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众生》余升

13、第 13 章 不如双修

　　好，虽然还是没有人理他，但是有鬼 。
　　耳边听得都是一群嘈杂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泱泱抿着唇，他们竟然在仙宗养鬼。
　　泱泱拿了易水寒给的镇阴符，发现自己点不找火后果断放弃换了个雷符，还不忘把驴收了一路往山下跑，所过之处带起阴风阵阵，泱泱不管不顾使劲砸符。
　　山林里雷声骤起，他这举动似乎是惹怒了他们，原本只是嘈杂的哭泣谈笑声变成了恶毒的咒骂。
　　两边还有东西抓他衣袍，他知道他们在玩，衣服被扯了个稀巴烂，留下或深或浅的勒痕。

　　他跑的几乎没有力气的时候看到了神君庙，看了眼身后密密麻麻的影子已经现出了半张或整张残缺不全的人脸，不再玩乐疯狂的朝他扑来。
　　他抓了最后一把符往后甩，两侧几个鬼影笼上来，皆是穿红着绿面目不清的东西扯着他，对着他就要咬，泱泱手刚摸上易水寒给的腰牌，眼前鬼影就全部消失了个干净，连天空都亮了几分。

　　泱泱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踹气。
　　君挽挽转过头来看着他
　　“几日不见，神君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泱泱深呼吸两口气道
　　“我起不来了。”
　　君挽挽蹲下身，两手放他腋下，将人一把抱起
　　“是被伤着了？”
　　泱泱摇了摇头
　　“就是累了。”
　　君挽挽笑眯眯的说了句
　　“你可真是离了我就不行。”
　　泱泱理了理残破的衣摆问
　　“那宗门的人都是你杀的？”
　　君挽挽毫不在意的说
　　“是啊，我跟他们有些恩怨，倒跟你扯不上什么关系，刚刚去追了一个人回来你就这样了。”
　　泱泱吸了吸鼻子，心里好受了些，跟他没关系就行，然后问道
　　“你这样没有人管你的吗？”
　　君挽挽嗤笑一声，将头靠在他肩上
　　“谁管？”
　　泱泱本是习惯使然，现在也想起来了。

　　以前这种东西是有管束的，到了一定时间会有鬼差将其带入轮回，不会在凡间更不可能在仙宗逗留，只是在几百年前现在的鬼王君挽歌一举端了冥王殿，从此鬼这种东西就无人管束。
　　爱投胎就投胎，不爱就四处游荡。
　　想起君挽歌，他倒觉得这两人名字很像，虽然没有见过，也听说是个男的，而且是个没有兄弟姐妹的孤家寡人。

　　泱泱看了眼不远处的庙，还有几个消失不见的鬼影道
　　“他们好像很怕你。”
　　君挽挽挑了挑眉
　　“因为我比较凶。”
　　像君挽挽这种怨鬼，若是停在一个人身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觉得这个人好玩逗逗趣，无聊了就会离开，要么就是有所图谋。

　　泱泱下了山回客栈先把驴放出来让人喂食，再梳洗干净，把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沾了血的白覆直接扔了就睡下了。
　　睡至第二日酉时，君挽挽带他上山采了几株雾华芝，和一些雾系的辅助药。
　　君挽挽问道
　　“神君又要去往何处？”
　　泱泱支着下巴
　　“姑娘知道赤夷秘境是在何处么？”
　　君挽挽略一沉吟
　　“那是只有各个仙宗里的天才子弟才能入得的地方，神君这是想啥呢？”
　　泱泱看向他，认真道
　　“我想要寻阳草。”
　　君挽挽有些疑惑
　　“寻阳草是什么？”
　　泱泱
　　“古籍上说是能够续神脉的东西。”

　　君挽挽哇了声
　　“你还真要塑这脉不成？”
　　泱泱又说
　　“这是自然。”
　　君挽挽嘿嘿一笑
　　“那多麻烦，其实你跟我睡一觉就行了。”
　　泱泱看他一眼
　　“我拒绝。”
　　再怎么也不能跟一只怨鬼好上不是？
　　君挽挽道
　　“那神君闭上眼睛。”
　　泱泱依言闭上，君挽挽搂上他腰，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泱泱只觉得一阵寒凉，推开他些。
　　君挽挽揽起他燃了张符，泱泱嗅着符纸燃烧的味道也不言语，片刻后他再睁开眼睛已经换了个地，才问道
　　“你一只鬼怎还能燃符？”
　　君挽挽笑了下
　　“我并非寻常那些东西，自有诸多不同之处。”
　　泱泱也确实看不出他身上有鬼气，只是触感比较寒凉。
　　君挽挽在颇为繁华的明华镇开了各色店铺，看来是往日里没少在这多呆，他带泱泱去了他的私宅。
　　这私宅建的偏生如同宫殿一般，金碧辉煌，珠光宝气。
　　泱泱只道
　　“你是真的有钱。”
　　君挽挽笑了下
　　“那是自然。”
　　说摆喊了声
　　“来人！”
　　一黄裙女子从厅内走来，君挽挽看了眼泱泱
　　“带这位公子去壁玉院。”
　　那女子生的一般，只一双眼睛清澈亮，头上扎了两个发鬓，一副的丫鬟打扮，脸上盈满了笑意
　　“公子请随我来。”
　　泱泱和她走过长廊，随意的问
　　“姑娘如何称呼？”
　　黄裙女子低声道
　　“公子可以叫我知知。”
　　泱泱倒觉得她这名顺口
　　“知知……这名起的好。”
　　泱泱声音也是低低的，刚好能让人听清的那种，知知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像是被打磨过千百遍的温玉，让她红了脸。
　　泱泱又漫不经心的问
　　“你家小姐可在这常住么？”
　　知知答到
　　“是极少来的。”
　　泱泱又问
　　“那知知知道她家里都有哪些人么？又常住与何处。”
　　知知摇了摇头
　　“并未听说少主有甚亲人。”

　　泱泱轻轻嗯了声，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越过了前厅，再过了片桃花林，就入了个院子。
　　泱泱看着暖玉作地，金雕塑壁已经无话可说了，让人打了盆热水，便将外衣褪下上了六尺之榻。
　　女子回来将热水放在床边桌上道
　　“公子可还有吩咐？”
　　泱泱摆了摆手，她便退下了。
　　泱泱把门拴上往水里倒了几滴练化了的绝灵花，将霜玦往水里泡，拿了干净的帕子铺在沉香木桌上，调动能用的灵力试着运转，果然转不动，因为灵脉不通转着转着就没了。

　　泱泱叹了口气，控着霜玦往能感受到灵脉的地方扎，被扎过的地方皆是一阵剧痛，还有灵力流失的感觉，泱泱咬牙顶着，最后越来越控不稳针，干脆改成了手动的。
　　君挽挽感觉细微灵力的波动，从拍卖行中出来，直接把门一脚踢倒了，入了内间看到的就是缩在床上用被子蒙着的一团。
　　上前去扯开被子，床上人额上都是冷汉，死咬着唇。
　　君挽挽看了眼盆中水，心下了然，有些心疼的模样抚上他的脸，帮他把残余的灵气往外散，泱泱渐渐舒展了眉眼。
　　挣开眼看到的是君挽挽带着戏谑的笑
　　“如何？”
　　泱泱别开脸
　　“不如何。”
　　君挽挽道
　　“与我双修哪要受这种苦？重生灵脉也是同样疼的厉害。”
　　泱泱把头埋在膝盖上，也不回话。
　　君挽挽又道
　　“不如跟我双修啊？小泱泱？”
　　听他三句有两句都是双修那点事，泱泱只觉得无言以对。
　　他边说边用丝帕给擦他擦了擦脸，见泱泱不答话问道
　　“要沐浴吗？”
　　泱泱点了点头。
　　然后他才发现内间有个温泉，泱泱动作缓慢的解了外袍，又将外衣解下，一抬头见君挽挽目光凿凿的模样，手上动作一顿，君挽挽对他露出了一个算得上十分温和的笑，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泱泱松了口气的把衣服解了下水。
　　他在水里泡了许久，等到身上基本没有痛觉，又探了探，本来就时有时无的灵力已经有点都没有了。
　　但是他有注灵丹，一颗一刻钟参加仙宗入门测试不难过，难的就是要成为内门弟子时间长，药是短暂性的东西。
　　正想着忽然听君挽挽道
　　“神君想什么呢？”
　　泱泱趴在温泉池边，仍旧半眯着眼睛
　　“想入仙宗那点事。”
　　君挽挽笑了下
　　“小泱泱有所不知，赤夷秘境还有七日便开了，神君若是入宗，也不过是个外门弟子，等一下次……那可是上千年。”
　　泱泱还真不知道，他不是飞升的仙，有记忆以来就是神，混过凡间也呆过魔界，对宗门大家都是书面了解。
　　他恹了下去，要不直接换骨算了，神脉什么的，没一个药好找的。
　　君挽挽看他这样，笑着说了句
　　“没出息，直接抢不就好了？我连目标都找好了。”
　　泱泱抬起脸来，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人，回过头来看见一张面目全非，发青狰狞的脸被吓了一跳，退开两步
　　“你干什么？！”
　　君挽挽又不见了，声音像在他身后响起
　　“活了那么久，还这么不经吓……亏你还是神呢~”
　　泱泱翻了个白眼
　　“换个人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又在岸边趴了一会，许久才唤了声
　　“君挽挽？”
　　没人应声他才从温泉水里爬起来，拿毛巾擦了身披上件中衣上榻睡觉。
　　睡到半夜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个冷冰冰的人，他抬脚就踹，踹完翻了个身继续睡。
　　君挽挽还没落地就醒了，恶狠狠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会，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起身离开。

　　翌日起身，先听见的是一阵悠然的琴声，他梳洗好出门，寻着声音去，见到坐在荷塘中间亭子里弹琴的君挽挽。
　　他生的是泱泱很喜欢的冷艳型，此时正微垂着眸神情专注的弹着曲。
　　泱泱一直觉得他穿浅色衣裳会是很有仙气的那种，只偏偏没见他穿过，君挽挽平日里都喜欢一身黑衣。

　　泱泱放轻了脚步走上去，他弹的是一曲泱泱以前谱的凝心曲，上下八册共有八册，有只是单纯静心的，也有压抑心魔的，可用以疗伤，也可用于复灵。
　　君挽挽谈的是静心曲，且弹的极好，曲中自有灵气。
　　泱泱在一边坐下，见那琴制作颇为特别，不是他所见过的样式，上纹的是凤凰残羽，共有三十六弦，根根皆如冰雕几近透明，琴木朱红，琴身有如火凤。
　　君挽挽每拨弄一下都是灵力四散，带起一阵轻风，吹得湖面红莲左右摇摆。

　　一曲毕余音未散，君挽挽目光仍定在琴上，头也不抬的问道
　　“神君觉得如何？”
　　泱泱认真的说
　　“很好，特别好。”
　　君挽挽又拨了拨弦，湖中莲花顺着他拨弄的手势，有规则地起伏着，泱泱便说了句
　　“是把好琴，你这琴弦怎么这么像……”
　　泱泱没把话说完，君挽挽起身靠在栏杆上状似随意的道
　　“随便买的，什么取材我也不知道。”
　　君挽挽转过身来看向他
　　“我倒记得神君的琴是天下一绝，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见识一下？”
　　泱泱伸手微微碰了碰琴弦，指下触感不似看到那样如冰雕玉琢，而是留有余热，仿佛是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