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奇志》浩水云天

29、（十）神弩

　　文瀚将韩曳带到的是自己的书房，韩曳发现这书房四面竟然有三面都是书架。
　　“就在那里。”文瀚边说边将韩曳带到了自己的书桌旁。“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个属于文物，你最好小心点。”
　　“哦？文物？”韩曳走近了书桌。其实即使还没走近，在刚刚进入这间书房的时候，韩曳也感到了有些不对劲。文瀚则小心翼翼地紧盯着韩曳，生怕错过了韩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书桌上静静躺着的，是一张弩，准确的说，是一张断了的弩。
　　“既然是文物，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韩曳没有急着去动断弩，而是看向了文瀚。
　　“你也看见了，它是断的。我的父亲不仅研究文物，也是研究弩的专家。本来它应该是交给我父亲修复的，只不过他最近实在是有些忙。鉴于这张弩的艺术价值也不算太大，只不过对于研究古代兵器有重要意义，所以修复的工作就转交给我了。”文翰流利地回答了韩曳的问题。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呢。那么我问你，你看出它的价值了吗？”韩曳弯起桃花眼问文翰。
　　“我只觉得它有些不寻常，跟我们过去见过的弩不太一样……然后，我就再没睡过一天好觉……”文翰说完，又打了个呵欠。
　　“既然能看出些不同，证明你多少还有点水平。”韩曳趁文翰无精打采，无力还击之际挖苦文翰。
　　“我这点水平的确不算什么。比如传说中的诸葛连弩，虽然在古代书籍中有明确的记载，但是以我们今天更加先进的生产技术却始终不能做出记载中诸葛连弩……”文翰倒也不生气，只是一说到自己擅长的方面，便好像突然被打了一支兴奋剂一样来了精神。
　　“我们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比如那传说中的异兽，谁知道未曾真正的出现过？”不想让文翰扯远，韩曳打断了文翰。那双桃花眼收起了笑意，就那样定定地看着的时候，让文瀚突然觉得透过这双眸子，是不是真的可以到达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那么，文先生你不想说说吗？你失眠的原因……”被文翰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韩曳干咳了一声。
　　“也没什么……就是……”文瀚轻轻挠了挠头。“好像总是有一个女人……”
　　“哦？那可真是艳福不浅呢。看来，我的确是有些多管闲事，不该过来呢。”韩曳挑高半边眉毛，勾起嘴角看文翰。
　　“什么艳福……她总是在哭……”回想起了自己失眠的原因，文翰打了个哆嗦。“要不就恶狠狠地看着我……刚开始我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哪有人总是连续做几乎同样的梦的？”
　　“哦？可是，文先生你不是一向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吗？”韩曳转过身，看着桌上的断弩，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现在也没说相信啊……只不过，的确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说到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文翰刚刚才振作起来的精神顿时又萎靡了下去。
　　“你还真是顽固……顽固不化，冥顽不灵……也许，真应该让你继续失眠下去才好。”韩曳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吧……如果你真能让我睡个好觉，那我也不是不能考虑相信看看。”虽说想反击韩曳两句，但失眠的滋味实在是太过痛苦，文翰也就选择了妥协。
　　“很简单，你把这弩送走，就什么都解决了。”韩曳用手指在桌子上轻敲，桃花眼盯住了那张断弩。
　　“那怎么行？”面对如此简单的解决方案，文翰却直摇头。
　　“反正你这样失眠下去也没法工作，所以干脆把它送走不就得了？”韩曳依然锲而不舍地想要说服文翰。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我怎么把它送走？”文翰狐疑地看了韩曳一眼。
　　“反正我就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韩曳有意要卖关子。
　　“那你要是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又让我相信什么呢？”面对韩曳这样的态度，文翰皱紧了眉头。
　　“那么……我说了，说了的话，你就会相信吗？”韩曳低下头，滑落的长发掩住了他的表情，让文瀚突然觉得莫名的一阵心慌。
　　“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让我把它带走？”韩曳抬起头，却并没有看向文瀚，全部的注意力就只在那张弩上。
　　“不错，我说过，它是文物。”文翰的态度坚决且坚定。
　　“你带上它去我那里也不行？”韩曳终于将目光从断弩移回到了文翰身上。
　　“不行，我必须确保它的安全。”不知道韩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文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怎么，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韩曳苦笑出声。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是责任的问题。”文翰当然是不相信韩曳，只不过是用责任当借口而已。
　　“好吧，那么我在你这里住一晚也不行？”韩曳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条件。
　　“这……倒是可以……不过……”虽然这个条件并没有什么无理之处，但文翰却还是觉得同样的麻烦。
　　“放心，我会和你保持距离，没有你的允许绝不靠近你半步。”知道文翰是因为上次一起出游的事而心存芥蒂，韩曳大方一笑。
　　“好吧……”虽然有些勉强，但面对韩曳的一再让步，文翰觉得再不答应下来未免也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那么我想先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晚上见。”韩曳说着就要走。
　　“你怎么好像女人一样麻烦？有什么好准备的……不会是？”担心韩曳会不会又用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来对付自己，文翰提高了音量。“我可警告你……”只是文瀚的话还没有说完，韩曳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静静地等了半天，文翰却也还是没见韩曳回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投进室内，在整个屋中制造出昏黄的光影，配合窗外的秋色，给人以一种无力的颓败感，让本来就有些困倦的文翰更是提不起精神来。似乎是为了缓解心情，文瀚打开了灯，而敲门声就在此时响了起来。
　　文瀚打开门，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韩曳那张熟悉的脸。“为什么不进来？”文瀚诧异地看着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半天也没有向前挪动一步的韩曳。
　　“没什么。我不过是想，你要不要先出来一起吃个饭？”
　　“不必了。我还是吃我亲自经手的东西才能放心，你要是愿意和我一起吃的话，就进来吧。”文翰说完，转身向屋内走去，竟然将韩曳一个人扔在了门外。
　　“好吧，没有想到你这么记仇……”韩曳摇头跟上了文翰。
　　“不是记仇，是保持应有的警惕性。这么说……难道你还没有吃饭？”想起什么般，文翰回头瞥了韩曳一眼。
　　“没有，不过没关系。”韩曳微微一笑。
　　“我呢，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吃你经手过的东西的。不过，事先声明，我的手艺可不怎么样。”文翰停下了脚步，像是在等待韩曳的答案。
　　“只要你能吃，我想我应该也没什么。”韩曳微笑着转了转眼珠。
　　“那……你刚才到底回去拿什么了？我怎么没看见你手里拿了什么回来？”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情，文翰忍不住要问韩曳。
　　“啊……是它。”韩曳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文瀚看见韩曳手中的原来是一支萧，萧身温润的红色在灯光下却好像要滴下血来。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特地回去了一趟？”文瀚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错。”韩曳微笑着点头。
　　“算了……反正我早晚都会知道它的用途……对吧？”文瀚盯了韩曳半天，又做了个表示放弃的手势。
　　“说到这个啊，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吹过它了呢……”经过文翰这么一提醒，韩曳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红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