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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得到升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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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得道升天
第三日一大早,两人就往山下走去,约摸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将走过三分之一的路程,许久没这样运动的宋忍冬整个人都汗涔涔的,不停地抹着额上的汗珠。
杜怀夕脚步稳健,每一步的距离都跨得一样,也是走了一个多时辰,偏他闲庭信步,还有空看看四周的风景。
“宋姑娘,可要歇息。”
杜怀夕回头看向一边走一边捶腿的宋忍冬,暗自发笑,却没有想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宋忍冬只觉得背后的衣料估计是被汗水浸透了,看了看天色,她怕自己一歇就会耽误时间,毕竟马上就要有第一个剧情点了,不能因为她错过了。
“不用,杜公子,继续走吧。”
宋忍冬咬了咬牙,快步走上前,杜怀夕不着痕迹地略了一眼她那微微有些颤抖的腿,没有内力就这样生走,云行山的道路崎岖,要是这样走一天下来,怕是要磨坏脚。
他慢了宋忍冬几步,等她走到前头时,双指并拢快速地点在她背上,化指为掌,注进一丝柔和的内力。
宋忍冬没有练过武功,自然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在她身体里涌动的气流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身体一下子轻了不少,四肢百骸似乎都被轻柔地托了起来,那股疲惫的感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在你体内注入了一点内力,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让你不会那么累而已。”
杜怀夕收回手,见宋忍冬在自己身上捏来捏去,十分惊奇的模样。
宋忍冬不是没见过杜怀夕练功,那股看不见的气流涌在他的周身,将他四周的空间都显得稍稍扭曲,行成一道屏障的模样她也见过,只不过用在自己身上还是很令她惊诧。
不仅如此,从半山腰到山脚,宋忍冬都没觉得有劳累疲倦的意味,脚程也比往日快了许多,按照一开始的速度怕是月上柳梢头都不一定能进到山下的镇子里。
酉时,泉石镇。
两人一进入镇子就觉得这镇子比寻常那些村镇都不同,透着一股子死气,每个人都看上去面黄肌瘦,一副没吃饱的模样。
“这几年风调雨顺,照道理不该是如此景象。”
杜怀夕皱着眉,边走边环顾四周,有人在偷偷地打量着他们,只不过都是些对外来人的好奇,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他十年来这座镇子的时候,正是经历了一场天灾,粮食颗粒无收,艰苦得很,但也没见这些人如此萎靡,看不见一点生气。
宋忍冬当然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这座镇子早就成邪教聚集地,大多数人都被邪教洗脑了,才会一个个面色发青,看起来活像吸了毒一样。
但是这些是不能和杜怀夕明说的,她只能和杜怀夕先找个落脚的客栈。
原应该是人声鼎沸的客栈此刻也门客寥寥,几乎没有人在这里进出,唯有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
杜怀夕敲了敲桌面,将人震醒了,店小二忙胡乱抹了把脸。
“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估计太久没来客人了,店小二面前的账本薄薄的一本,随手翻两下也见不得几个名字。
“来两间房。”
杜怀夕拿出银钱递给店小二,顺嘴问起这路上怎么见不到几个人。
“一看您就是刚来吧,今天啊徐仙爷正在庙堂举行一月一次的祭典呢,大半个镇子的人都去了。”
“祭典?”
杜怀夕蹙眉,宋忍冬站在他身后,往门外一瞥,就见到一个满脸脏兮兮的孩子正被人扯着往桥上走,不似寻常教训调皮的孩子的样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居然没有引来一个人侧目。
这声声哭喊是这镇子里唯一的声音,孩童的哭闹显得异常的诡异。
四周的灰暗像是要吞噬掉这个唯一的活物。
宋忍冬看着那孩子拼命地想要挣脱掉那男子的钳制,整张脸涨得通红,看上去才五六岁的样子,而那男子似是听不见一样,面无表情。
“爹爹!”
那扯着孩子的男人竟是他的父亲,如此粗暴,丝毫不顾及孩子的感受。
宋忍冬觉得眼熟,杜怀夕也被外头的声音吸引,正想着朝外走,却见店小二面色突变,催着他们回房休息,一只手将门板关上一半,满脸堆笑。
宋忍冬扒开他的肩膀,往桥上看去,果不其然,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那桥上站着一位妇人,头发用布巾包着,明明看上去不到三十,整个人却犹如五十老母一样沧桑,身子瑟缩着,一吹就能倒下去,看过来的眼眸之中只有麻木,空洞无比。
宋忍冬被这一眼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转身对着杜怀夕说。
“那人想要把孩子扔到河里去!”
杜怀夕一听,也不顾店小二的阻拦,用上了些力气将人拍开,身如翩鸿,转眼就到了拉扯的两人面前,出手掐住男人的手腕,点其麻穴,那人一下子就松开了手。
杜怀夕反手将孩子推向了落后两步的宋忍冬,见那男人恼羞成怒,欲将反抗,用剑鞘将人的手臂反扣住,一脚踹在他的膝窝,那男人腿一软就跪在地上,他立刻将人压在青石板路上。
整个过程大约只有短短的二十来秒,宋忍冬紧紧地抱着那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孩子在她怀中哭得抽抽噎噎,话都说不清楚,但宋忍冬无需听清,依旧觉得心惊。
这对夫妻是想活活淹死他们的亲生孩子,若是她方才没有看见,怕再晚点连孩子的尸首都看不见了!
原书里这个孩子在杜怀夕来到镇子之前就被淹死了,还是在他住进客栈的时候才从店小二无意间说漏嘴的时候得知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剧情延后了一段时间,但宋忍冬很庆幸赶上了这段。
那男人还在拼命挣扎着,嘴里疯狂地喊着“时辰已到,不可错过”,那桥上的女人见到此景也跟疯了似地尖叫着冲过来,整张脸都扭曲着吗,一双浑浊的眼珠像是马上就要掉出来一样,伸手妄图抢走宋忍冬怀中的孩子,看起来如此瘦弱的妇人却有着极大的力气,将她和孩子都推到在地,拼命地扒着宋忍冬紧扣在孩子身上的手。
“啊!还给我!”
凄厉刺耳的尖叫声似是要将宋忍冬的耳朵给割下来。
四周的铺子里陆续走出来些看热闹的人,竟无一人上前搭把手,都在窃窃私语,习武者耳聪目明,况且是杜怀夕这样的顶尖高手,他很清楚地听见他们在斥责:“毁人升天得道,这两个迟到会遭天谴的。”“时机错过就完了。”
他们居然是在怪那对夫妻没能及时淹死这个孩子!
宋忍冬的手被那妇人生生抠出一道血印子,却还是死死护着孩子不放,脚上使力胡乱地踹了那妇人几脚,扯开了点距离,她才得以脱身,立马抱起孩子跑到杜怀夕身边。
“没事吧。”
杜怀夕瞅见宋忍冬手上的那道血印,关切了一句。
“没事,小孩子倒是被吓坏了。”
那孩子伏在宋忍冬的肩上,方才许是被母亲那样恐怖的面庞吓了一跳,此刻颤抖着不肯再抬起头。
“说!你们要做什么!”
男人起初还能嘴硬几句,被杜怀夕压着生疼,渐渐放弃了反抗
“徐仙爷说的!需得亲生骨肉在酉时用水生葬,死后才能得道升天!”
说罢那一双眼还死死地黏在那孩子身上,透着露骨的贪婪和疯狂。
那妇人扑过来跪在宋忍冬的脚边,不停地磕着头,用力极重,似是毫无痛觉,连额上留下的鲜血都不顾,只是一味地哀求着让她将孩子还给她。
那一道血流进她的眼角,霎时染红了眼眸。
“还给你,然后再让你们扔下去淹死他吗!”
宋忍冬心惊,她在上学时经常会收到一些防诈骗和邪教的小册子,当时她只觉得太夸张了,而今真正见到才知道这些失了智的人是有多么的恐怖。
“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你亲生的孩子!”
宋忍冬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将自己的孩子抛弃,一如自己的父母怎么会将自己抛在旧居,自此再不相见。
那妇人还在磕着,声声哀求就像是孩子的催命符一样,没有关怀的温吞,只有索命的刺耳。
“娘亲……”
那孩子转过头,望向妇人的眼中带着希冀,小声地恳求着。
“小牧冷,小牧想回家。”
小牧的脸上还挂着泪水,被宋忍冬擦干净的小脸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
那妇人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小牧,眼中闪过些许挣扎,而后又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小牧的双眼暗下来,将头转回去。
“你们说的徐仙爷,究竟是何人?”
杜怀夕伸出手垫在妇人的额上,制止了她的动作。
“徐仙爷,是得道高人,能得到他的指点我们就能得道升天了!”
得道升天?
杜怀夕听他们翻来覆去就一直在提得道升天,哪有毁人的法子来得道升天的,那徐仙爷必定有鬼。
宋忍冬默默抱紧了孩子,杜怀夕和她对视一眼,松开手放开了男人,妇人爬过去搀着男人,正欲开口就被他堵了回去。
“你们休要再打这孩子的主意,速速离开。”
这孩子是万万不能还给他们了,如此疯魔,落在他们手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两人抽搐着,望向宋忍冬的眼里是怒极了的恨,若不是这个人突然冒出来,他们早就做成事了。
那是妄图杀人的恨意,看得宋忍冬后背发凉。
宋忍冬抱着孩子,跟在杜怀夕后面踏进客栈,原先热情的店小二见他们的眼神都变了,冷漠得像是变了个人,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许也是在说他们方才的举动。
偌大的镇子,竟没有一个希望这孩子活着。
宋忍冬一直将孩子抱进房中,杜怀夕将剑收起来免得吓到孩子,吩咐店小二沏了壶热茶。
小牧唯唯诺诺地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
“小朋友,你还好吗?”
宋忍冬放轻了声音,循循善诱道,“刚才你父母怎么回事啊?”
小牧放下茶杯,猛地扑到地上,开始和他母亲一样磕起头。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
宋忍冬连忙将小牧扶起来,冲他摆手。
“没事没事,你只要回答我问题就好了。”
杜怀夕也凑过来,小牧的眼神在他俩之间转了转,投进宋忍冬的怀抱之中。
杜怀夕:“……”
大概是他没什么亲和力吧。
“爹爹昨晚去拜徐仙爷了,娘亲早上做了好吃的甜粥,我很久没吃了。”
小牧答得断断续续没有条理,但杜怀夕大致地串联一下就明白了大半。
就是那徐仙爷蛊惑男人淹死小牧,而他们平日里竟是连碗甜粥都吃不上。
宋忍冬从随身的包袱里挑挑拣拣,拿出比巴掌还大的红薯干递给小牧。
“呐,姐姐请你吃着这个。”
小牧眼前一亮,接过来就开始啃,就着茶水吃着。
杜怀夕歪着头,看了好几眼那鼓鼓囊囊的包袱。
他等着孩子吃完,又问了他几个关于镇子的问题。
“徐仙爷身上有神药,好多人去求神药,身上都不痛了。爹爹和娘亲都去过了,他们看起来都很开心,可是家里的钱全都拿去给徐仙爷了,什么都没了,小牧没有东西吃。”
关于徐仙爷,小牧只说是个长着长胡子的老爷爷,住在新建的庙堂,经常会发神药,只不过这神药只给有缘人。
宋忍冬看了眼杜怀夕,两人无声地交流了一下,估计这个有缘人不过是要交一定的钱财罢了。
小牧毕竟年纪尚小,吃完饭没多久就困倦了,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许是没有父母相伴,他睡得很不安分,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额头沁出汗珠。
宋忍冬坐在床沿,一遍遍地擦拭着他额上的汗,在桌上点上安神香,慢慢轻声哄着小牧。
杜怀夕将窗户掀开一条缝,这镇子入夜后从四面八方都传来的低吟声,数百人合在一起的低吟声,笼着镇子,阴森森的,透着寒意。
寻常的屋舍树木在夜色和怪异的低吟声中被扭曲成如鬼魅一般,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样,而这口的中心就是那镇子上的庙堂。
杜怀夕从窗户探出去,飞身上屋顶,站在高处自然看得清楚些。
待看清这镇子的结构后,他的心沉了下来。
“奇门遁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