪被班主任三番五次修理。

　　申浩川跑出几步，脚步一顿，回头张望，就见鲁鹏辉还是那副激动不已的表情，但好歹跟上来了。

　　申浩川心头一松，又有些不以为然，林瑜阳篮球打得很厉害吗，那是又来显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