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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今日的郡都邻别样热闹。走过街头,便见人群几个几个聚在一起,谈论着李家之事,当然,还有公堂上那一番指认。
      不必走近,便能听见大致交谈内容。
      “这李家也是可怜,如今家毁了,人没了,还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李家那小儿子啊,人不大,脑子好使,说得可是句句在理,但太岁有意偏袒,怎么也愿不治那走狗的罪。”
      “谁让他是太岁的人呢。这官家啊,不护着自家人,护着谁?”
      “未免太过气人!官家不为老百姓办事,反而欺压百姓,甚至草菅人命。李家这事绝不能就此作罢,太岁不给李家一个交代,就是不给我们郡都邻的百姓一个交代。我就不信了,咱们全部的百姓加起来,还斗不过一个太岁!”
      这一番慷慨言辞一出,人群霎时静谧了一刻,所有人目光往说话者投了过去。

      那人便是被无咎弄伤大腿的小贩,也姓李,叫李至良。此人不修边幅,油嘴滑舌,爱投机取巧,在郡都邻也算是一个人物,只不过名称不太好,被人称为油子。其一自然是因其性格,其二嘛,别看他在集市上做些不起眼的小买卖,据说挣的银子,是一般人的两倍。
      李至良与这李瑞灵走得很近,而且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李家名下的田地,竟给了他几分。
      然而他银子有了,却不愿缴税,说是自己挣的,不能白给官家。
      李至良还有一点甚为奇怪,明明身上不缺银子,却始终住在城北的一间草屋,里面破破烂烂的,旁人都不愿进去。只除了一人,那便是李家小公子李瑞灵。
      此次李家遭了难,李瑞灵便在李至良家落脚。
      由此可见,李至良给李瑞灵出头,无可厚非。而且平日里,与官家闹得最凶的,也是他。

      李至良拖着伤残的腿,对着周围质疑的目光,不见丝毫避退。他仰着脖子,声如洪钟:“诸位好生想想,如若李家灭门之案,官家袖手旁观,不管不问,任由凶手无咎继续在咱们这地盘上耀武扬威,那以后,他杀害你们,甚至你们全家老小,谁给你们做主,又有谁来替你们伸冤?”
      郡都邻的百姓大多都还算是热心肠,惟独对官家之事,避之不及。可李至良说得句句在理,如果此事真的落在自己头上,那岂不是得投诉无门,含冤而去。
      终于,人群中有人小声问道:“太岁为官,咱们平名百姓,拿什么跟他斗?”
      李至良高声道:“咱们不烧杀抢夺,走的是正道。不求跟官家的人硬拼,只要太岁给李家,给我们百姓一个公道!”
      “对,我们要一个公道!”
      “捉拿走狗无咎,还李家一个公道!”
      “让走狗无咎伏法,没了他,咱们日子也好过些!”

      三五一群的人们全部聚集在一起,被点燃了斗志,义愤激昂,如同即将进入战场的战士。
      然而就在他们身后,一黄一白的两个身影,悄然地远去。

      **
      走到了胡同口,无咎板着一张脸,试图辩解道:“他们所说,并非事实……”
      柳絮未搭话,往前继续走着,很快,走到了胡同尽头。他回过身,看着慢了一步的无咎,神情无常。
      无咎回望过去,忽的停住了脚步。
      柳絮面貌与他作风无半点偏差,明眸秀眉,修长身形,气韵雅人深致,翩翩一位君子,浑身上下一团和气。一袭不变的白衣,仿若出尘之子,却行走于天地,淡然处世。
      此刻不偏不差站在迎光之处,裹着柔光,仿佛黑墨勾勒出的画中人。

      “你……”无咎张了张口,却未说下去。
      柳絮轻笑道:“无咎公子不必担忧,事实不是用耳听,也并非用眼看,需用心。”
      无咎粗言粗语惯了,对着柳絮,每句话都要斟酌一遍,才能开口:“多谢柳公子理解。”

      太岁府上,太岁正围着院中的石桌团团转。
      石桌上倒好满满的一杯茶已经凉了,这是太岁平日里最爱的茶,配上桂花糕,能喝上三壶。但此刻,他却急得顾不上喝一口。
      “大人……”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急步跑来,气喘吁吁道,“禀大人,无咎大人回府了。”
      “回来了?”太岁眼睛一亮,“回来就好,你让他马上过来见我……不,等等,我随你一起去找他。”

      无咎刚进了大门,就被太岁逮了个正着。
      风头正盛,不敢在正门多呆,太岁带着无咎去了后院。
      后院里修了个长青庭,四周全是种的花花草草。现下正是季节,在长青庭中,放眼望去,百花争艳,无比赏心悦目。
      一行人从石子小道上走过,最前方自然是心急如焚的太岁,脚步匆忙。无咎在太岁身后,却未跟上太岁的步伐,陪着赏花的柳絮,走一步慢一步。丫头侍卫们走在最后,小心地与无咎保持着距离。
      太岁在石凳旁停下,发现无咎还在庭院中赏着花,不禁催促道:“无咎,赶紧过来。”
      无咎远远地瞥了太岁一眼,并未赶过去,仍旧不急不慢走着。直到柳絮停下赏花,才随着他几步到了长青庭中。
      等到丫头们在石凳上铺好软垫,太岁才注意站在无咎旁的柳絮,吃惊道:“这位公子是……?”

      无咎这人喜爱独来独往,孤僻自大,除了对太岁还算客气,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太岁还是头次见无咎往府上带人。
      此人品貌非凡,气韵十足。太岁暗想,能与无咎并肩而立,定然不是常人。
      柳絮微微颔首,说道:“在下柳絮。”
      “幸会幸会。”太岁拱手后,禁不住好奇,又问道,“你与无咎是挚友?”
      “方才相识。”无咎甚为平常道。
      听闻此言,太岁诧异至极,愣了片刻,甚至忘了要说的正事。

      无咎不愿多谈此中关联,转言问道:“你是否想问李家灭门一案?”
      太岁一拍石桌,不觉下手太重,手心通红,他口中吹着气,话语含糊不清道:“确是此事。如今这里都是自己人,我要再问你一次,李家命案,是不是你所为?”
      无咎不答,接过丫头们倒好的第一杯茶,端到柳絮跟前,问道:“关于此事,想必柳公子也有耳闻。可否问一句,你是如何看待?”
      太岁见无咎完全无视他,甚至连第一杯茶也抢走,心中有气,却不禁对他所提之问感兴趣,竖起耳朵听了下去。
      柳絮接过茶,轻抿了一口,缓缓说道:“千夫所指,大势所趋。”
      无咎沉声道:“刚相识,柳公子此番看法,却是中肯。”

      太岁不可置信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柳絮方才所说,根本谈不上中肯。太岁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无咎来,不知他今日抽了什么疯,似乎变了一人。
      尤其是站在这位刚认识的柳絮旁边,虽然个头高出一截,但气焰全然不似往日,给人一种低头顺目,言听计从的忠诚模样。

      无咎侧身,与太岁相对,终于有心要与他细谈一番。
      无咎道:“我的为人,想必你十分清楚。李家一案,确实非我所为。昨日傍晚,我去过一趟李家,待了不到半柱香便离开。公堂上李瑞灵所说的上品好酒,我一口未喝到。此事有人有意陷害,胆子不小,我定然会查过水落石出,不放过真凶。”
      太岁拿了丫头们倒的第二杯茶,一口气喝到见底,为难说道:“我信你。不过,方才公堂上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们拿不出直接证据,无法反驳他们摊出的证词。你有作案的嫌疑和动机,在百姓眼中,你就是灭门真凶。如今郡都邻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不能像以前一般招摇过市。”
      言下之意,要无咎呆在这太岁府上,不能出门。
      无咎面色不善道:“管别人如何,此事我定要亲自查清楚。”
      太岁难得摆起脸色,连嗓音也提高了,高声道:“无咎,我不愿干涉你,但我乃父母官,就算平日与百姓不甚交好,也始终是为百姓做事,这也是我职责所在。今日因你,已经激起群愤,如你再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无咎冷冷哼道:“要想保全你的官纱很容易,只要我不再为你办事,断了这层关系便可。”

      一时间,长青庭气氛僵住了。
      丫头和侍卫们低着头,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无咎和太岁争吵,虽有过,却少见。两人吵起来,没人敢上前,能躲便躲。
      柳絮靠在柱子旁边,手指伸出,沾了手边花瓣上的一滴水珠,晶莹透亮的水珠从指尖滚到手掌心,倒影着在场所有人的身影,如同蚂蚁般大小,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无咎决定之事,不会轻易作罢。而且被人陷害,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但时势所趋,不得不为之。
      “我并非此意。”太岁叹口气,恢复常态,苦口婆心劝说道,“李家一案,我会派人去查,你只要安心呆在府上,过着平常一般的日子,有何不妥?”
      无咎紧抿着嘴,欲发作,却听柳絮在一旁道:“要想两全其美,也不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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