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差生不好当》宁玦

6、第6章

　　齐天队第一战就输了，被好事者背后取笑该叫“扫地队”。
　　一场比赛下来，想象里笑傲球场扬名立万的场景没有发生，反而认证了“除宋臣飞外水平都菜得十分发指”的事实。
　　其他队员一个个都很丧气，放过的狠话一时之间都想没脸没皮的吃回去，偏偏宋臣飞还要火上浇油。
　　“两个人盯不住刘岩伟，你俩吃粑粑啊？”
　　“你怎么不说自己独？拿到球死都不传，只知道出风头！”
　　“那是你们太菜，传出去也没用。”
　　“就你厉害，嘁，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孙子你说谁？”
　　“我说孙子！”
　　……
　　一战过后，齐天队面临着解散的重大危机，当晚的寝室成为互相推脱责任的战场。
　　申浩川缩在无人角落，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眼看着屋顶要被掀掉，不得不暂时放下手里的宝贝小说，“那个，大家先消消气——”
　　还没说完，立即被人打断，“申浩川，你在场边看的清楚，谁问题最大？”
　　申浩川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不禁头大，这些舍友都不好惹，得罪谁都不行。
　　偏偏大家齐刷刷盯着他。
　　“这个……主要还是运气不好，嗯，还有默契不太够，多练练就好了。”
　　其实没错，但对于一盘散沙毫无默契的齐天队来说，这种回答无疑就是屁话，没有人满意。
　　宋臣飞不屑道，“一群三四五六，练个屁。”
　　“你倒是二，二的很。”
　　……
　　又来了！
　　“都别吵了，”申浩川指了指门口，“外面有人。”
　　门缝里隐约有身影晃动，一群舍友都在气头上，立即停下争吵，雄赳赳气昂昂走过去拉开门。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外面好几个人，你挤我我挤你叠在门上，显然被吓了一跳，“不干什么，上厕所。”
　　“呵，撒尿还用得着手拉手？”
　　“不、不行吗？”
　　“给老子滚！”
　　几人边脚底抹油边忍不住小声逼逼，“扫地队场下好横哟。”
　　一致对外把人轰走后，被刺激过的队员气闷一片，刚才一点就着的氛围一时接不上。
　　半响后，宋臣飞突然道，“今天输球，我挺不痛快的，有点冲动，刚才的话大家当我放屁好了。”
　　这几句话已经是变相的认错，宋臣飞傲气惯了，以他的性子，谁也没料到会主动低头。
　　寝室里更加安静，其他小分队成员互相看了看，倒也没有继续火上浇油：“那我也是放屁。”
　　一群自认说话如放屁的人暂时达成和解，宋臣飞又道，“不过鲁鹏辉你说那话我很不高兴。”
　　鲁鹏辉说道，“什么？噢，猴子啊。”
　　别人都笑起来，鲁鹏辉也笑，“实话就是难听。”
　　宋臣飞不服气，“怎么就是实话了？”放眼整个学校，他也是老虎！
　　“反正跟林老师比起来，你连猴子都不如。”
　　“林老师？关他什么事？”
　　鲁鹏辉和申浩川无意中偷窥到林瑜阳打篮球的事，早被他讲了一遍又一遍，所有人都听过，只有宋臣飞不知道。
　　对于篮球小分队的成员来说，实打实的扣篮技术，尤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甚至还很优雅，称得上信手拈来，不是其中任何一人能够轻易做到的，那是实力问题。
　　“不夸张的说，我觉得以林老师的实力，就算是两个刘岩伟对上，照样落花流水。”
　　亲眼目睹的鲁鹏辉每次都要说上这么一句，只不过这一次，他把数量词加了一倍，说成了“四个”。这明显就是夸张，但效果奇佳，显然震撼到了宋臣飞那颗痴迷篮球的心。
　　谁都知道，初三的刘岩伟又高又壮，跟个小巨人一样，体力彪悍，一直有走体育特长生的准备，私下对抗，总要作为重点目标专门盯防，对上的话也只有别人落花流水的份儿。
　　不止宋臣飞，人人都有点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拉着林老师打上一场。谁不想跟高手过招呢？
　　不过想是一回事，没胆子跑去邀请也是真的。他们个个不务正业懒散惯了，作为重点关照对象，林瑜阳平日里从来不假辞色，宁愿一个人无聊的对墙打球，都不去篮球场凑热闹，会跟他们打成一片就怪了。
　　别人都还罢了，宋臣飞表面不以为然，却忍不住私下偷偷追问申浩川，“林老师真的那么厉害？”
　　偏偏申浩川门外汉一个，怎么好法，根本说不出个一二三。
　　宋臣飞只能转而问道，“那你说实话，我和刘岩伟谁打的好？”
　　这问题让申浩川很无语，难道人家刘岩伟多出的两年饭是白吃的？
　　但他还是违心道，“差不多吧。”
　　然而宋臣飞依旧不满意，小心思昭然若揭，“差不多？”
　　“呃，你更好一点。”
　　“只有一点吗？”
　　还有完没完啊？大哥你要上课无聊的话，也像别人一样睡觉好不好。申浩川直接选择装聋作哑。
　　接着，宋臣飞又萌生了想请林瑜阳吃饭的念头，美其名曰为上次失手砸到人道歉，甚至还想怂恿申浩川一块。
　　如果说对于宋臣飞有事没事科普的篮球知识，申浩川还能勉强听听，那么这种奇怪的脑回路就实在叫人忍无可忍。
　　要道歉你早去啊，这都过去多久了，反射弧太长了吧。
　　对于这个跟数学一样难搞的男人，申浩川向来是秉承着惹不起就躲的远远的原则。笑话，就算刀架脖子上，他也不要没事找事，一块吃饭他还害怕消化不良呢。
　　然而有些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却会长脚一般自动上门。
　　这天大课间前的一堂课，因为临时调课改成了数学，下课后林瑜阳没有立即离去，而是举着一个翻开的本子问道，“谁的，上来认领一下。”
　　尽管顶着一张青肿交加的脸，林瑜阳显然不太当回事，不仅没妨碍他照常的活跃，甚至依旧一节不拉准时出现在教室，用他那别扭无比的声音授课。
　　直到外面走廊上逐渐喧闹起来，都没有人吭声。
　　林瑜阳似乎生怕大家瞧不清楚，索性拎着本子来回溜达展示。
　　“怎么，连自己的字迹和画作也认不出来？”
　　除了跟学习有关的方面，林瑜阳从不无聊的多管闲事，因而一时人人都充满好奇，不清楚这么一个看着普通的薄本子上面有什么东西。
　　宋臣飞一边看热闹，一边叽叽呱呱的笑道，“喂，你那本秘籍还在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申浩川脑袋瞬间一炸，跟着脸色变了，看着竟然还真有点眼熟！
　　不对啊，这东西什么时候跑到林瑜阳手里的？
　　已经有急于打球的男生不耐烦的小声催起来，“到底谁的？自觉一点行不行？别浪费大家时间！”
　　申浩川望着课前已经下发的作业本，实在没有任何印象，早上他蹲在厕所拉肚子，宋臣飞手快替他交的作业。
　　然而那东西如假包换的出现在林瑜阳手里，也是无可狡辩的事实，大概率夹进作业本里了。
　　申浩川看向难得好心一回的宋臣飞，“你是不是扒拉我桌子的东西啦？”
　　宋臣飞脑瓜向来很灵，闻听申浩川一句反问，顿时惊着一般往后一缩脖子。
　　片刻后，他朝申浩川抱了抱拳，又伸出两只手朝讲台的方向送了送。
　　申浩川咬牙切齿，在一屋子“讨伐”声下，颤巍巍的站起来。
　　延迟近十分钟的拖堂得以结束，宋臣飞被前呼后拥的人群推出去前，只来得及看见林瑜阳和申浩川一高一矮两颗凑近的脑袋。他给了申浩川一个无限安抚和同情的眼神。
　　“这是你的？”林瑜阳将本子向申浩川推了推。
　　这下申浩川连那点微茫的希望也落了空，否认不得。
　　面前的本子大概是全班唯一一本小学生式的作业本，土黄色的封皮上印着小动物图案——最初被他用来写写画画，借以打发时间。
　　申浩川一度痴迷漫画不能自拔，描摹了一个又一个喜爱的卡通人物后，就忍不住跟人展示，于是渐渐就变质成课上交流的工具，和宋臣飞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
　　以前俩人还开玩笑说千万藏好，这要是落入哪个老师手里，就是呈堂证供。万万没想到，真会这么悲催。
　　申浩川眼睁睁看着林瑜阳翻开，一边翻看着，一边揶揄般点评道，“画的不错。”
　　申浩川：“……”
　　翻到某一页时，林瑜阳停了下来，弯曲手指在泛黄的纸面敲了敲，意有所指的说道，“解释一下。”
　　停留的页面上，赫然是一副人物肖像涂鸦，五官扭曲夸张，下面还有冗长的文字交流。
　　——你大爷的，故意整我吧！
　　——嘿嘿，谁叫你笨？
　　——我笨还是你瞎啊？这是林老师，你问问谁认同？
　　——怎么不是？你没看到眼角那颗标志性的美人痣吗。
　　……
　　当初被林瑜阳罚写作业后，申浩川创造出这绝世画作，俩人自娱自乐，宋臣飞连门卫养的大黄狗都滥竽充数的算上了，最后也没猜出来。
　　当时的斗嘴有多酣畅淋漓肆无忌惮，现在的申浩川就有多尴尬狼狈头皮发麻，顶着头顶那道犀利的目光，恨不得当场抠个洞钻进去。
　　风雨欲来的短暂沉默后，林瑜阳“啪”的一下合上本子，“没有话说？那本子暂时由我保管。”
　　丢下这句话，他拎着本子转身离开了。
　　申浩川有些懵逼：这事换作任何一个其他老师，都可能变成一场关于尊师重道的批斗会；林瑜阳当然不会是基于教养或风度，毕竟不做作业的时候，可是尝过吃不了兜着走的滋味。那他什么意思？这么算了还是回头一块算账？
　　难道又要罚写？
　　作为不折不扣的差生，申浩川偏偏不爱学习，提问抽查加作业，还有大大小小的考试，什么时候都没有就好了。
　　然而这当然是不可能，几天之后，他们就迎来了阶段性的统一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