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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你就从了吧 ...

  •   阿娇忽然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自从在玉莲天机池第一次见他,他就是赤|条条地,虽然全无生息,却还是这副风华绝代的皮囊。她也不知道就犯了什么傻去上下探索了一下他,更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竟然还恬不知耻的亲了。

      不过,她那是纯粹的浅尝辄止,哪像他扮猪吃老虎,别看有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俗姿容,却真真把勾魂的本事学到家了。

      阿娇早有贼心,就是缺个贼胆,如今美人算给她贼胆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只觉得自己手脚都放的不是地方,所触碰之处都像被硫酸泼了,火辣辣的烫,几乎要蚀皮噬骨,烧到灵魂里去了。然后手指头就自觉自动寻着清凉,一寻就寻到美人衣襟里去,都不知道自己的手竟那么灵活,穿衫透裳,没几下就触底得分。

      玉一般的润,玉一般的温,玉一般的吸引人。

      不公平,她都已经水深火热,先主动的那个却依然平和温吞。

      这哪行,两个人唱戏,一个人涂花脸挺卖力,另一个人却喝茶看景翘二郎腿,那还有什么意思?

      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想要诱惑人,阿娇想也不想一手勾了美人的脖子,以最开放的尺度贴上他的身子,另一只手扯了他的衣衫猛地一拉,那布好像从来就没结实过似地,嚓地一声就裂了。指尖像抹了油,顺着肩线脊背一路游走,可还没燃起对方的火,自己就先着了。

      虽然这样勇于探索别有妙处,然而阿娇终究没经历过,来回了数次都没找到继续的窍门,禁不住就有些烦躁,银牙一咬把身上的人猛地一推,重新回到最初自己居高临下的姿势。呼吸已经不顺畅,手就有些抖,再看此时平躺在榻上的人,一双眸子盛满盈盈醇酒,带着半分柔情半分春色,唇边是一抹笑意。

      只是一对视,便有三魂随浪转,剩了七魄逐波涛。

      刚刚蓄起来的气势没了,在美人衣衫半褪眉目含春之下,真切切体会了什么叫桃李依依娇无力。

      可阿娇是个不服输的人,越败越战,越挫越勇,最后的注意力基本就集中在美人那一撕就破却永远也撕不光的衣服上。眼看着几乎就要大功告成,重新回到亚当夏娃伊甸园状态时,美人忽地叹口气,稳稳地握住了阿娇还在奋战的手。

      “算了。”

      算了?阿娇瞪大眼睛,甚至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眼里红血丝布满的程度可以直接跟兔子抗衡了,热血沸腾激情澎湃了这么久,他还能轻描淡写地说一句算了?

      这是严重挑战她作为东吴一枝花的魅力嘛!

      想当初,多少诸侯将军想将她揽到怀中一亲芳泽,又有多少王公贵族愿意一掷千金只求与她共度良宵。

      可这位挑起她斗志的美人竟然说算了。

      算了。

      是质疑她勾引人的能力,还是质疑她魅惑人的能力?

      “你就从了吧!”阿娇紧咬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

      美人愣了愣,笑了。

      靠之,这讨厌的衣服,下次出来记得要带剪刀,看曹操那衫子多容易扒……

      曹操……

      蓦地,阿娇的头一阵刺痛,心也像被谁剜了一块去,痛得居然熬不住了。

      “唉,我就知道。”美人坐起身,把揪着自己头发疼得满身冷汗的阿娇紧紧搂在怀里,“你的心里还有别人。我不急,等你忘了他吧。”

      世间风水转,一转一变幻。

      以前都是因为别人而半路刹车,这次却是主人公自己掉链子。

      阿娇抱着头咬着牙,也不晓得是恨自己,还是恨美人。

      难得她那么费心费力,甚至不惜彻底丢弃矜持想要压倒一个人,结果那个人却不咸不淡地跟她说算了。要是被曾经的想要压倒她的诸君听到,不知要吐掉几升血。

      首当其冲的那个人,可不是就是曹操。

      想起这个名字,头就又疼了。

      掉进着谷里的时候不是把悲伤这种感情给屏蔽了吗,谁知哪根筋搭错,又给找回来了。

      行啊行啊,反正七情六欲什么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对人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没了就没了,回来了就回来了,顺其自然吧。只是,这古怪的头疼,还有那种剜心似的绞痛,可别成了习惯慢性病啊。

      失败的勾引莫名其妙就算过去了,第二天午饭后,忠伯面无表情地来跟她说,最后一次出谷了,一起去吧。

      同样的手段,还想上演几次?

      给你考虑时间,后天答复我吧。忠伯说。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跟他再出一趟谷,每次都会有被遗弃的下场,她不懈的寻求回来的路,忠伯不懈的寻求扔掉她的方法。可这次,她一点也不想去,因为谷外是什么天地,什么气候,什么人做主,她全不在乎了,一心只想在美人那里找回作为曾经名动大江南北的东吴一枝花的自信。

      就在阿娇打定主意不再跟忠伯出谷的这天夜里,她洗涮完毕准备回屋睡觉,一推门就看见黑暗里坐着一个人,瘦瘦小小,银钩月照着他的侧脸,龇牙一笑,齿间的野草翘了翘。

      “嘿嘿,大婶。”

      “来啦。”就知道这变脸王听到她再次出谷的消息必然会冒出来,所以她一点也不惊讶会在自己房间看到他。

      “你知道我会来?”

      阿娇不说话,点上油灯,搓着手把炭盆点上,然后把棉被往身上一裹,坐在榻沿上等着变脸王自己把目的道出来。

      “你跟着莲老头,把观星术的本领也学了?”变脸王撇撇嘴,眼神透着不屑,“你才跟他混一天,能学会?我都没会。”

      “我困了,有话直接说,别那么多旁枝末节。”

      “痛快!”变脸王一拍大腿,装潇洒吐掉嘴里的草,到底是冬天了,那草是黄蜡蜡的,一嚼就碎,他吐了半天才彻底吐净,直吐得满脸通红。

      阿娇忍着笑等他。

      “痛快!”变脸王又拍一记大腿,用以弥补刚才的疏忽,继续装潇洒,“老子就喜欢痛快的人!那个,既然你要出谷,必须带上老子,老子好歹也是你的人了,你不能就这样始乱终弃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是我的人了?”小风吹过,灯上的火头歪了歪,阿娇又裹了裹被子,把垂在榻下的腿也收进被子里。

      “大婶,你怎么又忘了?你在玉莲天机池里把我的老子的舌头当口条嚼,完全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呀!”

      “呸,你知道什么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阿娇扶额,有必要跟美人提一下谷中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老子啥都知道,你和莲老头昨天在屋里地动山摇,可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们啥都没……小子你听墙角?”

      “老子才懒得听,昨儿正好在楼下屋子给死鸟找吃的,就听见楼上莲老头屋里的地板吱哇乱叫。他一个人可出不了那么大动静。”变脸王斜着眼乜她,“色大婶,你若答应带老子出谷,老子就不追究你吃里扒外的破事儿了。”

      到底是听过老爹娶十六房的孩子,经验丰富。

      “再叫我大婶,我打死都不带你出去。”

      变脸王摸了摸鼻子,唇边忽地灿出一朵花来,晶眸盈水,声音带着柔柔的颤,双手扯了阿娇的被角撒着娇道,“哎呀,小龙女姐姐,我的心肝儿,如果女人是花,你是天上地下最美丽的那枝,如果女人是水,你是河里海里最柔媚的一捧,如果女人是酒,你就是不用尝直接醉的一种。我的好姐姐,世上最善良的姐姐,你就带人家出去嘛。”

      鸡皮疙瘩掷地有声。

      阿娇一把拽回自己的被子,“别跟我来这一套,你们谷里的人个个稀奇古怪,忠伯像跟我有仇,前两回没扔成,这次出谷必定又要扔掉我,外面那么乱,我出去干嘛。”

      “没事,你被扔了两回,两回不都给莲老头找回来了?毫发无伤的,你就当出去解个闷,遛个弯呗。”

      “你叫忠伯带你出去不就得了。”

      变脸王哀哀地叹了一声,“没有莲老头的允准,他哪敢呢。”

      “还需要允准?他扔起我来一点不含糊,允准?我看是快狠准。”

      “你怎么都不肯带上我么?”变脸王又扯回那个被角,一双桃花眼像装了整个西湖水似的,凄凄望着她。

      “带上你再惹怒了美人,我何苦来呢,反正我也不打算答应跟忠伯再去尝试流落异乡的凄苦滋味,不去。”

      “你无论如何都不肯带?”

      阿娇打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睡吧,我困了。”

      见软的硬的都不行,变脸王一时间没了主意,神情间就有些落寞,看得阿娇心里竟泛起了一阵酸。到底还是个孩子,就算有十六房,毕竟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想的,才十岁的年纪怎么能就这样放在一个不见人烟的深谷里呢。而且一放放好几年,真是铁打心肠。
      于是手就伸出去,在变脸王的头上抚了抚,“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老子想来就来了。”

      “我不喜欢自称老子的小孩。”

      “那老子不自称老子,你会带老子出谷吗?”

      “我不带老子出谷,我只带孙子。”阿娇收回手,“而且只带听话的乖孙子。”

      果然,变脸王的面色就很不好看,圆睁着两只亮闪闪的眼睛,嘴巴紧紧抿着,也不知道琢磨了什么,眼珠溜溜转了几圈,下决心似地一拍巴掌,“行,你要是肯带老……呃,我出谷,你让我当孙子就当孙子。”

      “你为什么那么想出去?”阿娇问道。

      “你又为什么那么不想出去?”变脸王狡黠地反问。

      阿娇搓了搓手,不答。

      变脸王咧嘴一笑,歪头道,“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别拿出来问人。你觉得无法回答的,人家也未必愿意回答。你只说你叫小龙女,老子追问过你的来历吗?”

      小小年纪,开口却说出个大道理。

      他说得没错,都是莫名聚在一起的人,何必追根究底。来历什么的,在这偏僻的谷中都是浮云,人少事少,不用绕花花肠子,有来历没来历的还不都是一日三顿饭,吃饱了打个嗝睡了,明天继续新的一天。

      “唉——”变脸王见阿娇在沉思,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因为肺活量太小,那口气叹完差点没有缺氧窒息。

      阿娇知道他又有话要说,等着。

      “咳咳,既然你不想带老子出去,老子也没必要和你说那天从谷外面回来,莲老头破衣烂衫一身血的寒碜样。啧啧啧,真是能吓坏人呢。”

      “你说什么?”

      阿娇震惊的样子正中变脸王下怀,他故意咂咂嘴卖关子,任阿娇怎么问都不肯开口,最后还是许诺说如果这次还是要出谷一定会带上他,这才满意地点头。

      “那天老子吃了晚饭喂好了死鸟,正巧看到忠伯从门外把莲老头扶进来,浑身是血啊,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那脸色跟死鸟的脚爪子一个颜色,蜡黄蜡黄,衣服破成了条条,前面后面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完整的。老子过去看热闹,忠伯就支使老子去打水拿药,然后就不让老子进房了。晓月那死丫头想进去,也被挡在了门外。我们俩大眼瞪小眼就那么过了一夜,第二天忠伯把莲老头送进玉莲天机池,泡了整整三天呢。你倒好,莲老头把你放在马背上,居然睡得呼呼香。”

      “他受伤了?”

      “看不出,虽然浑身血,倒不见有什么伤口,在池子里泡了两天,老子偷偷去瞧,也没见他身上有哪儿像受伤的样子。”

      “我睡了多久?”

      “你啊,猪一样,从回来就没醒过,整整睡了五天呢。”

      “这么说,昨天我醒来……”

      “昨天你醒来之前,莲老头刚刚被忠伯搀回来,脸色倒是恢复了七八分,但是看上去依然病恹恹的。不过,他身子一向弱,要不也不会三天两头泡天机池了。”

      可恶,她竟没有看出来,还企图挑起一个病人的战火……

      这么说,那所谓的噩梦,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么说,那个干瘦汉子还有那个胖子……

      啪——

      阿娇伸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在变脸王惊愕的注视下,也顾不得穿鞋,跌跌撞撞就朝外跑去。还没跑到自己房门口,木门忽地开了,一阵冷风灌进来。

      美人揽着衣襟懒懒倚在门框上,睡眼惺忪意态朦胧,“你们两个吵吵嚷嚷的怎么还不睡,都什么时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你就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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