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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   云北歌敲响包厢的门。

      随着门打开,无孔不入的甜香像一团雾湿漉漉的沾了云北歌满面。

      他放轻呼吸,走进带上了门。

      房内布局精巧,有三人围桌而坐,地上一道小小的溪流曲折环绕,潺潺的流水声中鱼儿悠然游动。

      灯光暖黄暧昧,无处不在的香沉沉浮浮,角落里的花簇娇艳。

      许天愁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到旁边一张椅子坐下。

      屋内共四人,许天愁笑了笑,“到齐了。”

      云北歌暗中打量其他二人,一人修为与他相当,是个看起来比他小的男子,面容普通。

      另一人则光彩夺目。她的长卷发随意的散在胸前身后,五官深邃,丰唇高鼻,眼眸是雍容的紫色,似淬了寰宇深处的星云,因而总有着看不清的苍老,或永恒。

      她穿着羽城人常穿的衣服,或者说在场所有人都穿着类似的衣服,唯独她风情无限,如万年梨花树下的醇酒,有着岁月赋予的最好时光里的韵致。

      “介绍一下,我是木峰之人许天愁,这位是我师姐,唐莫。” 许天愁话音沉稳,眉宇间是时光沉淀下的成熟,与白天吊儿郎当的样子大相径庭。

      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吧。云北歌不意外。

      木峰,排名第三的主峰。

      唐莫神情淡淡,介绍她带来的人: “这是冯杨,玄峰之人。”

      冯杨腼腆笑了笑。

      许天愁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北歌,“还不知晓师弟的名字。”

      云北歌道: “云北歌。”

      许天愁环视一圈,说: 所有人先立下契约。”

      云北歌心下疑惑,先立下契约才可说的任务非常隐秘,白天时许天愁居然是随意的对他说了出来。

      立完契约,许天愁道: “我得到消息,三号废窟藏着纤云散的一个重要人物。此人物身份待明,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探查,他最迟两天后就会离开三号废窟。我们的任务是在四日之后的羽城城主诞辰之际制造混乱,必要时可以将消息散布出去。”

      “此人物与近来纤云散内部斗争有关,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搅浑水。” 许天愁说,“鉴于危险极大,宗门给我们发了保命法器。”

      他手上亮光一闪,四个光球出现在上空,停滞了一会就向众人飞去,融入其身体中。接着他发了废窟的地形图。

      名叫冯杨的弟子有些紧张的说: “如何分辨那人物? 有线索吗?”

      许天愁摇头: “身份不明,只知是男性。”

      他说: “任何化形术、幻术在唐师姐眼前都不过虚无,冯师弟对阵法十分敏锐通晓,我精通于杀人一道,而云师弟……”

      许天愁眯眼的样子像一只奸诈的狐狸,“云师弟气质天然无害,掩护我行动,冯杨跟唐师姐行动。”

      ……

      从房内出来后。

      高雅的店里,焚香幽幽,人们举止优雅,轻声细语。

      许天愁勾着云北歌的肩,对酒柜前的侍者笑的轻佻,“来两杯青羽。”

      侍者拿出两个精巧的酒杯,执一壶荡漾着星光的绿酒倒下,酒从细长的壶嘴流出,散发着春天的雾雨落在花蜜般的香。酒杯满了一半,侍者用小镊子夹了两块蜂蜜色小方块放入酒杯中。最后,他拿出两张薄纸,盖在酒杯上。

      两人在角落里的沙发坐下,远处的灯光只能照亮他们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窗外是深夜的几数灯火。

      “看你也是个爱酒之人。” 许天愁撕开酒杯上的纸,春霞般的清香弥漫开来,渐渐沉下。

      他喝了一口,表情陶醉。

      云北歌学他的步骤,也喝了一口。

      入口是初春的万物初生的甘露,慢慢浸没口腔,慢慢舒畅身心。待你以为一切已沉寂时,青羽酒又如燎原的大火在你的肺腑熊熊燃烧,带着春雷怒吼、带着势要破土的决绝,烧得你四肢滚热。

      你以为这完了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黑寂的荒原上,春风一过,绿意重生,铺天盖地、肆意自由的生长,生生不息。

      你的肺腑,你的四肢百骸,都被绵绵不绝的春意滋润着,你的双眼好像又变得如少年时明亮,你的身体好像又变得如少年时矫健,阻挡在你面前的高山好像已经微不足道,你或许曾经卑微,但现在,你无所不能。

      这就是青羽酒,名动天下的青羽酒。

      许天愁仰坐着,两指夹着那张薄薄的纸,“这张纸是青羽酒的奇妙所在。”

      云北歌体内热血沸腾,平复着气息没说话。

      许天愁抿了一口酒,闭眼哼起了歌。

      歌调也带着春日的芳草香,令人想到从天际延伸至此的朝阳光。

      窗外的天幕浓黑得像绒毯,深夜不归的路人摇摇晃晃,争艳的光屏也逐渐稀弱,一个个路灯打下的光圈像稀疏的荷叶。

      许天愁喝完最后一口酒,“走吧。”

      光线照不到的黑暗里寒风也仿佛变得凛冽,两人走在其中,如幽灵游荡。

      云北歌对自己现在的脸还挺好奇的,据说是怎么看也永远记不住的普通相貌,身形也做了改变。

      前头许天愁咳了咳,骂着这鬼天气。

      云北歌低着头,缩着脖子快步走着。

      二人拐过几条街,在黑夜最深的时候走进了一条小路。

      废窟里现在还有人坐在门前赏冬风,见到鬼鬼祟祟的两人也见怪不怪。

      废窟里住的人基本都不是好东西,大半夜偷鸡摸狗是家常便饭。

      不知这两个摸了什么东西回来,那人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风骤然变大,他侧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吓得头上的老鼠从窗边一跃而下。

      他揉着鼻子,一脚踩在老鼠长长的尾巴上,“吱吱”的挣扎声响让他兴奋的加大了力度。

      接着他抬头看,咦,那两人呢?

      跑得真快。

      他把老鼠扔到隔壁家的墙上,看着老鼠奋力扒着墙从旁边没关好的窗的缝隙里钻进去了。

      他无声大笑。

      叫你这傻.逼把蜘蛛窝放老子家里。

      ……

      貌美的侍女身姿窈窕,像露水压了花枝一般柔柔弯了腰身,“请进。”

      高大俊朗的男子略一点头,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离安小姐,许久不见。” 他的笑容和礼数都恰到好处,眼里的真切令人如沐春风。

      离安未施粉黛的脸有些苍白,她笑了笑,淡淡的愁揉杂在坚韧里自相矛盾又摄魂夺魄,“好久不见,方公子。”

      “近来可好? 我托人找了些药材,明日送到你府上吧。” 方公子看着离安的病容叹道,“不过就是一个城主诞辰,何必为难自己。”

      离安摇头:“城主素来对我照顾有加,何况这病也不能奈我如何。”

      方公子面露赞赏,与离安说起自己游历的趣闻。

      二人相谈甚欢,直到离安不禁轻咳了一声,方公子才反应过来般连声道歉打扰。

      “不打扰你了。” 方公子站起身。

      离安刚想起身相送,就看到方公子又回过身来,“对了,前天夜里我小弟听到了你在船上唱的歌,闹着要我问你是什么歌,他还未曾听过。”

      他笑容宠溺无奈,殷切的看着离安。

      “前晚吗?我随意唱的,因景而生,无名。”离安轻声道。

      “可有意蕴?”

      “也无。”

      “啊,那他又要闹腾了,到时还请离安帮我美言两句。” 方公子有模有样的一鞠躬。

      离安笑,起身送他离开。

      送走了人,她走到内室,在榻上躺下,一手覆着额,闭目养神。

      船极稳,在大江风起中也定如山。

      侍女端着一碗药走进来,步履无声。

      离安接过药,黑苦的浓药被她一饮而尽,苦腥的滋味冲得她咳了起来,侍女忙扶住她。

      “大人,这样喝总会很难受的。”侍女低声劝道。

      离安咳得心肺疼痛,断续说出的话语间声音仍美妙醉人,“苦药一次喝完才痛快。”

      待咳声渐息,侍女低头拿着药碗出去了。

      苦药在胃里灼烧,她皱眉,小声唱起了歌。

      歌声穿过窗牗,天上的、水里的生灵被吸引而来,悠悠围绕大船。

      苦药被压了下去,离安安然沉睡。

      ……

      云北歌拍飞掉到肩膀上的一只半个手掌大的长腿蜘蛛,许天愁坐在他对面啃馒头。

      他们在一个小饭馆,此时正值清晨,坐在椅子上的人不多。

      “一壶白酒,敢渗水老子剁了你的手。” 一人在椅子上坐下,卸下腰上的刀“砰”的拍在桌上。

      小饭馆只有一个老板,他看了看出言不逊的壮汉,嗤笑道: “小本生意,不敢。”

      壮汉剔着牙,眼也不抬。

      许天愁咬了一口馒头,接着神色诡异的停下了咀嚼。

      他看着馒头里的半只蟑螂,喉结上下动了动。

      云北歌不着痕迹的看他,不着痕迹的放下了馒头。

      “你他妈不往酒里渗水往酒里放虫?!” 饭馆里突然响起壮汉掀翻屋顶的怒吼。

      云北歌往那边一看,壮汉脚下有一摊酒水,一只虫子在酒水里挣扎,有着绒毛的长肢乱动。

      老板面色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不是我,哪个龟孙放的? ”

      壮汉抄起刀,森冷的笑: “不是你,哪个龟孙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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