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丑人没资格》糊nuts

238、等人

　　在角角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响起一片掌声，原来是剪彩仪式结束了。满天飘散着五彩斑斓的贝壳碎片，在海水中飘飘摇摇，闪烁熠熠，人群的情绪也被激起，一张张笑脸，尾巴轻甩伴随耀眼的鳞片闪动。
　　真热闹啊。

　　角角也跟着笑起来，眼睛跟随着长老优雅退场，心里，盘算着鲛人上层的事。

　　鲛人虽然是族长掌权，但实际事物却是由长老和族长共同负责，长老负责和咒语相关的事情，族长管理鲛人和外族——主要是各支的妖族——接洽，至于鲛人内部的日常管理是各部长负责，遇到大事才分别向两人报告，他们更多是管着大方向不出错。虽然是鲛人这艘“大船”的船长，却只“掌舵”。

　　族长是鲛人中的能力卓著者，往往勇猛强壮英勇善战，和妖族接洽自然是两方面含义，既有商品货物交换，也有解决争端，能战是必然。鲛人没血脉之说，所以也没有妖族那样族长宝座在几大上古大妖家族中传的事，往往是选出得人心又能力强的，一直当到精力不济。

　　当和能长久做下去没有期限的族长不同，管着咒术的长老却并不是以强悍为要求，而是选有手段，善处理繁杂事务的人，当值的期限也不会太久，至少不会一届上百年，往往是几十年就差不多了。多是长老自己提出辞呈，因为这个活计太劳心累神，虽然权柄大，但干不长久。

　　据说，最初鲛人和妖族一样，是只有族长一人权力极大，其他人都不过是手下，虽然不至于像妖族的王和仆从，生死被掌控的权力极度集中，但也是族长说一不二。但族长往往因为能力所限，简称虽然能打能服众，但脑子不一定足够灵光，就需要有人帮忙解决日常琐碎事物，时间久了，这个帮手的职位越来越重，加之现代社会战争越来越少，鲛人打仗的力气更多用来防护海底生物侵扰，能打的族长越来越吉祥物，这个脱身自祭司的长老位子逐渐跟族长的位子几乎可以平起平坐了。

　　嗯，说来，最早鲛人是有祭司的，但那只是负责带着族人治疗和教导幼崽的人，不说无足轻重，也的确不可能和族长比。

　　一般讲，族长和长老，分管的事情不同，侧重有差距，对鲛人的事务上两人商量着来，总不会出大乱子，这也是角角上学时课本学来的，但现实总有差距，比如从佳虹的说法，有传言说这届长老和族长貌合神离，并不合心，两人的政令常有相左，幸好各部职务分明，属于族长的听族长，分属长老的跟着长老走，倒也不会乱套，但小道传言两人常吵架。

　　这是角角知道的情况，唉，她过去还是太不关心这些事了，知道的很少，都是过去茉茉和珊儿聊天八卦她在旁边随便听一耳朵，得来的碎片信息，现在多了些佳虹给她的小道消息，可也不多。

　　以后，要多关注一些事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是没用，急不来的。角角放松了心弦，享受自己这个周末难得的不用劳累的空闲时光。

　　剪彩活动结束，人群散去，海底又恢复了宁静，角角甩着尾巴悠哉游哉的慢慢往前游。

　　海底深处，离群索居。

　　原来海底这样安静，有了陆地的拥挤喧嚣，才对比出海底的寂静，这里是那么安静，就算海水流动，就算无数游鱼穿梭，海底依旧是无声的，鲛人的聚集地是那么小，那么小。

　　原来，海底的生活，是会寂寞的。

　　曾经，角角所有的心神都在海底这方天地，这里承载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这里是她的家乡是她的出生地，也是她的整个世界，她为了这里的鲛人们的排斥苦恼，她为了这里朋友们的温暖喜悦。

　　但是，现在的她，心中有了另一方天地，住进了另一个人，她的世界大了。

　　这次，角角主动和黎汐约了见面，黎汐今天有空，或者说，是她可以为角角腾出一点儿时间。

　　角角明白，成年人，实际上每天都有安排，就算是休息，也是安排的，难得的让自己心灵放空，或是让身体缓缓，都是有目的的。可以说，每一段时间，都是被排满的，而一旦临时有事，就要看腾挪功夫了，当然，更要看对象是否值得这番时间腾挪。

　　其实，在约黎汐的时候，角角真的不能确定黎汐是否会有时间见她，第一黎汐真的忙，这种优秀小鲛人，不断的学习提升自己，能灵活安排的时间不多，第二，角角不知道黎汐是否愿意为自己挤时间，虽然黎汐发了邀约的信，但这不代表角角每次回海底黎汐都会愿意见她，也许黎汐的“一起吃饭”是指很久之后呢。

　　得到黎汐同意的回信，角角真的松了口气。太好了。

　　看看时间，嗯，差不多了，到了跟黎汐约定的时间了，角角呢，也到了约定的咖啡店，黎汐喜欢这里。嗯，角角现在也知道了，佳虹也喜欢这里，恐怕是因为黎汐给佳虹做的推荐吧？呵。恐怕喜欢这里还不止她俩呢。

　　因为到了白昼转换夜间的时刻，光线开始昏暗，这样的街景让角角想起那场浩劫。

　　鲛人覆灭后，许是因为能量不足，曜日的光只有夜晚的亮度。也对人都没了，也没人会给祭坛补充能量，曜日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等角角再次返回部落聚集地，差点没找到，太暗了，那萤火般的亮度，甚至无法照亮城市中心，覆盖不到学校，学校里暗到景物只能勉强见个轮廓。

　　角角不知怎么想起学校时一次晚饭时和黎汐碰到，她忽然说起自己的名字，角角还记得她当时的话：“你知道吗，汐本来是黄昏时的潮水，橘红泛着金光，灿烂又柔和。但黎明时，潮水却是黑色的，漆黑一片。”

　　那时的角角并不懂黎汐的话，她只是在黎汐转头时，忽然注意到黎汐的眼睛，是黑色的，浓黑。多数鲛人的眼睛颜色比较鳞片搭配，浅色头发和鳞片大多是浅色眸子，角角一直想当然的认为淡粉色头发和金色鳞片的黎汐必然是红色和粉色眼眸呢。

　　看着角角呆呆的样子，黎汐忽然笑了，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那，是角角在那场鲛人覆灭前最后一次跟黎汐说话吧，真的差点成为黎汐最后的话啊。只是，角角在那段悲惨惨的日子完全没想起这段儿，或者，是她自己主动遗忘了这些会让她更痛苦的记忆吧。

　　这样想着，看见黎汐金色鳞片上霓光粼粼出现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