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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我对你负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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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溥淮掏出钥匙自己开了门,扑面而来一阵浓郁纯正的咖啡香气,心上一暖,轻步走进了那一片灯影朦胧的家。
柳春胭正在厨房里磨咖啡,纤细至盈盈可握的小腰上系着洁白的围裙,素白的长指拣着价格不菲的咖啡豆,放到咖啡机里耐心的磨着。
常溥淮突然就不想出声了,舍不得打破这岁月静好的时光。
他靠在门框旁,眼神温柔的能化成一滩水,突然觉得今天的劳累一扫而空。
可能是常溥淮身上的血腥味又散了出来,柳春胭细眉一皱,放下手中的活欠了欠身子朝厨房外看去,只看了一脸脸就白了。
“常……四爷,你身上?”柳春胭皱着眉,强行将涌上来的恶心感咽回去,常溥淮一看就愣了下,伸手把外衣扯开扔到了阳台。
“没有什么,今天处了个犯人罢了……难受?”常溥淮说完后意识到了他在难受什么,没再说什么就转身上楼洗澡去了。
常溥淮一走,柳春胭觉得新鲜空气一下子就全冲进了肺里,他皱着眉头靠在餐台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犹如一个溺水已久的人刚上岸一般。
水声从楼上哗啦哗啦的传来,听着那水声他就想起了先前那难忘的一夜,突然就觉得腰上泛着酸痛。
水声停止了,楼上静默了一会儿后常溥淮穿着浴袍擦着头发下来,看着他失神的站在原地以为他还在因为血腥味难受。
“我洗澡了,没有血味了,还难受吗?”常溥淮往前凑了凑,“你闻,是不是特别香?”
两个人只不过一寸的距离,柳春胭清晰的感受到了常溥淮身上的清香的薄荷味和呼出的温热气息。
柳春胭咬了咬嘴唇,只是摇头,又特别直白的问他:“四爷,喝咖啡吗?”说罢就转了身,伸手去拿柜子上的杯子。
常溥淮一把抓住那只素白的手,盯着他的眼睛笑着问他:“小孩儿,四爷还没吃饭,你想大半夜找医生给我看病吗。”说完放下他的手,自己想去找些东西随便对付一口。
刚转身,浴袍就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微微一偏头就看见柳春胭怯生生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好久才开口:“四爷,我给你下面吃吧。”
转身就去拿鸡蛋和面粉,还有青菜。常溥淮就在沙发上坐着看着他在里面和面,擀面,下面……看着他在热气里为自己的一顿饭忙忙碌碌,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没把他当成客人,而是这个房子的另一个主人。
纵使他在外面薄凉、阴险,但踏进家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刻开始他便狠不起来,只想让自己变得柔软,更柔软,只想对他好。
常溥淮觉得是他的责任心在作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他自己有一点点心动的——若那个人是个姑娘,他会逼迫自己承认心动,但那个人是个男人,他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
“四爷,吃饭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春胭端着一热气腾腾的面走了出来,从他这里看过去还能隐隐看到冒着翠青的小白菜。
他走到餐桌坐下,看着柳春胭递给他一双筷子,初见时眉眼间的清冷已然荡然无存,他的桃花眼微微弯起,透露着温柔。
常溥淮还记得当初自己就因为这双眼睛着了迷。
瓷青的碗里盛着纤细米色的面,澄黄澄黄的鸡蛋,碧绿脆爽的小白菜,深色薄薄的肉片,细细的黄瓜丝和少许点缀在上面的葱末。满满的一碗,透着勾人的香气。
常溥淮突然觉得自己饿了。
然而他心底存在一些疑惑:柳春胭为什么会用那个咖啡机,又是谁教他的,柳华芳只是个小小的书香门第,都以喝茶为主,柳春胭小时候又是在玉溪楼长大的……
压着心底的疑惑,他试探着柳春胭:“咖啡磨的不错,谁教你的?”随后脸春胭脸色一变,又迅速恢复正常,“以前的一个……朋友教的。”
心底再疑惑,他还是不再多问,只是老老实实地吃面。
他是从来不吃葱的,今晚却偏偏将那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看着柳春胭使着漂亮的手指收拾,洗碗心绪不由自主飘了几飘。
那双又白又长的手,能在台上骄傲的翘着兰花指唱戏,能沾着药膏轻轻柔柔地给人上药,能操起锅碗瓢盆给人细致的做一顿饭。
但他还是舍不得柳春胭去干做饭收拾这种粗活,他就应该站在戏台上唱自己的戏,不该去操心这些柴米油盐。
想起自己昨晚的行为,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当面给他道个歉,然后……负责。
等柳春胭将最后一个碗洗完放回柜子里时,常溥淮就来唤他:“过来,我有话跟你讲。”
柳春胭手一顿,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四爷,等一下吧,我把厨房收拾了。”
常溥淮就耐心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等了许久见他开始解开围裙,就将身子挪了挪。
柳春胭见了,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说:“四爷,我去给你削个苹果吧……”
常溥淮算是看出来了,一下子就气笑了,“不用,你坐过来我们聊聊就行了。”
柳春胭还是坚持:“我就削个苹果……”
“我说了我不吃苹果。”
“不是,我就……”
“你怎么这么犟呢!说了我不……”
“我想吃!我想吃行吗?”
常溥淮没辙,就看着他在厨房里一点点地削着苹果,削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好像柳春胭要和厨房过一辈子似的。
常溥淮最后的一点耐心被磨完了,有些不大乐意了,“我问你,你在躲我是吗?”
柳春胭手里拿着苹果走出来,坐下后低着头眼神躲闪还在狡辩:“我……我不敢。”
常溥淮站起身,用一只手一点点把他的脸给掰正了,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
看着柳春胭泛着水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在逃避什么?就是因为昨晚?别多想了,我不是始乱终弃的人,我对你负责吧。”
柳春胭身子一僵,脸色刷的一下都白了,他声音颤抖着拒绝着常溥淮,“不……不用,我………”
“我问你,你在多虑什么?嗯?厌恶吗?”常溥淮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些什么,结果除了惊慌一星半点的羞涩都没有。
柳春胭不停的用手推着常溥淮,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四爷,我没有……我……你………”
看着他这惊慌的样子,常溥淮用一只手紧抓住了他不断乱动的手,轻轻叹息了一声,弯腰俯身将自己的嘴唇印到柳春胭的唇上,还恶作剧似的咬了一下。
瞬间整栋房子里没了一点声响,安静的让常溥淮恍惚了一下觉得又回到了自己独住的时候。
两片唇瓣只轻轻停留了不过一分钟的光景,就在柳春胭不停的颤抖中结束了。
常溥淮只看了他一眼就愣住了——柳春胭的身子急剧颤抖,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颤抖,是处于恐惧的那种。
常溥淮坐在他身边抱住了他跟他柔声道着歉:“对不起,是我太急了,你……”他的手不经意间撩起了柳春胭的长发,随后就怔住了。
他最下面的那层长发,居然被后背的汗水被打湿了!
“别怕,你——”常溥淮话音一转,“你到底怎么了?”
柳春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推开了常溥淮,靠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喘了一会气后就渐渐的平静的下来,安静乖顺的诡异。只没过了一会儿后,他就开始低下头哭,哭声细细的,像小猫似的挠着常溥淮的心。
常溥淮重新把他拉回怀里,软言软语地安慰道:“想哭就哭吧,告诉我怎么了。”
柳春胭还是没回答他,只是哭声渐渐大了起来,常溥淮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可他现在不能一件件问出。
柳春胭哭了一会就停住了,用手背蹭了蹭脸,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四爷,我没事,就刚刚可能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记得我第一次见面就跟你说‘我不喜欢有人离我太近’,刚刚太没准备了,我就……”
常溥淮顺了顺他的长发,心中是无限的愧疚——他太鲁莽了,把小孩儿给吓着了。
他抬起眼皮看了眼钟,已经快要十点半了,他哄着柳春胭要他快点睡觉,柳春胭就只是点点头,上楼洗漱了片刻就早早的睡下了。
常溥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疑虑重重,他端起冷掉了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就愣住了。
这个味道和制作手法太独特了导致他瞬间就能判断出来是谁教的柳春胭了——他绝对不会判断失误,因为这是他们家族独创的手法。
常溥淮觉得自己都快把牙给咬碎了!
等他消化了刚刚的事后鬼使神差的朝楼上看了一眼,突然一个差点被遗忘的细节在他脑海显现出来。
他蹑手蹑脚的上楼,轻轻打开了柳春胭的房门,有蹑手蹑脚的进去了,柳春胭已经睡熟了,根本没注意到有个人进来。
常溥淮走到了他的床头柜旁,那上面果然放着一支温润微微反着光的簪子。
簪子做工精细,粗略的看很普通,但细细地看却发现看精雕细琢,有龙有凤,还有刻着的小字。
常溥淮悄悄拿走了那根簪子又轻轻的把门关上了,在走廊灯的照映下,常溥淮凑近那只簪子一看,顿时瞳孔一缩!
那上面,竟真的刻着几个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