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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夜半杀人鬼 ...


  •   杜怀夕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小牧已经睡熟了。

      “这镇子有问题。”

      宋忍冬倒了杯茶推给杜怀夕,静静地等着他的后文。

      “其构造被人故意改建,在这里住久了会产生幻觉、易怒狂躁。”

      杜怀夕拿来纸笔,将整个镇子都画在纸上,一目了然,他指了指中心的庙堂。

      “这个庙堂的位置,就是阵眼,阵眼破,这局就能解,我今夜先去探探虚实”

      宋忍冬看不懂奇门遁甲,但是她知道那徐仙爷是用了一种名叫天仙子的草药,这种草药能止痛,但同时也能让人产生兴奋的幻觉,神经昏迷,昏昏欲仙,这就是为什么小牧说他们老是很高兴的原因。

      但服用了过量的天仙子会导致心率过快,很容易致死。

      “徐仙爷定是用了什么东西致使他们产生兴奋的幻觉,再用这个为由头敛财行骗。”

      宋忍冬在纸上画出了天仙子的模样,让杜怀夕仔细看着,记住它的样子。

      杜怀夕索性将那块撕下来塞进怀中,重新打开窗户,顿了顿,目光划过床上的小牧。

      “那对夫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你且小心,我很快回来。”

      杜怀夕想了想,抽出腰际一直藏着的匕首,放在桌上。

      “这个给你护身。”

      宋忍冬怔了怔,那匕首是男主的师父给他亲手打造的。

      说罢,杜怀夕翻出窗外,在夜色之中飞快地奔于屋顶之上,不多时就看不见身影。

      宋忍冬静坐了一会儿,伸手去拿那柄匕首,紧紧地握着,快步行至窗前将窗户关紧。

      宋忍冬自小虽日子过得苦,但也没见过像小牧父母这样的亡命徒,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今她才有些真实的感觉——这是随时会死人的世界,而且死一个无关紧要又没有过往的人,就如同落叶一样无人问津。

      夜半,风声猎猎,整个镇子都回荡着呼啸,像是魑魅魍魉在吼叫着,宋忍冬知道这是因为徐仙爷用种树来摆阵,泉石镇的树格外得多,间隙时短时长,大风一吹就形成了这样的声音。

      知道归知道,但是猛然听见,心中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夜似乎格外得长,等房内的安神香燃尽,整间屋子就只剩下一点烛火燃着。

      宋忍冬白日里走得多,本就困倦,加之安神香燃了大半夜,总是她心中想着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但坐在桌边眼皮子还是渐渐合上。

      方觉合上眼不久,就跟鬼压床一样全身不着力,脖颈处瘆人的凉意让她挣扎着将眼睛睁开,入目便是一张极其扭曲的脸,皮都快包不住骨头,就这样挂在上面,褴褛的衣衫披在他那消瘦的躯壳上,一下又一下地扫过宋忍冬的膝盖。

      那是白日里的男人。

      宋忍冬的血瞬间凉透了,她一时间不敢挪开眼,直直地和贴着自己的那张脸对视着。

      阴风阵阵,她透过间隙便看见后面跟着爬进来那个妇人,不进来,就这样挂在窗外,如同一只背后灵一样,那双浑浊的眼在夜里却格外得亮,亮得渗人,往里面四处看着,已经不像是人了,而像是一只饿极了的鬣狗。

      男人近乎痴狂地盯着宋忍冬,手上的菜刀映射着寒光,她毫不怀疑他会将她分尸之后一片片地切下来吃。

      宋忍冬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死死地盯着那人,另一只手忽地抬起来吸引了他那一瞬的注意,眼疾手快地将套着鞘的匕首重重地捅在他的短肋下,那只抬起的手飞快地向他面门撒了一把白芷粉。

      短肋处的剧痛加之辛辣的白芷粉糊眼让他无法行动。

      宋忍冬趁着时机,一刀划在他拿着菜刀的小臂上,男主师父给男主的果然都是好的,吹毛利刃的匕首一刀下去瞬间涌出鲜血。

      他吃痛,菜刀落手,宋忍冬马上将那菜刀踢开,深知自己不能同这些疯子抗衡多久,又是一匕首划在男人的另一只胳膊上。

      那妇人看见男人失手,竟是彻底发了疯,四肢着地地冲进房内,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她动作实在快,宋忍冬只来得及避开她的第一下撞击,第二下就被她扑到在地上,将她顶在柜子上,撞得她眼冒金星。

      那妇人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指尖攀上她的脸颊,竟是要生生扣下她的眼珠,宋忍冬咬牙抽出压在两人之间的匕首,高高地在妇人背后举起,对准后心,眸中闪过杀意。

      她不想杀人,但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宋忍冬不会再让自己就这样死去。

      那把匕首落下前,被一柄剑鞘顶飞,随后妇人瞪着眼睛,身体却软下来,无骨头般落在地上。

      在妇人落下后,宋忍冬看见她身后的那人,持着剑,恍若神兵天降。

      一瞬间所有的后怕涌上心头,她霎时失了力,那把匕首滚落在地上,她也没了起身的力气。

      杜怀夕捡起匕首,插回腰际,一手一个将那对夫妻扔到角落里,用绳子捆起来,他一掌劈下去让他们睡个一天一夜不是问题。

      回头看去,宋忍冬正靠着衣柜大喘气,额上的冷汗清晰可见,她偏过头看向杜怀夕。

      “刚才你有发现什么吗?”

      分明自己才死里逃生。

      杜怀夕走过去,将人扶起来,瞥见她脖颈间的紫红,触目惊心地横在白皙的皮肤上。

      “庙堂。”

      杜怀夕探到庙堂时,便发觉着庙堂内陈设着三个鼎,三个鼎内全数装着类似于小石子的东西,庙堂的周围种植着和宋忍冬画的一样的天仙子,屋里贴了许多的符咒,黄纸飘零,不像是得道升天倒像是地府。

      他踏过屋檐时,便看见那些低吟声都是镇民在夜间围跪在院中的诵吟,极其虔诚。

      宋忍冬捂着脖颈,窒息的感觉让她现在说话还有些不自然,只能说一个字停一会儿。

      “那些鼎里的应该是晒干后的天仙子花籽。”

      她指了指角落里的两人。

      “他们两个,已经完全丧失心智了。”

      普通的天仙子不可能有这样的药效,至多只会让人兴奋些,绝不可能将人变成这样不人不鬼,徐仙爷的神药里大抵是掺了东西的。

      宋忍冬记得,这徐仙爷背后靠着的就是魔教,他是加了魔教秘药,原书中并没有过多描述秘药,所以她也不清楚该如何配置解药。

      原书中的杜怀夕仅仅只是将这些加了料的天仙子全数毁掉,他不懂药理,只能用内力一点点地驱走镇民体内残余的药,但这种办法太慢也太耗他的内力,就算是杜怀夕内力足够深厚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而且这秘药在后面也使了很多绊子,她得尽快把它的配方研制出来,才能对症解毒。

      杜怀夕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打断了她的神思。

      “嗯?”

      “你的脖子需要上药。”

      杜怀夕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个膏药放在桌子上,宋忍冬忍不住朝他腰际看了看,这里面是不是藏了个乾坤袋。

      杜怀夕点上烛火,搬来铜镜,宋忍冬一点点地抹着膏药,指尖颤抖,抹完后还得将脖颈处包上一层绢帛。

      第二日她顶着这副惨样吓了小牧一跳,忙伸手指着脖子问她怎么了。

      宋忍冬笑着冲他摇摇头。

      “没事,我们待会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小牧犹豫着,眼睛时不时地瞥向门口,宋忍冬心知他还是个孩子,同父母分别自然是不习惯的,忍不住叹息着。

      他那父母夜半爬来索命,他却浑然不知。

      “你父母这几日都不在镇上,姐姐待会回来先把你送回你邻居那里,等你父母回来再来接你好吗?”

      她说得极温柔,诚恳的双眸极具迷惑性,小牧顺着意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他父母就在他的隔壁被绑着。

      昨晚杜怀夕等她包扎完后,就拎着两人到了隔壁歇息。

      他们今日打算和徐仙爷打个照面,两人并肩行于街上,只有偶尔几人在街上匆匆走过。

      很快,杜怀夕发觉了一件事——宋忍冬似乎不大认路,就算手中拿着图纸,却频频走错。

      在她第四次拐弯拐进死胡同的时候,杜怀夕忍不住揪着她的后领,将人拉回正道上。

      “宋姑娘,要不还是我来领路吧。”

      宋忍冬的耳尖通红着,她确实是个路痴,原先靠手机上的导航,哪怕目的地在一公里内,也要开个实景导航。

      上回去买东西,店门在二楼,她硬是在一楼转了大半天,还在想怎么自己就在点上,却找不到。

      庙堂的门口乌泱泱地挤着一群人,都是来求神药的,众人熙熙攘攘却不见徐仙爷真容。

      宋忍冬和杜怀夕站在外围,听着里头的人七嘴八舌地交谈着,大多都是在说这神药有多灵验,一个个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宋忍冬皱着眉,他们之中有些人一说话就容易喘不上气,面色通红,手需得时时抚着心口,应该是服用神药不久的人,正是精神过分亢奋的阶段。

      此时,庙堂里走出一位身穿道袍的男子,手上还拿着拂尘,眯着眼掠过众人,一副高深莫测的做派,他身旁分别站着两位劲装玄衣,手按在剑柄上,警惕地看着下面的人群。

      杜怀夕一眼便看出那两人都是练家子,只觉得那佩剑怎么看怎么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魔教弟子的佩剑,他十年前闯进人家窝里的时候一连挑了五六个堂口,满地都是掉落的佩剑。

      众人见徐仙爷露面,顿时焦躁起来,纷纷举起手中的银两钱袋。

      徐仙爷环顾四周,嘴里念念有词,颇有做派地喃了两句听不清的经文,才将人一个个地引进门。

      杜怀夕和宋忍冬排在最后面,见前头的人一个个都捧着一个油纸包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等到他俩进去,却被那两个看守的家伙给拦了下来。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徐仙爷笑眯眯地捋着他那老鼠须,眼中的精光闪烁,似是要从这两人身上扒下一层皮。

      “在下听闻徐仙爷有一神药,慕名前来求药。”

      杜怀夕拱手作揖,宋忍冬跟着微微屈身。

      “哦?来求仙问药,老夫观你面向红润,脚步稳健,那你是为何而来?”

      杜怀夕看了眼身侧的宋忍冬,她会意。

      “是为小妹求药。”

      宋忍冬咳了两声,她之前大半辈子都是病秧子,最是知道怎么拿捏这个度,捂着心口,双肩沉着,眉头微蹙,凄凄地望着座上的徐仙爷,短短两三秒就将一个长年染病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她一旁的杜怀夕微微挑眉,暗自为她的表演赞叹。

      徐仙爷上来就要他们供出一些献给神君的俸禄,才能拿到神药。

      “这神药,需得心诚。”

      他着重地咬着后两个字,宋忍冬看向度怀夕,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拿银子。

      她可是身无分文,连个铜板都拿不出来,杜怀夕下山前把自己埋在后院里的钱财都给挖出来了,她可全都看见了。

      杜怀夕不着痕迹地白了一眼,真是空手套白狼,这钱又不是天上飘下来的,都是他十年前得的,这才下山,处处都花钱。

      十年前的杜怀夕定然想不到十年后会因为钱财费心。

      他不情不愿地抽出银子,放到铜盆里,想着等一锅端了这里定要把钱都拿回来。

      徐仙爷见他们出手干脆,猜想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立刻就眉开眼笑,示意身侧之人双手奉上油纸包。

      “容在下多嘴一句,这东西,真的能治百病吗?”

      杜怀夕掂了掂油纸包,有些怀疑地看向那人。

      徐仙爷笑了两声。

      “那定然是的。”

      “小女听别人说,您还有让人得道升天的法子。”

      徐仙爷的顿了一下,声音忽地低下来。

      “这可是老夫多年的心血,生人得道飞升,点石成金,自后便能过得比神仙还自在,什么都不用愁。”

      他在说时,身后还不断地散出些烟气,在庙堂金灿灿的壁画反衬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金光。

      宋忍冬面上惊叹,内心默默无语着:跟我玩丁达尔效应呢。

      徐仙爷见她动摇了,趁热打铁好一番包装自己的“神仙学”,说得出神入化,若是心智不坚、见识不多的,还真会被他唬住。唯有他面前两人,一个二十一世纪无神论者大学生,一个根本就不信鬼神之说左耳进右耳出的。

      “那这将亲生骨肉生祭也算是能得道升天的法子?”

      徐仙爷“嘿嘿”一笑。

      “亲生骨肉又如何,再说这可不是生祭,孩子阳气极足,也是飞升的最佳时机。”

      他说得那样轻巧,死得又不是他家孩子。

      杜怀夕皱着眉,周身顿时冷下来,捏着剑鞘的指尖泛白,可想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压抑着自己拔剑的想法。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宋忍冬拽了他一下,将他拽回神,四目相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若现在就将这徐仙爷的庙堂砸了,整个镇子的人都不会放过他们,现在的徐仙爷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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