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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鸿鹄(二) ...

  •   2.鸿鹄(二)

      我当然不会跟纪杳分享,我连一个六百年根基的小妖精都抓不住的尴尬经历。

      事实上,纪杳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建庙的银子上面,利用值更的时候去各家打听墙角,哪家的乡绅最是财力雄厚,哪家的贵人最是大方散财。

      估计是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每天耷拉着脑袋,一副愁苦面容,我看到了都要绕路而行,免得触了眉头,给了他散邪火的机会。

      纪杳拉着椅子坐在我的对面,哀怨的叹了口气,“丧门乌,你说,他们人类求仙拜佛,都求些什么,我在城隍庙听了一下午的墙角,觉得吧,这些人实在是,咳…,城北的李员外家,你知道吧,命中无子,求城隍爷爷给他添个儿子,好不容易,小妾的肚子大了,还愿就还了一两银子。”

      我瓜子嗑得正香,耳朵里飘进来什么李员外,小妾,儿子之类的,猛的想起两个月前闻着他家宅中恶意正香,寻着味道就进去了,发现了一件奇事,今日纪杳提起,我也就顺便提了一句,“他那小妾的儿子,不是他的,是他那过继的养子的。”

      纪杳扑哧一乐,“我就说嘛,他那身体,怎么可能还生的出儿子,原来是别人代劳了,哈哈哈。”

      纪杳似乎想起什么事来,“还有一件怪事,冀州太守的夫人,刘太太,好像怀了鬼胎。”

      我点点头,“没错,她一肚子的鬼胎,最毒妇人心,我在她身上算是见着了。”

      纪杳摇摇头,“不,今天她去女娲庙进香,我看她那肚子诡异的很,是真的鬼胎,光天化日,我不便开神识,但那绝不是正常人间的轮回。”

      我听着也十分的诧异,“前几日,我还去吃过她的精魂恶意,那时她肚子没有异样啊。”

      纪杳用手摩挲着下巴,呵呵一笑,“好啊,这正是咱们的机会,帮刘夫人看看这鬼胎什么来路,咱们的建庙的第一桶金不就有着落了。”

      我翻出一个白眼,冷笑一声,“你打王太守家的主意,恐怕是要落空,他一地道的守财奴,连貔貅大人估计都要甘拜下风,你从他身上挖银子,不是与虎谋皮么。”

      纪杳不畏艰难险阻,情绪激昂道,“越是困难的山头,攻下来方显本仙君的能力。哈哈哈哈。”

      当天夜里,未过二更,我就被纪杳拉到了冀州太守王越府上。因是去太守府中查探,不便惊动府内的生灵、护院门神,我们两个隐了仙身,偷偷摸摸的进了内宅后院。

      对于刘夫人的院子,我比较熟,纪杳奇道,“你的规矩不是一魂不开三荤么,怎么常来这里看刘夫人?”

      我刚刚张嘴要说明缘由,只听刘夫人的房内传出一阵暗暗的喘息声。
      我跟纪杳交换着眼神,二人化作飞虫,蹑手蹑脚的飞入房内。我停在拜月素心兰的叶子上,使劲睁大眼睛往床上去看。

      床上刘夫人撑着个肚子,十分享受的哼喘。身下是个道人。那道人的屁股上爬满疤痕,错乱无章,本仙君的密集恐惧症都快看出来了。

      只听那刘氏哼唧道,“道长的功夫了得,要是能助我一举得麟儿,这太守府就是我们的。”

      那道人更是加足马力,“夫人垂怜,莫敢不从,贫道的施肥浇水,再过个把月,定能结出夫人喜爱的果实。那些让夫人烦恼的莺莺燕燕,也会一扫而净。”

      一阵仙气飘过,纪杳显了真身,我看不好,一把拖住他,拖出房外。
      那道士打了一个寒颤,惊道,“谁?!”

      道士推开窗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又徐徐的将门开出一道缝隙,捻了一个扫身决,最后目光定在我刚刚蹲过的兰花上面,冷笑一声,“原来是你,什么时候沾了仙气,也生出了精魂。”

      刘夫人披衣下床,有些心惊胆战,“怎么了?”
      道士安抚道,“你精心饲养的兰花,快要成精了。躲在这里听我们说话呢。”

      刘夫人呼出一口气,“我当什么呢,吓死我了。”说完,从柜子暗格中掏出一包香粉,倒入兰花盆内,发出滋滋声响。
      道士叹道,“夫人就没有一点怜惜之情啊。”
      刘夫人笑道,“你我之事,不容有错,一盆兰花而已,死了,就换一盆重新养。”
      二人嘻嘻一笑,又在床上、桌上、案台上四处滚在一处。

      我和纪杳听了这么一出桃色折子,也听不下去了,二人出了太守府。
      刚出太守府,纪杳怒道,“你怎么不让我上前结果这个妖道,功德簿上也好有笔功劳。”
      我摇摇头,“先看看那妖道是什么来路再说,冒然只会打草惊蛇。你也不想想太守府有神荼、郁垒把守,等闲的妖物是进不去的。”

      我说了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有丝怪异,就是想不起来怪在哪里。

      我放出袖中的兰花叶子,先前折了一叶想带回来好好盘问,没想到却连累它遭遇不幸。

      纪杳看到我带出了兰花叶子,也点点头,“也是,先渡它成精,毕竟发生了什么,他们草木最是清楚。”

      我朝那兰花叶子吹了口仙气,用颗露珠替它结魂织魄。不到半个时辰,兰花幻出一个少年模样,当即下跪,磕头谢恩。

      我扶他起身,学着父亲平日里的深藏功与名,有模有样的说道,“你的根已经死了,护住这露珠魂魄好好修行,等待这叶子埋土生出根基,我再为你重塑身躯。”

      兰花精不住的磕头拜谢。

      纪杳不住点头称好,“还是你家的这门手艺好。当年共工之乱,玄帝家就是靠这门手艺铸德争天的吧。”

      我呵呵一笑,面子上还是要谦虚半分,“我这算什么,听我父亲说,他有位姑姑,是可以点物成魂的,若是被她送了一口气,那是能生出仙根的。”

      纪杳还想八卦几句,我看着兰花精才想起我们还有正事,问道,“我七日前曾经去吃过刘夫人的精魂恶意,那时候她的肚子还未见异常,那个道士是怎么来的。”

      兰花刚刚成精不久,学人说话还不利索,结结巴巴的说道,“呐呐呐,夫人被偷了玲…塔后,这玄生道士咯咯咯就来了,来来…就弄了个个个婴儿…鬼,放在夫人的肚肚子里的。”

      我恍然想起,哪里怪异了,常白是个千年妖精尚且不能进入太守府邸,那鸿鹄小妖道行百年,怎么能轻易出入有正经官印镇宅的太守府呢。

      纪杳说道,“这就对了,这鬼胎就是这妖道搞得鬼。本仙君这就通知四值功曹、五方揭谛,除妖卫道。”

      我急忙拉住他,轻声说道,“虽说,这也是你的更值政务,但这妖道没有这么简单,前几日我曾碰到一个道行尚浅的小妖偷窃玲珑塔,能自由的出入太守府,之后,这道士就出现了,怕是这里面有些瓜葛,你禀告功曹、揭谛之时可是要注意言辞,免得连累神荼、郁垒被治个疏忽之罪。”

      纪杳恍然,“丧门乌,还是你想得周到啊,对啊,功曹早就与他们兄弟有些过节,这个我们还是找到他们兄弟问问情况再说,何况,你我被问起为什么夜入太守府,我们也得想个好说辞。差点功劳未捞到,却平白结个梁子。”

      事关公门,都是套路和算计,必要时时小心。

      我与纪杳商量好,明日他去问问神荼、郁垒,而我去找找那个看似无关,却有点问题的鸿鹄小妖。

      翌日,艳阳高照。祁门山山前成吨的妖气,熏得我两眼生疼。
      我飞至良阕的“泽天洞府”前,幻出人形,去叩门。
      守山的小妖一溜烟的跑去报信。

      良阕迈着步子,出来迎接,这次他穿了正常的男装,英气逼人,远处看,还是有一个妖王的海派的。

      良阕笑道,“原来是姑幕太子,有失远迎啊。”
      我客套了两句,“嗯嗯,路过路过,来找你聊聊。”
      良阕挥了挥袖子,乌烟瘴气转瞬不见,倒是十分的体贴本仙君的眼鼻。

      良阕请我入座,“姑幕太子,是替纪杳仙君来传话的?”
      我摆摆手,“不是,就是吧,前几日,搅合了常白的一件差事,觉得不太好意思,路过这里,正好来陪个不是。”

      良阕呵呵笑道,眼神暧昧了几分,“看不出啊,原来姑幕太子,是喜好那种类型。”
      我急了,“不不,是那小妖精偷了本仙君的结玉绳,本仙君还要到处找她呢。”

      良阕古怪的哦了一声,“白文鸢不是你的相好?”
      “白文鸢是谁?”我觉得吧,有误会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解释清楚,不然就像本仙君现在这样,后患无穷。

      良阕哎呀了一句,“遭了,被这小丫头给骗了,我前几日还替她父亲守了几日内丹,还想这几天去你那里邀功哩。”

      看来良阕知道她在哪里,我趁热打铁的问道,“她现在哪里?我有事找她问问。”

      良阕思索了一下,“那个地方,姑幕太子未必能找到,还是我陪你走一遭吧。顺便跟她讨讨债。姑幕太子对她没意思,我就放心了。”

      良阕带我来的地方,本仙君还是有些傻眼。好好的一个山头,被凿了起码有上千个山洞。
      浓雾布瘴,要不是良阕作陪,我还真的无法找到那小妖精。

      良阕笑道,“那小丫头,别看才百年道行,精得很,不然就她和她那遭天谴的父亲,怎么能活到今时今日。”

      良阕从身上摸出一道妖符,在山头前的苍天松树下面用妖火焚化,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小妖精就现了身。
      我一看,简直跟前几日判若两人,骨瘦如柴,头发稀疏,面色灰黄,就连之前炯炯的眼眸如今也空洞得失了神色,眼窝深的空陷,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妖,还以为大白天活见了鬼。

      小妖看见我,也是一惊,赶紧下跪。“拜见良阕大人,姑幕太子。”
      良阕的架子摆得端正,点点头,要扶她起来,那小妖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悄无声息的躲了这一扶。
      良阕清了清嗓子,“文鸢,你阿爹好点了吗?”
      小妖低头也不说话,半响抬头问道,“不知二位大人有何事到访,若是为了玲珑塔,怕是恕难从命。”
      良阕摆摆手,“文鸢,你先起来,玲珑塔不是跟你说好了么,等到白晋大人用好之后,我再来取也不迟。那都是小事。不过,姑幕太子有事情寻你问话。”

      叫文鸢的小妖似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我,面黄的脸色上透出了红晕,白裂的嘴唇张了张,也没吐出一句话。
      还是我主动点吧,“那个,你去太守府盗玲珑塔是怎么进去的?可见过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小妖的脸上闪出了惊讶,“每次去太守府就是直接进去的,太守府一贯乌烟瘴气,从来就没有正常的事情。”

      好吧,是本仙君问的不对。
      我换了个问法,“那个,太守府戍守的二位神将,神荼、郁垒可是见过?有没有拦过你?”
      文鸢眨了眨双眼,看向了良阕。
      良阕轻声咳嗽了一声,“这个嚒,仙君有所不知,神荼、郁垒二位仙家每逢初一、十五的酉戌两个时辰都去吃酒、休息,这在冀州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识。”

      神荼、郁垒是我的远房族兄,他们两个喜欢吃酒、打牌这个事情我倒是有所耳闻,就是不知道来到了下三界也是保留了上三界的习惯。要不然,也不会我每次去太守府觅食,跟他们从未打过照面。

      我十分困惑,也顾不得良阕的面子,直接问道,“那玲珑塔就在太守府内,为何常白这种根基道法进不得,而这道行浅薄的小妖却来去自如。”

      良阕尴尬且礼貌的一笑,“仙君不知啊,我虽是早就对那玲珑塔起了贪心,准备占为己有助我修炼,可是三年前冀州太守王越大败吐蕃,带回的战利品中有一魔刀,凡人是察觉不出异样,但那刀却已入魔道,是个难以对付的魔,每次我路过太守府都要隐去妖气,怕他吞了我的精魂。何况常白呢。只是,听仙君这么一提,我也有些纳闷,为何白文鸢不怕他?”

      我和良阕把目光都转向了文鸢。
      文鸢脸色泛红,急忙说道,“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每次我去太守府也未见什么阻碍,拿了玲珑塔也是异常的顺利。根本没见过什么魔刀。”

      我能嗅得出,这里面有文章。
      良阕和我对视了一下,大家心里有了底,奈何这小妖不说实话。

      在这冀州城方圆百里,比良阕厉害的非人,屈指可数,连良阕都害怕的妖魔,我与纪杳绝对不是对手。还是放下太守府这块肥肉,闲事莫管,天塌下来,还有女娲娘娘顶着呢,还轮不到我这地位低微的散仙。

      良阕见我不深究,只是恹恹离去,开口道,“仙君怎么会查问太守府的事情?”
      我叹了一句,“还不是纪杳,为了早日拿回冰玉蝉,对赚钱上了心,发现刘夫人的肚子里有异类,想去化解赚个道场钱。”

      良阕惊道,“刘夫人的肚子里不是为贪狼星君准备的胎位吗?”
      我拍了拍良阕的肩头,“没事,别瞎推算,贪狼星君讲究的很,非五宝不落,他是个求省事的个性,要落也会落在长安城的士族大家,冀州太守,他未必瞧得上。”

      我掰着手指头掐算了一阵,奇道,“按理说,王太守杀业重,命中无子,所以这刘夫人生不出儿子的。哎呦,不管了,等十月期满,瓜熟蒂落,看看王夫人到底能生出个什么东西,反正刘夫人怎么作妖,落在王太守身上也是罪有应得。”

      良阕若有所思,摆手道,“不行,我得派人去查看查看,究竟是谁在作祟,王太守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放着他家门不幸而袖手旁观。”

      我奇道,“哟,看不出你们还有这等渊源,那冀州太守王越,不像是施恩的人啊。”

      良阕的眉头挤出一个川字,眸色凝重了几分,却是十分的人真,“仙君不知道,他前几世修行不错,兵荒马乱之时,我渡天劫糟了罪,受过他藏身之恩。要不是护他周全避百鬼侵扰,我怎么能窝在这一方冀州呢。”

      说得有些道理,良阕的修为已经快要逼近大妖王崔聆,但天道自有轮回,哪里是他可以勉力挽回的。

      我回去的时候,纪杳正在院子里来回的踱步。
      我脚还未落稳,就被他一把抓住,“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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