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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救急(2) ...

  •   那张五从怀中拿出个黑黝黝的弹弓,边笑道边说:“早该如此!”反身向门口一弹,两点寒光已经急射那地上二人。
      此时却见门口人影一闪,叮叮两声,那两点白光掉在地上,滚了两滚,却是两枚铁蒺藜。
      厅里五人对早脸色大变,站了起来,却见门口站着一位白面书生。
      这书生面若傅粉,口若涂丹,手持长剑,一身白色长衫,被风吹的飒飒作响,好像谪仙突降一般。
      他轻轻一笑,把剑归鞘,朗声说道:“人说张家五哥自入官门,便对江湖兄弟从不留情,看来所言无虚啊。”
      那张大哥竟然脸一红,对着门口几个亲随,低声喝道:“尔等且先退下,货物要紧”
      阿斯早已呆住,那书生却是从舱顶跳下的,看来早已潜在此处。不由暗自悔恨:“师傅在世之时,每每说起自己做事托大,不够仔细,自己并不信服,今日方知果然。”只是看他对答,似乎并不说破,又四处暗暗搜看,再没有别人,便慢慢放下心来。
      那张大此时也知周围并没有接应船只,便转脸又对那位书生说道:“小兄弟果然厉害!却不知怎么称呼?”
      那书生却摇头晃脑的说道:“佛曰:不可说。”
      那张大气极而笑:“小兄弟既然知道这是官事,又何必多管,你可知这二人所犯何罪?”
      “这却不知,小生只是恰逢路过。”
      张大见这书生剑挑五弟铁蒺藜,便知其身手不凡,而且这本是江上行舟,自己弟兄又都是北人,更处在下风,但这书生身上干燥,肯定早已潜在船上,何来路过,何来路过?若不是为这差事,哪会如此低声下气。
      “小兄弟不要装疯。这二人是你同伴?”
      那书生转身看了看那父女二人,摇摇头道:“并不相识。”
      “那又是何意?”
      “原是不情之请,这二人既来自江湖,就放之江湖吧。”

      那张大却不笑,额头青筋都已经跳动:“小子不要太强人所难!”
      “我却不知这有何难!难的却在扬州!”那书生说话更是轻松,竟然轻声笑了起来。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张大厉声道:“却原来是太湖姚铁牙所派。那却不能不请小兄弟在此少住几日了。”
      那书生见他五人剑拔弩张,声音更是轻软,笑道:“真是可笑。若我不来,你们真是要死不瞑目啦。各位可知你家都指挥使为何将你五人派此处差事?”
      五人早被气的正要动手,最后这句话倒让五人一下愣了,张大一时也惊疑不定。
      张四却轻道:“大哥,小心提防这贼缓兵之计。”
      张三也轻声道:“这是军务,虽不机密,倒不至于被你小贼先知。”

      “小生本不欲多事,但从不愿拖欠人情。”那书生从袖中拿出一纸,轻轻一弹,那纸便直直铺在五人面前地上。
      那张三一眼看去,脸色大变,一把把那纸抓在手里,又仔细查验一下那印章,脸上麻子像要跳出面皮,转头向那张大说道:“大哥,我等竟被欺如此!”
      见那五人又惊又疑,那书生又轻声道:“小生那夜路过一处院落,见那厅里三位大人正在观赏两盏琉璃灯。”那书生声音一顿,又轻声道:“那灯与我家甚有渊源,一时兴起,便多停留一会儿。不想倒听到个秘密。其中一位先告辞走了,那两位大人便议定了这信中之事。”
      那张大更是面色如土,轻声道:“这是让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了。”又道:“那便是七彩乌金琉璃灯。那夜我连夜护送那灯给米刘两位大人,却不知他们早动杀机。”
      韩司心下起疑,这琉璃灯即便难得,也并非稀有,看来甚是古怪。

      “这倒有个原由,还要从石守信大人说起。石大人被太祖皇帝杯酒劝退,左迁郓州天平军节度使便作起了太平大王,十七年不徙,只顾敛财聚富。丞相赵普曾在太祖面前游说,说他这是不守臣道,但天子却一笑了之。去年,又被当今圣上加封守中书令,西京留守。年初,赵普刚被封太子太保,便又密参一本,言石守信多次派亲信来往太湖,与那姚铁牙互通款曲。当今太平兴国皇帝便秘旨你家大人彻查此事。那米信却是为报石守信过往救命之恩,,与你五人倒没有私怨。不过,若五位大人没有猜忌,何苦这房中连个亲信也不留?”
      张五气道:“就应早学方大头投到吴越,何苦做做这斯垫背。”
      “五弟慎言。”那张大见这书生轻轻几句,尽言朝中密事,连自己五人的处境也洞若观火,不由更是惊惧。
      “五位大人勿惊,小生爱惜羽毛,只愿做这闲云野鹤。”那书生又轻轻笑了两声,竟有些娇气。
      那张五见他先是打落自己暗器,又知自己五人又落圈套,现又被他出言讥诮,碍于他有恩,只是气的跺脚搓手,向那书生度了两步,忽然闻到一阵清香,不由一怔,口中早已骂到:“你这斯搔首弄姿,枉为男儿…….”
      话未说完,那书生已气的一跺脚,五人连韩司都暗骂自己鲁钝,怪不得这书生说话轻慢,言语温柔,原来竟是位佳人。

      这再看去,更是觉得此女眉目如画,看上去十五六岁,正是烂漫青春。
      张大期期艾艾,倒是那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只见她眼珠一转,冲着韩司方向叫道:“你还要继续作壁上观?”
      韩司暗暗叫苦,飘身来到甲板,对着几人略以施礼,说道:“这位姐姐,何苦捉弄在下。”
      那姑娘笑笑:“我不知你何方神圣,自然要将你交到五位大人手上,以求其信。”说罢,弯腰将那二人轻轻拎起,反身跳入水中,入水甚轻,竟自而去。
      那张大见他二人来去自如,又逢大变,虽素有机变,也不由心灰意懒,便说道:“这位小哥,且坐下来细说罢。”
      韩司尴尬一笑道:“我也与五位大人无碍。”见那张四眼神闪烁,已知他素来心狠,若不仔细,估计反被其害,自己不怕,倒要顾虑两位公子。便又说道:“不过既然大人诚信相邀,不如细谈。”

      五人又缓缓而坐,不经意似得把韩司围在中间。
      韩司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说道:“素闻龙卫军有位张至闻都头,素有军功,亦有清名.”
      “正是区区。”那张至闻冷然一笑。
      “既是都头大人,韩司倒不妨直言。”韩司正色道,“若张大人兄弟实难脱身,不妨求黄公子点拨一二,或能海阔天空。”
      “倒不知你家黄公子是何来历?”那张四笑道。
      “若得黄公子只言片语,倒是大人造化。”韩司越发托大,又指着那信笑道:“或先容我一观”。

      那张三看了一下张大,见他微一点头,便把信递了过来。
      上面却是那刘廷让写给自己儿子的一封家书,即那扬州清淮军都指挥使刘云志的,“悉太湖流寇作乱,实不足为惧,且不可擅剿,可得长功也。今为父与定方计定,待张至闻五人护吴越国所供生辰纲至,可召匪来战,将其一网尽之,若张氏侥幸,且将其以通匪罪绳之,万不可脱逃。切切。另,米信以求为信,用印。”上千下万,日期落款甚是明了。
      韩司看罢沉吟一会儿道:“为石守信大人脱罪,可为何要赚你们入彀?”
      “石守信手下副都指挥使张至和是我大哥胞弟,看来那赵相所奏多为捕风捉影,但米信竟想出这移花嫁祸之计了。”张三素与大哥心神相通,此时感同心受,也不免悲叹。
      “那□□皆附势小人,太平兴国皇帝刚一登基,那刘廷让便上殿痛哭,言己名讳主,苦求上赐名,以示其忠。哼,哄得皇帝加封其子三品冠军大将军,怪不得民间皆笑话其子‘流毒’。”那张五恨恨道。

      且说这刘廷让本名刘光义,但与这太平兴国皇帝赵光义重复,便被赐名廷让,避讳君父,也没有那么不堪,倒被嘲笑若此,韩司暗叹,口中却笑道:“且不难,你们只需改弦更张,另寻陆路而行,则大祸可免。”
      “小兄弟,我们这生辰纲在水上已甚是惹眼,若在陆地,车马队伍要更是庞大,更何况这要转行寿州,我们与那忠正军素无往来,且押解远绕,甚是无理,不待别人构陷,我等亦被朝中所参。”那张四依然笑着说道。
      “黄公子与寿州有旧,可求他修书两封,一给寿州韩大人,一给御史李大人。此事立解。”韩司边把信揣到怀里边笑道:“不过,这封书信确不能放在五位大人手中。”
      那张至闻见灭族大祸已解,早喜出望外,哪还管这烫手山芋,便说道:“此信来路不明,又暧昧不清,即以此上告,亦不可为信。况自此我等只自守本分,寻机卸甲,又要此信何用,切送与小兄弟吧。”

      “多谢,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望不吝赐教。刚才所说那琉璃灯是何原由?”
      “那七彩乌金琉璃灯本是刘廷让为太祖皇帝开宝九年五十大寿所造,但这琉璃烧制甚是不易,所求又甚是精美,以至无成,直到半年以后,开宝九年十一月,方才制出,自然美轮美奂。但据这刘廷让讲到,他原本想等次年太祖皇帝二月十六的寿辰之日再行献上,可这灯送到他府上之时,正是晚间,恰逢时封晋王的当今圣上到他府上饮宴,看到这灯,连连称赞,说要连夜献与皇上,正好夜赏。便兴冲冲去了,可第二天得知,太祖皇帝昨日夜里便大行了。后来太平兴国皇帝却说他实已喝醉,是以当夜并未进宫,因此此灯一直在他府上。后嫌此灯不祥,并不悬挂,而他自己也是属猪,因此又不肯毁去,赐名之际,又重新把这二灯赐还。以念其忠顺。”这张至闻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祖去世正好五十,这太祖皇帝属猪,所以造金乌灯,金乌是猪的雅号。
      韩司见五人神情奇特,这话说的又如此明白,当下已知他们已对自己寄予厚望,便笑道:“张大哥且稍后,待小弟去请我家公子修书。”说罢,一转身便出厅去了。

      张四见韩司走远,便说道:“大哥,你看这三人是何来头?”
      “我看这韩司倒为人爽直,他既以兄弟相称,便安我心,姑信之。况这是水上,我看那王公子步态,却不像会武,这黄公子也是京中口音,应该也不识水性,且等上一等。”那张至闻倒甚是轻松,又让水手重新整治酒席,唯有张四进出不安。
      韩司走回舱里,见王远之读兴正浓,便低声把事情经过告诉黄克,把那封信也给黄克看过,那黄克略作沉思,又微微一笑:“这寿州本是你的地盘,怎推到我的头上?诺大人情,我可送不起。”
      韩司又低低哀求半天,又在那里端纸磨墨,甚是虔诚,那黄克方笑道:“让你出去,便顺嘴兜送,好不洒脱,现倒来难为我?”
      王远之虽不明白什么缘故,但对韩司耍赖放刁,早司空见惯,便笑着求情:“且再容他一次吧。我看这韩司虽小,办事倒甚是老道。”
      那黄克便也一笑,早胸有成竹,下笔甚快,一时两封都已写好,又用上私印,方交代道:“我却不再与他们交道。明日我们一早自行换船回京,让他们回避了事。”便不理韩司,又去读书。
      那韩司又去讨来热水,却是张四亲自送到舱口,韩司知他多疑,也不见怪,只顾回去绞个热毛巾,伺候这黄克洗漱完毕,那王远之早敬谢了,又在黄克床前扭股半天,直待那黄克作恼,在他头上敲个暴栗,方才摸着头上的包笑着走了。

      韩司上的大厅,见张氏弟兄五人早已吃酒划拳正是兴起,见他上来,一把拉住,连说道:“怎么没请黄王两位公子前来?”
      韩司拿出两封信道:“我家公子已经安歇,让我转告张大哥,万不可告诉别人我等行踪,对人只说在京中便已认识即可。另外事不宜迟,我看这船应尽快靠岸,派人连夜赶往寿州,若是顺遂,明日傍晚便可回信,我们便自行离开,岂不两便?”
      张至闻看两信并未封口,当面打开细看,内容简明清晰,落款却是一方私印,隐隐黄四二字,雕工圆润细腻,红泥竟似流光闪烁,不禁叹服;又见那纸甚是考究,挺括洁白,字走行云,隐隐墨香扑面,便更添信任,自是言听计从。
      早那水手来报,说已过湖州,只能停靠野渡。待船只停下,五人计议已定,张二和张四前去寿州,早把信藏在身上,打马径直去了。
      剩下三人自是前恩万谢,拉着韩司不放。韩司笑言自己不会饮酒,撕扯一会儿,便也下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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