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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面圣 ...

  •   抵达议政殿时,陛下还在处理奏折。
      解时在殿外边等候许久,额头还沁出一点冷汗,我还没来得及问询,解时就已经急着要领我与梁疏旬进殿。
      殿内陛下与季雾谈话,心里正忧心忡忡,适逢我与梁疏旬一齐踏入议政殿,问安后,陛下岔开了话题说赐坐,季雾也言笑晏晏地看向我与梁疏旬,不知解时这样的焦急是为何。
      奉茶宫女依次上茶,我几次三番触摸茶盏,却不饮茶,倒不是因为茶水烫手,而是我双手微颤,为着刚才梁疏旬给我看的那张纸上书写的雍州案情内容感到后怕,眉目皱着,心绪不宁。
      梁疏旬侧目注意到我的异常,见殿前侍奉的人少了许多,而陛下视线总徘徊在季雾那儿,无人关注他这儿,在我伸手要端起茶盏来时,伸手时刻意推了一下,我手本就有些不稳,茶盏轻易地就脱了手,这茶水就被倒在了我身上,官服湿了大半,茶盏也碎了一地,而他仍然维持着手持茶盏,面无波澜的样子。
      解时惊恐地上来询问我是否被烫伤了,我解释没有后,央求陛下说想要去偏殿换一身衣物,罪魁祸首也紧接着说要帮忙。
      陛下脸阴沉着,不知在想什么,随意摆摆手,解时领着我跟梁疏旬一齐从议政殿内退下。
      解时领我和梁疏旬先去偏殿等待,他自己退下去寻合适的衣裳来。
      梁疏旬走至我跟前,伸手剥我的衣服,我将他浪荡的手推开,他反倒先笑着说:“甘兄,我把你的衣裳弄湿了,作为赔礼,我亲自侍奉你宽衣,如何?”
      “无礼。”我脸这会儿无故地烧了起来,感慨解时平时那么通陛下心意,怎么不通通我的心意,我一点不想跟这个伪君子待在一块儿。
      不过朝服湿哒哒地黏着,我穿着心里总是不舒服,而后自己脱下,搭在一旁的椅子上,随后坐在椅子上,等待解时过来。
      梁疏旬却一直在我跟前走来走去,原本茶水泼在我身上,我就已经非常不爽了,他这样的动作,我盯着他好一会儿,忍不住地说:“好了,你走来走去的,看得我头疼。”
      “现在头疼的应该是陛下才对吧?”梁疏旬被我这么说了,话语中也有点不爽,却安分地坐了下来。
      “陛下为什么头疼?”我随口问了句,见梁疏旬终于坐下了,我准备阖眼休息会儿。
      梁疏旬连声啧啧,用手抵面,说道:“因为他们两个在说江浮野的事儿啊。”
      “那依我看,不是陛下头疼,是季老头疼吧?”我睁眼看梁疏旬,他迎上目光,却并无怯意,“平日里也没听别人说你跟季老熟络啊,这么懂季老的心思?”
      梁疏旬沉下目光,回了一句:“别装了,过会儿解时来了,你就不想知道陛下怎么对江浮野?”话音刚落,就见他眼眸转了一下,“或者你就不想知道那个狐狸眼怎么样了?”
      我微微眯眼,手指着梁疏旬,斥责:“岂容你这么放肆,敢这样称呼皇子?”
      “你不知道这位十三皇子的生母就是青狐族里的圣女吗?”梁疏旬眼见轻轻松松用一句话套出来我的想法,这会儿颇觉得有意趣,手指着眼尾,“狐狸眼是他血统的烙印,是贯穿他一生的天罚。”
      在我朝,狐狸一直视为天神所带来的太平之瑞,不知道为何梁疏旬敢这样的不敬重。
      “少来这一套。”
      我刚说这句,解时就端着衣服来了,他取来了一套象牙白的素面袍子,我换上后,竟然意料之外的合身,连忙问这件衣裳是谁的。
      解时笑而不语,双眸那期盼的情绪却婉转地留在我身上,他看着看着往后退了两步,频频点头,仿佛在说这很合身。
      梁疏旬有意跟解时攀谈,这会儿是一定要搭上话的,借着解时目光都在我身上,赞叹道:“公公,你真会挑这衣裳,穿在他身上实在是妙极了。”
      待解时转过头去看是谁在说话,梁疏旬那有如熙风拂面的双眸就这样靠近,他莞尔笑着,见解时视线转过来,他接着说:“陛下现在如此烦扰,公公在御前也很是难办啊。”
      三言两语很是会哄人的样子,我在一旁边系腰带,边看他俩谈话。梁疏旬是个急性子的,我猜不出三句,必然问到江浮野那儿去了,果不其然梁疏旬便问江浮野安排到哪去了。
      “这件事,我本不应该多言,不过甘大人在这儿,我便说了。”解时转而面向我,向我说着,“看在是大人的面子上,面圣之后,早早将您的师傅放回您的府上了。”
      就这么轻松揭过了,看来陛下也并没有深究的心思。
      眼见师傅没事儿,送了口气,然后问道:“那十三皇子呢?”
      “偷跑出宫的孩子,被陛下罚了一顿呢。”解时说完后,围着我转了一圈,见衣裳已然换好,便不犹豫,直接带我与梁疏旬回去。
      直至我与梁疏旬再回去时,殿前遇到了季雾,我与梁疏旬做拱手礼,季雾伸出手指,在我与梁疏旬面前点了一下,说着:“陛下见甘浊复,梁疏旬你既已奉上案情的奏折了,无事先回大理寺,老朽随后就到。”
      梁疏旬顺从地转身离开后,季雾朝我走近几步,他面上的愁容还未散去,这样盯着我,就连我身边的解时也忍不住胆寒,想开口解围,却被季雾瞪了一眼。
      季雾拂袖,面上带笑,双眸却透着狠厉,留了一句:“时也,助也。”
      陛下批阅很久的奏疏了,落下一笔后,想起殿内还在等待的我时,停笔朝我看过来,我却还在想着季雾说的话,他看我这么出神,随意开口提了一句:“季老说你身子骨不行,前段日子左肩上受过很严重的剑伤,朕特意叮嘱过疏旬不要在牢中为难你,浊复,在牢中如何?”
      我就知道这剑伤被季雾发现了,迟早会被捅到陛下前,幸好陛下已经用清除谋逆臣子的名义提拔了程入济,杜逢君被斩于谁手下这件事的疑点在今天草草提及也无妨。
      “谢陛下的怜爱,梁大人为人心思细腻、进退得宜,我也未曾受过什么亏待。”让我夸梁疏旬,我现在只怕是脑袋昏沉,随口夸了句,心里知道还有一关书信没有过,心口处的惴惴不安被我压在心底。
      陛下抬眼看了一下解时,解时了然地恭敬退下。这殿内就只剩下我与陛下,陛下继续批阅奏折,我静下心的时刻,还能听见他在宣纸上提笔写字的摩挲声音,我低眉沉默,看着我身上的衣裳,对着衣裳上绣着的祥云图案发愣,想起茶馆里说书人讲的腾云驾雾的仙术,若是自己能用,到江宁岂不是眨眼功夫。
      “复儿。”陛下又在唤我。他鲜少用这样亲近的昵称来唤我,但却与胡凭舟呼唤我的昵称有着不同的感觉,我听着熟悉又眷恋,后来才想明白是我阿爹经常这样喊我,我眷恋的是阿爹,而陛下年岁与我阿爹相近,他必然知道这两个字对我而言代表着什么,然而他念起来这般的顺口,唤我时这样和蔼,好像他也曾看护我长大似的。
      “臣在。”我回应时,看着陛下微笑,“陛下可是批阅奏折累了,臣在江宁时常常给家里人揉肩捶背,陛下要试试吗?”
      “那你上来给朕揉会儿肩吧,正好朕有事同你说。”陛下随意拿起桌上摆着的一串佛珠,见我起身上来,他闭目养神。
      我走上来的这几步,够我看清桌上的摆着的正是昨日晚上经过我手的书信,我心中忐忑,手上动作却不敢露出端倪,我捏了好一会儿的肩,陛下捻着佛珠的手顿了一顿,随后轻拍我右手,示意我不必再揉肩了。
      他拿起桌上的书信,亲自拆开,念叨:“今日清早,你的家信送来了,朕给你念念。”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念,心中也同时在想信的内容,迫不得已又得在陛下面前掉几滴眼泪,我在哭之前还在盘算说不要哭得太夸张,结果陛下念完,我的眼泪却止不住,后来陛下再说的话,我听不进去,只是瘫软地跪着垂首,大声谢恩时,泪水早已模糊视线。
      陛下亲自扶我起来,说着早已备好快马,若是心急,立马便可出发前去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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