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决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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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者——”
将简舍予从叶娉怀抱中拽离的是那稚嫩又饱含恶意的声音。
简舍予不安地抓紧叶娉的衣领，紧迫地寻找着米麻的身影。
那只疯猫和以往有些不同，穿着一件精致合身的西装，甚至还踩上两双锃光的将肉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皮鞋，庄重得像是要参加什么典礼，多了点人样，少了点疯狂。
“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米麻下意识想舔自己的爪子，却吃了一口鞋皮，呸呸几下后用矫揉造作的声音说：“因为我要用正式的服装迎接选拔赛的决赛呀。”
“什么决赛？怎么就突然进入决赛了？”简舍予面色苍白。他和叶娉计划得很好，再修炼个几百年到达分神期后就可以考虑向选拔赛发起冲击。那时候，几个分神加深昭一个大乘——如果晏修与想来的话又多个合体期，实力大大增加，就更有可能打败圣类者选拔赛了。
而米麻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米麻轻蔑的目光让简舍予胆颤，但他仍是执拗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到决赛了？深昭和央亦淰…还有叶娉，不都还在吗？”
“还在？”米麻嗅着小巧的鼻子反问，“哪里还在？”
简舍予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撞上叶娉疑惑的视线却来不及解释太多，牵着他往洞穴外走。洞穴颤颤巍巍勉强撑起空间，滚落的石子堆在离开的道路上，硌得脚生疼。叶娉筑起的冰墙早已七零八碎，在一众灰黑色的石块中显得格格不入，可昏暗的环境并没有让冰块折射出漂亮的彩光，终归还是“泯然众人”。
偌大的平原上看不见一丝生命的痕迹，干旱遍地、寸草不生。唯一孑然独立的是手持一柄大剑的霍尔基，他正不为所动地望着他脚边没了气息的深昭，感受到体内充沛的精神力，便知道鸽子和机械蛇成功了。
“如你所见，类者，深昭被霍尔基打败了。”米麻用看热闹的语气说，“想来骄傲如深昭，被打败一定很不爽吧。这也是虫子趁虚而入的机会。”
“央亦淰呢……”
米麻故作可爱地歪了歪头，伸长尾巴指向洞穴连通的另一方：“有时候惊喜可能就在背后。”
简舍予僵硬地转过头，正要回去看看时，叶娉上前一步阻止了霍尔基离开的脚步。
“你杀了深昭。”叶娉字正腔圆地说。
霍尔基摇头：“我只是打败了他。”
叶娉瞥了眼深昭，又将视线转回霍尔基无机质的表情，心中千回百转，以命令的口吻指责道：“你应该和我们合作的。”
闻言，霍尔基一直下压的嘴角出现了些许波动，最后微微上扬，冷哼一声道：“力量只有在汇聚到一个人身上时才是最强的。”
这是他于漫长游戏岁月中获知的经验。那些愚蠢的试图打败他的玩家们集结起来，却因为各种职业和各种技能而手忙脚乱。第一批玩家队伍很快拜倒在他绝对的实力之下，接着是第二批第三批，到最后再也没有愣头青的玩家来挑战他了。他们高估了团队合作的重要性，将一切寄托在队长的指挥之下，一步错便满盘皆输。后来，霍尔基也遇到过单枪匹马来挑战他的玩家，这类玩家倒是能熟练掌握技能和走位，可惜花样再多也掩盖不了实力差劲的事实。
这时他知道，若成千上百万的玩家把一切力量都倾注在最强一人身上，也许就有打败他的可能了。
叶娉深深地望了眼霍尔基。说实话，叶娉也信奉这一观点，不过他希望所有的力量能汇聚在简舍予身上。这是拥有话语权和交涉权的必备。
“在聊什么呢？你不去看央亦淰的话我就带你走咯。”米麻说。
简舍予一个问题没解决又多了另一个问题：“带去哪？”
“决赛现场啊！”米麻正了正自己红艳艳的小领结，“你和霍尔基要在那决出最后的圣类者。”
简舍予抿唇不语。
“作为你的小助手，我帮你分析一下战局。霍尔基攻略了帝国将军、联邦首领、某小说世界人物、深昭，并且吸取了薇诺的精神力，获得了薇诺已攻略的光明神、时空缝隙中的试殖者、央亦淰。综上，霍尔基共攻略7位试殖者。”米麻将信息说了个一干二净，“再看你，叶娉、齐之熙、蒋衍、杜和清，共攻略4位试殖者。”
简舍予皱起脸。
“类者，霍尔基完胜，你必输无疑了呀。”米麻嘲讽地大笑起来，笑得尖利又难听，更像是谁在他耳边胡乱吹响的唢呐。
“吵死了！”简舍予终于按捺不住叫出声，吸引了叶娉和霍尔基的视线，“输就输了吧！让这垃圾选拔赛赶紧结束吧！”
在米麻惊讶的目光中，简舍予大踏步走向霍尔基，破罐子破摔地扯着嗓子说：“你赶紧把我的精神力吸走！你应该会的吧，不就是你杀死了薇诺吗。”简舍予眯起眼，愤恨地咬了咬嘴唇。
他早就受够了米麻无止境的压迫和嘲弄，计划的失败又让他骤然破防，他觉得既然已经抗争不了了，那便英勇就义吧。
“你怎么了？”叶娉拉了一下简舍予。
“我在自杀。”简舍予也字正腔圆地说。
叶娉蹙起眉，将简舍予往自己身后带了带，放缓声音道：“还没到那个时候。”
“是的，没到那个时候。”霍尔基接上叶娉的话茬，垂下眼眸俯视简舍予。
那双眼睛中唯一流淌着的是前房的房水，可再怎么晃动都激活不了瞳孔，依旧那般木然地注视着简舍予，让人辨不清到底他是死物还是简舍予是。
“为…为什么还没到…”简舍予呆愣愣地问。
霍尔基没有回答，身体消解为幽蓝色的数字，原地消失了。
叶娉伸手握住一个显示为“1”的字块，再张开手时那字块却仿佛溶解在空气中了无踪影了。
“刚刚你在和那只猫说话吗？”叶娉揉了揉简舍予的头发，温柔地说，“它与你都说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简舍予扭头看向米麻，后者叉着腰嚷嚷道：“给你收尸的时间，明早我来接你去决赛现场。”说着，它怜惜地用前肢的鞋底蹭了蹭领结，离开了。
简舍予也暂时冷静下来，将对话和盘托出。
“是这样吗……”叶娉拖长语调，“既然霍尔基完胜，为何还要带去决赛现场，直接在刚才决出胜负不好吗。”叶娉陷入沉思，喃喃道：“看来决赛还有不知道的事。”叶娉脑内闪过一系列可能性，但无法通过现有的信息推算出真相，只好按下不表。
简舍予合了合眼眸，拽了拽叶娉的衣袖，说：“叶娉，我们去把深昭和薇诺她们安置好吧。”他掩盖不住悲伤的目光，既是在为他们，也是在为未来的自己。
他坚信，正如米麻所说，对上霍尔基，他只有失败这一条路。而叶娉已将失败的下场揭露得很清楚了。可怜自己苦苦挣扎翻不起波浪，还将那么多人拖下水，若早知如此就该早早地死亡，也好过现在背负这么多条人命。
他又叹了口气。
叶娉转向简舍予，沉默了半晌打断简舍予的叹气声：“你又在包揽责任了。”
简舍予毫不意外叶娉能勘破他的心思，并不反驳，委屈地说：“才没有这么伟大。我只是觉得终究是要死的，不如早点死也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叶娉包住他冰凉的手掌，也不讲什么大道理，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到了现在的局面，不如想想该如何解决。”
“我可不是为了找死而去地球的。”叶娉幽幽地说。
叶娉的话让简舍予一个激灵。叶娉总是这样，不动如山又坚定，明确一个目标并朝着它不懈努力着，不畏强权也不怕艰险，只为了能真正地活着。而他呢，胆小怕事，自怨自艾，却还在不停地美化自己，突出自己的无可奈何，难道他是真的无可奈何吗。他不过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
“别胡思乱想了。”叶娉安抚似的拍了拍简舍予的肩膀，用下巴指了指深昭，说，“我们把深昭送回他房内，让你师父来照顾他。至于薇诺和央亦淰，就把她们托付给公良缨吧。”
叶娉雷厉风行地安排好他们的归处，若有所思地远眺：“涂鲲不能放出来，华清宗事务就让燕欢继续代为处理。我，自然是要与你一同去决赛现场了。”
安置好几人，应付完晏修与和公良缨的质问已经是是第二天凌晨了。
他们在深昭洞府的客房下榻，抵足而谈。
几缕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亮简舍予辗转反侧的身影。虽然他们是修士，已经没了困意侵扰，但他们仍然保留了地球上的习惯，在夜晚到来时小憩一会。
可简舍予睡不着。
叶娉强硬地摁住他，道：“若是睡不着，我们便聊聊天。”
肩胛骨被压到木板床上，让他吃痛地呜咽一声，于是他下意识握住叶娉的手，减轻压上的重量。
叶娉说了句“抱歉”，平躺好淡淡地说：“还记得赛委会曾说什么要苏醒了吗。”
“记得。”现在简舍予的记性出乎意料的好。
“其实在我们面前有一条最简单的路。”叶娉的声音化作一抹春风，为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叶娉的话点到即止，但简舍予听懂了。
简舍予侧过身，注视着叶娉俊秀的脸庞，轻声道：“看来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
叶娉闭眼从鼻腔中应了一句。
“那你害怕什么？”简舍予忽的问，“叶娉，你害怕什么？害怕死吗？”
叶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害怕死吗？也许一开始是怕的，怕涂鲲害他，怕涂鲲将他逼上死路。但现在好像是不怕的，眼见那么多人没了精神力死去，他对死亡也没那么恐惧了。
那他怕什么？
他想起红莲阵为他编织的梦境。只有他和简舍予的世界，能满足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的世界。正如他和简舍予所说的，只是普通的现代生活，但却是他遥不可及的渴望和奢望。他宁愿不当华清宗的首席弟子，也不做叶家的少爷，当个平凡的普通人——当然前提是拥有简舍予。
简舍予并非是他生命里的阳光，也不是他必需的空气，更像是一颗甜腻腻的水果糖，能在他不快时为他带来些许甜蜜和欢愉。因他总是不快，所以简舍予也变得重要起来了。
叶娉张口想回答，却发现简舍予已经睡着了。
他蜷缩着，平稳有节奏的呼吸打在叶娉的颈窝。
叶娉没忍住勾起唇角，想着简舍予嘴上说着担忧、心里倒是什么也没记挂上。
“笨蛋。”
叶娉有时格外羡慕简舍予的没心没肺。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决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